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節(jié)
而徐瑾瑜聽后,卻擺擺手: “無妨的,陳大人,所幸結(jié)果是好的不是嗎?在一點上,我或許應(yīng)該感謝令妹?!?/br> 若無陳為民,待楚清晏施計之時,他似乎除了赴死別無選擇了。 或許,那位前朝太孫還真通幾分卜算之術(shù)? 之后,陳為民又說了一些枝葉末節(jié)的小事,包括后來他醫(yī)術(shù)有所小成后,在那些被他略施恩惠的下人口中聽到的消息也一一印證了他當(dāng)初猜測的前朝皇室的猜想等。 待重頭戲說完后,其余的事兒便也沒有那么重要了,陳為民索性一口氣倒了個干凈。 該說的都說完后,陳為民這才認(rèn)真的看向徐瑾瑜: “徐大人,我知道您聰慧過人,只憑我三言兩語,便可以推測出諸多事宜,我只盼您能替大盛百姓,早日結(jié)束這場苦難?!?/br> 只是一個“產(chǎn)鹽之地?zé)o鹽可吃”便已經(jīng)足夠他痛心,更不必提當(dāng)初青州硫磺礦之事。 他不知青衣人還做了什么,不敢深思。 徐瑾瑜聽了陳為民這話,也正了面色: “定不負(fù),陳大人所托!” 待陳為民走后,徐瑾瑜便直接請魏思武過來,與他仔細(xì)商議一番,這才將其送走。 等魏思武走后,徐瑾瑜這才揉了揉額角,青衣人背后是前朝皇室這個猜想他其實早有推測。 畢竟,前朝之所以亡國,便是因為他們的暴虐妄為,而今為了復(fù)朝更是不顧百姓生死,與其祖先堪稱一脈相承。 只不過,這里面的世家和保皇黨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中堅力量。 可他們或許還藏在京城之中。 當(dāng)初,陳為民被送出京,便變相的說明,他曾經(jīng)是在京城被幽禁。 如此一來,便是整個京城,如今只怕都有些岌岌可危了。 故而,徐瑾瑜請魏思武一面密查京中之人,一面搜尋前朝文書、風(fēng)物志等記載的書文查看。 …… 翌日,大朝會上,徐瑾瑜未至,周世耀將自己站在了戶部之首,這段時日是周世耀過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尤其是,昨日從“線人”口中得知徐瑾瑜即將命不久矣這件事后,讓周世耀高興的連夜又喝了一壺酒,這會兒雖然喝了醒酒湯,可是眼睛還是有些發(fā)紅。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周世耀心情愉悅的時候,門外走進(jìn)來一個緋色身影。 但見緋衣少年面色蒼白,可卻抬眼看過來時,卻是目光如電,讓周世耀忍不住退了兩步,正好空出了前面的位置。 隨后,徐瑾瑜抬步上去,當(dāng)仁不讓的站在了首位,身后的周世耀忍不住打了一個磕巴: “徐,徐大人今日怎么來了?” 那楚清晏當(dāng)初所言究竟有幾分真?! 他說徐瑾瑜可是命不久矣,怎的徐瑾瑜的命不久矣就是能好端端的站在朝堂之上?! 周世耀心中越發(fā)的驚疑不定,原本的笑意不知何時隱去,看著徐瑾瑜的背影一時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徐瑾瑜聞言,回身看了周世耀一眼,淡淡一笑: “我來,自有我來的道理。” 周世耀聞言,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無法想象,究竟有什么事兒,能讓這位徐大人抱病上朝。 正在這時,成帝臨朝,眾人紛紛行禮,等直起身子后,成帝驚喜的發(fā)現(xiàn)了徐瑾瑜的身影,但隨后他又冷靜下來。 徐愛卿從不做毫無干系之事,今日他來此只怕另有要事! 隨后,成帝看向一旁的馮卓,做了一個手勢。 龍椅旁,馮卓高聲唱道: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金鑾殿中靜了一息,隨后,便見徐瑾瑜直接站了出來,朗聲道: “啟稟圣上,臣有事要奏?!?/br> 徐瑾瑜拱了拱手,成帝隨即道: “徐愛卿快快免禮,你還在病中,怎能勞累,馮卓,讓人看座。” 如此圣寵,自是惹的眾人紛紛羨慕嫉妒。 待徐瑾瑜坐下后,這才繼續(xù)道: “啟奏圣上,臣要參戶部左侍郎周世耀周大人瀆職貪墨,共計三億七千六百九十八萬兩白銀!” 徐瑾瑜這話一出,眾人頓時嘩然。 三億七千六百九十八萬兩白銀?! 想大盛歷年稅收也不過九千萬兩,這足足是大盛舉國上下,整整三年的稅收! 徐瑾瑜這話一出,成帝直接震怒,拍案而起: “周世耀,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貪污如此巨款!” 周世耀聞言立刻跪倒在地,他涕淚橫流: “圣上明鑒??!臣這一生,在先帝座下鞍前馬后,之后又為您效犬馬之勞,如何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圣上,只怕是徐大人如今命不久矣,又與臣有舊仇,這才借此報復(fù)??!求圣上您明察!” 周世耀一面說,一面哭,狠狠將頭砸在地上,倒是顯得他分外誠心。 而徐瑾瑜聽了周世耀這話,卻是笑了出來: “周大人這話倒是讓本官不解,究竟是誰告訴周大人,本官命不久矣了? 況且,若與那等貪污受賄的罪人一同下了黃泉,本官還怕臟了本官的輪回路?!?/br> 徐瑾瑜這話一出,周世耀勃然色變,一旁的官員們紛紛側(cè)目,他們還從未見過這位年紀(jì)輕輕便已經(jīng)登高的徐大人這般言辭犀利的時候。 這怕是氣狠了! “徐瑾瑜!你有沒有你自己知道!在戶部你排擠我也就算了,如今你竟然仗著圣上寵信,妄圖蒙蔽圣聽,排除異己,該當(dāng)何罪?!” 周世耀這話一出,乍一聽倒是有幾分道理,一旁的右侍郎也站出來附和道: “不錯,徐大人,做事要講證據(jù),周大人一生兢兢業(yè)業(yè),豈能做下那等糊涂事?” 不光如此,兵部、禮部、刑部、工部,甚至吏部的不少官員在這一刻都紛紛站了出來: “是啊,徐大人這莫不是病了一場,病糊涂了不成?” “周大人與下官府邸相隔不遠(yuǎn),若是周大人真敢侵吞如此巨款,下官豈能不知?” “周大人的為人吾等有目共睹,倒是徐大人,才進(jìn)戶部多久,便如此膽大妄為……” “……” 朝臣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說的越多,最上面的成帝面色越發(fā)難看。 他從一開始,便知道這些人沆瀣一氣,卻從未想過,他們在這一刻會如此心齊! 他們這樣拱衛(wèi)一個小小侍郎,又把自己這個圣上當(dāng)成什么?! 眾人字字句句都在譴責(zé)徐瑾瑜,若是尋常人只怕早就坐立難安,可徐瑾瑜這會兒卻仿若在庭中閑閑賞花一般,若是手里有一杯香茗,便是那等賞花偷閑的如玉公子。 這會兒,少年抬眸淡淡看了過來,他掃視著眾人,明明是坐著,可卻讓眾人有種被俯視的感覺。 “一,二,三……十九?!?/br> 徐瑾瑜勾了勾唇: “不錯嘛,看來周大人還是有些人緣的。本官別無所長,只有一個過目不忘罷了。方才出言之人,本官已經(jīng)一一記下?!?/br> 徐瑾瑜這話一出,眾人心下一凌,還不待他們開口,徐瑾瑜便道: “不過,諸位以為本官能說出如此精確的數(shù)字,乃是信口開河嗎?” 徐瑾瑜隨后起身恭請: “圣上,戶部積年舊賬皆已經(jīng)整理妥當(dāng),負(fù)責(zé)賬冊的屬官們已再外等候回話,懇請圣上請諸屬官入內(nèi)。” 成帝聽了徐瑾瑜這話,頓時眼睛一亮,培養(yǎng)了數(shù)年的人才,如今一鳴驚人! “快傳!” 隨后,眾人紛紛朝外看去,只見二十名屬官這會兒一身白衣,緩步走了進(jìn)來,他們身后,是足足五只大箱子。 這會兒,屬官們眼下一片烏青,可是所有人眼中都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他們先向成帝行了一禮,隨后這才恭敬對徐瑾瑜道: “大人,屬下等已將您吩咐賬冊整理完畢,新賬冊在此?!?/br> 隨后,成帝抬了抬手,馮卓立刻下去取了一本賬冊上來,但見屬官中為首之人侃侃而談: “這些賬冊,乃是自周大人在任三十七年間的所有賬冊經(jīng)重新整理后的新賬冊。” 大盛開國后,太祖忙于鞏固朝綱,安撫舊貴,平定叛逆,至先帝,則四處征討,無瑕內(nèi)政,且彼時周世耀與原卸任戶部尚書交接后,處事使先帝滿意,一連任尚書九年。 已至今上,幼年登基,直至親政,統(tǒng)御大盛也不可越過先帝貿(mào)然處置周世耀。 是以至今周世耀已經(jīng)把控戶部整整三十七了,那整整五只大箱子里,每一只便可以放下上百本賬冊。 這會兒,這些賬冊被重新書寫之后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成帝也翻開了一本,一一看過去后,他不由怒目圓睜: “連州的商稅為何從景慶三年起,便從原本的七十萬兩直接銳減為二十萬兩?” 隨后,馮卓又取上來幾本,成帝越看越氣: “桑州的桑稅不過三年便被加加減減,比之原來少了足足一百四十萬兩!” “還有牧州……” 之后,不等成帝繼續(xù)說,便有官員直接從箱子里取出一本賬冊,起初那官員先是因為賬冊的格式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就適應(yīng)了。 待他翻閱完成后,也不由道: “雜稅便不說了,何故景慶十三年時,連淮州的糧稅也少了三分之一?周大人,你這賬不對啊!” 周世耀這會兒大腦一陣翁鳴,隨后他直接尖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