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迷宮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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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抬起她的下巴。 她滿臉淚水,眼睛哭腫了,凄凄哀哀。 呂愷手上的勁一下子就松了。 “要不是我的好膽子,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陸姩輕輕開口,“你不是不知道蒲弘煒的手段,但是比起你的名譽(yù),你更希望見到的是我的尸體。” “我早和你說了,不要寫信?!彼剿赃?。 “那時我覺得我真的會死……我迫不得已?!标憡ǖ难劾锇档瓱o光,“我沒料到,還有巡捕趕來救我?!?/br> 呂愷手指一動,想去抱她,但想起眾人看他時的眼神,他的氣憤難以平復(fù):“你和他們說了什么?” 陸姩搖搖頭:“我什么都沒有說。出丑就我一個人好了,我不會連累你。至于蒲弘煒,我不敢得罪?!?/br> 呂愷看著她。 她低頭,把男朋友的照片貼到臉上。 呂愷夾雜著憤怒、尷尬、不甘,以及見到她跟男朋友合照時的獨(dú)占欲,他上前抽掉了她手里的相框。 她的哀戚瞬間不見了,變得兇狠起來:“還給我?!?/br> “你說的愛,就是在我面前對他念念不忘?” “不然呢?難道經(jīng)歷過今天的事,我還會對你抱有想法?”陸姩俏臉緊繃,“蒲弘煒對我做什么,今天他又對我做了什么,難道你會不知道?但你想來想去,想的還是你的仕途?!?/br> “你——” “你放心,我今天就搬出去,從此我們各走各路?!?/br> 呂愷用力地摔了相框。相框碎了,但照片里的男人明媚又燦爛。 “照片我多得是。”陸姩要走。 呂愷上前攔住了:“姩姩,你冷靜一下?!?/br> “我不自救,死路一條。我去巡捕房求救,面臨的是你的責(zé)罵,還不如我們恩斷義絕。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別再引他們過來了,我惹不起?!标憡ㄊ掷潇o。 急的人是呂愷。他理虧,他聲譽(yù)受損,其實(shí)放陸姩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舍不得和她的夜晚:“姩姩,我們好好想辦法。” “什么辦法?”陸姩抬眼看著他,“你覺得蒲弘煒會放過我嗎?” “我跟他談一談?!眳螑饑@了口氣,想抱她進(jìn)懷里,“姩姩,我真的愛你?!?/br> 陸姩沒有回答,而是推開了他。她也沒有走,進(jìn)房間去了。 他幾次要跟她說話。 她只是“嗯”。 呂愷站在窗邊抽煙,眉頭緊皺。 陸姩的那一封信,他之前萬般抵觸。但這時,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她的情景,她在艱難逃生。 呂愷抽了半支煙,突然相信了陸姩愛他,信是她臨死前的深切告白。 他走進(jìn)房間。 陸姩蜷縮著身子,像一只可憐小貓。 他從她的身后抱她:“姩姩,你太苦了,你真的太苦了?!?/br> 她掙了掙。 呂愷:“這一次,我給你出頭。” 她不掙了,回過頭來:“真的嗎?” “我明天就去找他,讓他別再來了?!?/br> “蒲弘煒會聽你的嗎?” “他多少會給我?guī)追置孀??!?/br> 陸姩面上擔(dān)憂:“萬一蒲弘煒一氣之下,把你滅口了……” “我給他處理了案子,算是和他在同一條船上。”在她的眼神里,呂愷化成了繞指柔,“姩姩,你有我了,你未來都有我在?!?/br> 她搖頭:“不要了,我覺得我們斗不過他的?!?/br> “這件事情不解決,他不會放過你。我不愿你再受委屈了,我會告訴我的太太,我將要娶你過門?!?/br> 陸姩難以置信,顫抖著想說話。 他吻住她:“姩姩,我愛你?!?/br> 不知道呂愷和蒲弘煒是怎么談的,蒲弘煒沒有再出現(xiàn),但是呂愷的面色不太好。 也許談判的過程不愉快。 陸姩不滿意,她挑撥離間,為的是呂愷和蒲弘煒反目成仇。 * 有一天,呂愷和他的原配夫人大吵一架,他到酒館喝得醉醺醺,半夜來敲陸姩的門。 他一進(jìn)門,就埋怨妻子沒有寬闊的胸懷:“不就是娶個姨太太嘛?!?/br> 陸姩用濕毛巾給他擦臉:“好啦,你話都說不清楚了?!?/br> “姩姩,還是你對我最好。”呂愷突然笑起來,“我沒有辜負(fù)你。我跟蒲弘煒談妥了。” “他真的不會再來找麻煩了嗎?” “不會了。”呂愷差點(diǎn)咬到舌頭,“不會了?!?/br> 陸姩扶著呂愷躺下:“你憑一句話,難道他就怕你嗎?” “我有他的把柄。你以為蒲弘煒為什么能逃脫罪名?因?yàn)槲业舭巳俗C物證。真的證據(jù)……”呂愷打了一個酒嗝,“全部在我這里。” 說完,他倒頭大睡。 自從和原配太太吵了一架,呂愷就在這里長住了。 有時,他會講起巡捕房的一些人,比如那天的黑膚黑臉和清秀玉立:“他們是總巡捕房的人,有點(diǎn)假清高,別人來上繳保護(hù)費(fèi)。他倆,嘖嘖,一個銅板都不收?!?/br> 陸姩好奇:“是一次不收?還是一直不收?” 呂愷:“一直。剛正不阿。” “和你們格格不入啊?!彼π?。壞人可以利用,比如呂愷。好人同樣可以,如果那兩位真的是好人的話。 “對了,姩姩,有商販送了個西洋首飾,我送你。” 她起身:“你還是回家哄你的太太吧?!?/br> “不去見她,煩。” 呂愷把自己的東西搬進(jìn)了書房。 他不知道,陸姩翻遍了他的每一份文件。 陸姩見到了蒲弘煒殺人時的人證、物證記錄。 她記下來,手抄一份。她請了賣報(bào)的小男孩,把手抄紙送去了電料行。 接下來,她只需靜觀其變。 第6章 你們當(dāng)巡捕的,說忙,是在忙什么? 某天,呂愷接了個電話,之后來回踱步。 陸姩問:“你是怎么了?走來走去,看得我都跟著暈。” “蒲弘煒的案子又被翻出來了?!眳螑鸬哪_尖轉(zhuǎn)了幾個方向,坐上沙發(fā)。 她蹙眉:“你不是給他處理完畢了嗎?” “總巡有令下來,案子有疑點(diǎn)……恐怕包不住了。”呂愷拿出煙盒,摔在了桌上。 “還沒吃飯呢,又要抽煙了?”她走到他的面前,“會關(guān)聯(lián)到你嗎?” “我上個月和蒲弘煒談判,拿這事當(dāng)籌碼,現(xiàn)在他以為是我泄密。我兩邊不是人?!?/br> 的確不是人,可以說是禽/獸了。想歸想,陸姩的臉上全是驚惶:“這怎么辦……” 雖然煩悶,呂愷還是安慰她:“先不要慌。我再和蒲弘煒商量一下?!?/br> 她埋進(jìn)他的胸膛:“你千萬不要有事?!?/br> 呂愷見不到她的臉,否則就能發(fā)現(xiàn)她眼中的笑。 * 呂愷和蒲弘煒解釋。 事態(tài)卻相當(dāng)糟糕。電料行老板拿到的證據(jù),是本該消失的人證、物證。 呂愷冷汗直冒。 蒲弘煒直接用槍,對住呂愷的腦門:“要死一起死。” 呂愷閉上眼睛:“不是從我這兒泄密的,那些文件我全部燒掉了!” “我再信你,我就是王八羔子!”蒲弘煒用槍柄捶了呂愷一記。 呂愷額頭滲出了血:“蒲先生,我和你現(xiàn)在在一條船上,上峰的人一查,肯定有我的份。我犯不著把自己搭進(jìn)去。” 蒲弘煒又再捶了一下,“媽的!那還有誰?”到這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仇家眾多,誰都可以來一支冷箭。 呂愷:“冷靜下來,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一刻?!?/br> 但是離得也不遠(yuǎn)了。 * 總巡捕房斜對面,有一間熱氣騰騰的面館。 陸姩在這一家面館,遇見過清秀玉立,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