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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的棉衣，厚度只算秋裝。

    雍都的天一點點冷了下來，邊塞更不必多說。

    回到宮外的忘檀苑后，文清辭將新買的冬裝整理放入箱中，一起備進去的還有天慈的解藥。

    按理來說，謝不逢手中的解藥應(yīng)該是足量的。

    但最近幾次，文清辭還是以蘭妃的名義，為他補了好幾次藥。

    作為母親蘭妃并不知道謝不逢壓根沒有中毒，回回多備解藥給他才正常。

    文清辭將箱子里的東西反復(fù)檢查，確定沒有什么問題后，這才將它封箱送到了賢公公那邊。

    并隨著估計一起送到了邊塞。

    駐守長原鎮(zhèn)的將軍，自然不敢違抗皇帝的命令和心意。

    但是謝不逢的軍功，卻又無可抹殺。

    于是到了最后，他只好硬著頭皮，按照最低的條件為少年加賞。

    饒是如此，幾場仗后謝不逢還是成了昭武校尉，帶兵三百人。

    軍法賞罰分明，向來不吝嗇于有功之人。

    升為校尉后，謝不逢手下的士兵，全是他自己選的。

    ——在謝不逢眼里，武功高低并不重要，服從與聽命才是第一位。

    與它同樣重要的，還有對北狄的仇恨，與心中的殺意。

    這樣一支隊伍，如利劍銳不可當。

    自誕生那日起便被北狄忌憚。

    “一二一二一……”

    巨大的攻城車在士兵的推動下重重地撞向城門，夯土的城墻都因此而震顫了起來。

    守在城墻上的北狄士兵心中滿是恐懼。

    伴隨著一陣重響，木質(zhì)的城墻轟然倒塌。

    衛(wèi)朝的士兵從城門的缺口沖了進去，在謝不逢的帶領(lǐng)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他們原本沒想著獲勝。

    是謝不逢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

    ——既然已經(jīng)來了，并將頭顱掛在了腰間，那么為何不盡最大努力，闖出一片天地，建功立業(yè)、名垂青史？

    不過片刻，黃土壓成的地面，就被鮮血浸濕。

    北狄的軍心，在瞬間被擊的渙散。

    “快快快！先從另外一個城門出去——”

    “換一身衣服給我！”

    城內(nèi)一座府邸，占領(lǐng)此處大吃大喝了好些日子的北狄貴族，換上平民百姓的粗布麻衣，慌亂逃竄。

    確定偽裝完美無缺后，便與隨從一道從后門出了府邸，向著另外一座城門而去。

    他沒想到，還沒有走到目的地，長街的另外一邊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個身著黑衣披著銀甲的少年，提著一把重劍出現(xiàn)在了長街的另一頭。

    此時那個少年正垂眸，朝他露出輕蔑一笑。

    “你……”北狄貴族身體立刻抖動了起來。

    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是少年身上那迫人的氣勢，還是讓他一下便認出——來人是謝不逢。

    是衛(wèi)朝的那個殺神。

    但轉(zhuǎn)念想到今天自己穿著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那貴族便強撐著挺直腰桿，想要試著在他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逃出去。

    『謝不逢到底年輕，戰(zhàn)場上或許能憑著莽勁殺人，戰(zhàn)場外可就不一定了……』

    “這位大人……”那貴族剛開口，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完，黑色的身影便立刻逼近到了他的面前。

    如鬼魅般無聲無息。

    謝不逢忽然靠近，笑著將他心中那句話說了出來。

    “這，這這不可能……”

    『謝不逢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方才那一定只是巧合?！?/br>
    那貴族下意識想要轉(zhuǎn)身溜走，可剛想動便發(fā)覺到，他的腿早像面條一樣軟掉。

    別說是跑了，現(xiàn)在就連站著都有些費勁。

    恐懼感從心底蔓延了上來。

    謝不逢并沒有給他最后一搏的時間。

    伴隨著一陣寒光，那名北狄貴族突然感覺到自己脖頸間有涼意生出。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人便身首異處。

    無數(shù)士兵從謝不逢的身后涌了上來。

    歡呼聲與戰(zhàn)馬瘋狂的嘶鳴，在剎那間響徹整座城鎮(zhèn)。

    ——淪陷近半年后，長原鎮(zhèn)又回到了衛(wèi)朝的手中。

    “大殿下?。?！”

    “殿下千歲！殿下千歲！”

    “校尉大人英勇！??！”

    士兵們的歡呼聲在剎那之間響徹整片草原與戈壁。

    什么將軍、皇帝全都被他們忘在了一邊。

    他們敬佩的只有眼前這一個人！

    不同于雍都，戰(zhàn)場上一向以實力說話。

    在絕對的實力之下，少年曾經(jīng)為人詬病的脾性，竟被士兵所追捧。

    謝不逢接過酒壇豪飲一口，再笑著將剩下的酒潑灑向天。

    軍旅生活讓少年的個子高不少，肌rou變得愈發(fā)結(jié)實，仿佛藏著無盡的力量。

    烏黑卷曲的長發(fā)被酒打濕，蜜色的皮膚上又新添了些許傷疤。

    可這反襯的他桀驁無束。

    謝不逢就像是一飛沖天的雄鷹，已經(jīng)不再受任何人掌控。

    皇帝讓他上戰(zhàn)場，完全就是放虎歸山！

    遠遠看到這一幕……軍中其他將領(lǐng)在被這氣氛感染的同時，也隱約生出了其他的打算。

    當晚，補給又從雍都送了過來。

    已是校尉的謝不逢擁有自己的軍帳，等他回到帳內(nèi)的時候，箱子已經(jīng)放在了軍帳的正中央。

    少年喝了不少的酒，但大腦依舊清明。

    他緩步走了過去，慢慢地打開箱子，將天慈的解藥從中取了出來。

    雖然知道這是母妃送的，可是隔著冰冷的瓷瓶，謝不逢卻還是生出錯覺……這一刻，自己似乎透過這瓷瓶，觸摸到了文清辭冰冷、纖細的手指。

    一剎那的念想，竟使得他的呼吸亂了起來。

    這一晚，北狄慌忙逃竄。

    進入城中的衛(wèi)朝士兵飲酒狂歡至深夜，宣泄完身體耗不盡的欲望，方才回營帳休息。

    謝不逢吃了解藥后，仍不肯放下瓷瓶。

    冰涼細膩的觸覺，在夢中勾起了他的旖思……

    謝不逢手中攥著的，仿佛不再是文清辭的瓷瓶，而是他的手腕。

    深夜，萬籟俱寂。

    校尉的營帳忽然亮起了燈火。

    此時北地已經(jīng)開始結(jié)霜，但謝不逢卻只穿著一身單衣。

    他像不知道冷似的走到溪邊，緩緩地將身體浸了進去，借此澆滅guntang心火。

    第49章

    草原上的季節(jié)輪轉(zhuǎn)似乎格外得快。

    不過轉(zhuǎn)眼, 夏日的余韻便徹底地消失不見。

    秋去冬來又是一年，大雪紛紛揚揚從天空飄落，如棉被一般蓋在了地上。

    寒冬到來。

    長原鎮(zhèn)失守擊潰了北狄的軍心, 他們只能被打得不斷北上，終于在冬天到來的時候, 徹徹底底地退回了原本的領(lǐng)土。

    北地暫時平靜了下來。

    此時已是次年的二月。

    戰(zhàn)場上頻頻傳來的捷報早就已經(jīng)將皇帝聽得麻木。

    “……謝不逢的運氣倒是好，”他將戰(zhàn)報放在一邊，皮笑rou不笑地說, “但凡是好運，總會有用光的那一天?！闭f完便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神情看上去非常輕松。

    接著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輕輕笑了起來, 身上那種焦躁的感覺都因此變輕了不少。

    午后, 御書房里只有皇帝，和剛將戰(zhàn)報送上來的賢公公兩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