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60節(jié)
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被押走的人。 文清辭在屋內(nèi),目睹了這一切。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謝不逢已經(jīng)重新拿起紙筆,如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一般對文清辭說:“繼續(xù)吧。” “等等,”不想文清辭竟然在這個時候放下了銀刀,他回過神在一邊的藥箱里取出烈酒凈手,接著壓低了聲音,含混不清地說,“先包扎一下傷口再說。” 話音落下,文清辭便取出繃帶與傷藥走到了謝不逢的面前,將他藏在身后的左手拉了起來。 “先別動?!彼p聲說。 文清辭沒有多想,直接拿出棉花蘸了烈酒,為謝不逢清潔傷口。 但是那一團棉花剛觸到謝不逢的皮膚,對方的手臂便猛地緊繃,現(xiàn)出了一片青筋。 ……他這是? 因疼痛而產(chǎn)生生理反應(yīng),絕不是能裝出來。 文清辭猶豫著抬眸,透過帷帽朝謝不逢看去。 一身玄衣的謝不逢緊抿著唇,額間隨之生出了一點冷汗。 不等文清辭反應(yīng)過來。 謝不逢便自己接過棉花與烈酒,草草從傷口上蹭了過去。 接著熟練地拿起傷藥,倒在了手心。 他在逞強,不愿讓文清辭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會畏懼疼痛。 對于上過戰(zhàn)場的謝不逢而言,處理這樣的小傷非常簡單。 他用牙齒咬著繃帶一端,再以單手迅速將它纏了起來,簡單打了個結(jié)就算包扎完畢。 “好了,繼續(xù)吧。”他淡說。 文清辭不知何時,竟隨著謝不逢的動作一道咬緊了牙關(guān)。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對方額頭細密的汗珠上。 接著又看向了謝不逢那只捧著宣紙,正因疼痛而微微顫抖著的左手。 ……要知道少年時的謝不逢,可是被捕獸夾緊咬肩膀,都不曾皺一下眉的人。 刺眼的陽光穿透破損的木窗,照在了已沁出血珠的繃帶上。 謝不逢他……居然恢復(fù)了痛覺嗎? 來不及細究原因,文清辭的心,忽然一空。 似是為了求證這一點,文清辭從藥箱里拿出一只瓷瓶放在了桌上,他壓低聲音說:“稍等,這是止痛、麻痹的藥粉?!?/br> 沒等謝不逢反應(yīng)過來,文清辭便拆了他方才草草系上的繃帶,將藥粉灑了上去。 年輕帝王的修長而有力的手指,隨著文清辭的動作,輕輕顫了兩下。 文清辭的動作一頓,接著重新取來繃帶,仔仔細細地替謝不逢重新包扎。 纖長又冰冷的手指,就這樣毫無預(yù)兆地觸向謝不逢的手心。 謝不逢手臂上的肌rou,在一瞬間繃緊。 甚至于呼吸,也于頃刻間大亂。 謝不逢差一點就要維持不住冷靜,聽從藏在心底里的瘋狂本能,攥緊文清辭蒼白的手腕。 指尖無意地觸碰,在頃刻間化作細弱的電流。 并順著手臂上的神經(jīng),傳至身體的角角落落。 謝不逢的身體與本能叫囂著占有。 但是殘存的理智卻告訴他,絕對不能將眼前的人驚擾…… 文清辭如一朵盛開的蒲公英。 溫柔又脆弱。 謝不逢想要將它折走,將他捧在掌心。 卻又唯恐自己的呼吸將它吹散…… 謝不逢的身體,在因激動而顫抖。 他無法繼續(xù)偽裝,只得將其裝作因疼痛而產(chǎn)生的生理本能。 此時,兩人靠得實在太近。 近到文清辭清清楚楚地看見,謝不逢的手腕上,仍帶著自己多年前贈他的那條羊毛手繩。 ——它早已破損、陳舊不堪。 濃重的血腥味,沖散了文清辭身上的苦香。 但他還是屏住呼吸,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只是在包扎結(jié)束后,將那瓶麻藥放到了謝不逢的手邊。 接著便沉默著轉(zhuǎn)身回到木板邊,重新拿起了銀刀。 小小的瓷瓶,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柔和的光。 謝不逢如一只固執(zhí)的頭狼,不愿讓人知道自己也會疼痛。 但是這只來自文清辭的瓷瓶,卻像罌粟一般誘惑著他。 誘惑他收下禮物,承認自己的脆弱。 不遠處,文清辭用銀刀破開了尸體的臟器,再次專注于手下的工作。 謝不逢終于抵不住誘惑,緩緩將那只瓷瓶攥入了掌心。 ……透過冰冷的瓶身,謝不逢仿佛再一次,觸到了文清辭的體溫。 ------------------------------ 時間不等人。 剖解結(jié)束后,文清辭一行人立刻回到了縣衙署中。 并在第一時間更換了衣物,用烈酒消毒。 文清辭喜愛月白,因此衣服大多都是那個顏色。 但是出門的那一瞬,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將一件白衫披在了最外一層。 重新回到議事廳的時候,宋君然也已換好衣服,坐在了桌邊。 此時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說話也不必拐彎抹角。 宋君然拿起那摞寫滿了字的宣紙,迅速閱讀了一遍說:“……所以說,此病主要生于腎臟?” “對,”文清辭坐在了宋君然的對面,“先對癥下藥吧?!?/br> “好,既然知道病原,那就簡單許多了,”宋君然頓了頓又問他,“只是……不知師弟對癘疾的源頭有何看法?” 他雖然年長文清辭幾歲,且多學了幾年的醫(yī)。 但是不同于專注研究水疫的文清辭,宋君然在這方面的經(jīng)驗要遠遠少于師弟。 文清辭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旋了旋手中的茶盞。 見他不說話,宋君然立刻明白過來。 文清辭十有八九已經(jīng)有了想法,只等去驗證。 果不其然,停頓片刻之后,文清辭緩緩點頭說道:“依我所見,有些像鼠疫?!?/br> 他的聲音還算冷靜,但是心情卻在這一刻緊張了起來。 宋君然同樣如此。 鼠疫在古代非常常見,一開始就是文清辭的重點懷疑對象。 而心、肝、腎的出血性炎癥,也的確是它標志性的病理表現(xiàn)之一。 也是以rou眼,最容易判斷的病變。 因此看到尸體腎臟的模樣后,文清辭便在第一時間想起了它。 “老鼠……”宋君然不由咬唇,“這可就有些難辦了?!彼f道。 宋君然一邊回憶一邊說:“若是單純的水疫,那便先從旁處運水過來吃,斷了源頭便能暫止傳染。可是老鼠……” 他的話戛然而止,廳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鼠疫”只是一個非?;\統(tǒng)地稱呼,實際它每次爆發(fā)的傳播方式和毒性都不怎么相同。 食用被鼠類污染的水源、糧食,被鼠蚤叮咬,甚至于與病鼠近距離接觸,都有可能感染疾病,非常難被人察覺。 文清辭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再一次將視線落在了那一摞紙張上。 “算了,”宋君然有些頭大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先開藥方吧?!彼鹕硖崞鹚幭?,準備去縣衙署外再見見病人。 “好。”文清辭也緩緩點頭,同時忍不住在心底想到,有了治病的方向,當然是件好事。 但要是查不清楚癘疾的源頭,就算有了藥也收效甚微。 觸類旁通。 原主雖然主要研究水疫,但治病開藥的原理都是相似的。 唯一的問題是……單憑自己和宋君然的能力,顯然是挖不到其源頭的。 文清辭下意識咬了咬唇。 ……這件事,或許只有一個人有能力做到。 就在這個時候,議事廳的門再一次被人從外輕輕推了開來。 同樣更換完衣物的謝不逢緩步走了進來,他的背后還跟著一個文清辭非常熟悉的面孔。 來人一臉愁容,顯然是被謝不逢強行叫到這里的。 “陛……”來人抬頭剛想說點什么,就被謝不逢的眼神堵了回來,他立刻改口,“大人,大人?!?/br>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