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 第12節(jié)
盛如馨終于如愿以償,高考憑著美術(shù)專業(yè)課第一的好成績,考入國美大學(xué)繪畫系。 國美大學(xué)在京市,和郁凇讀研所在的t大一樣,兩校相距不過幾站路。 去報道第一天,盛如馨就給郁凇打電話,讓他帶她去t大校園逛逛,見識一下這座全國最高學(xué)府。 郁凇在電話里答應(yīng)了,騎著自行車去接她。 清俊的少年,白襯衣和洗得發(fā)舊的牛仔褲,高大茂盛的法國梧桐,從樹縫間散落在他身上的細(xì)碎的陽光。 盛如馨坐在他的車后座上,沒有看一眼t大校園,一路上全都看他了。 那是她上大學(xué)的第一天。 上了大學(xué),就意味著,她不再是個小孩了,是大人了。 不再有高考的學(xué)業(yè)壓力,可以光明正大地談戀愛了。 她很想問問郁凇,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如果他還沒有的話,那么她想毛遂自薦一下。 抱著這份心思,盛如馨纏了他一天??上」媚锛夷樒け。钡教柭渖?,直到他把她送回國美,她都沒好意思問出口。 從郁凇的車后座上下來,聽他向她道別,眼看他就要走了,盛如馨卻又不甘心。 抬頭看到校門口對面有賣烤地瓜的小攤,她向他央求:“哥哥,我想吃烤地瓜?!?/br> 郁凇讓她等著,他去買。 然后盛如馨就站在那里,看著他停下自行車,走到馬路對面,細(xì)心挑選了一個烤得最好的地瓜,掏錢付賬。 那時候,移動支付還沒有現(xiàn)在這樣普及,大家出門都帶錢包。盛如馨看到郁凇從錢包里拿錢的時候,有個白色的東西從他的錢夾里掉出來,被風(fēng)吹到路邊。 擔(dān)心是什么有用的東西,她連忙走過去撿起來,只見那是一張白色小卡片,上面寫著“張芳”兩個字。 “張芳”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個人名? 她把那張小卡片翻過來,這才看清原來是張二寸大小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穿著一件質(zhì)地普通的白襯衣,瓊鼻蛾眉,面容清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人的目光定定的,十分有神。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 盛如馨愣愣地站在那里,慢慢把“張芳”這個名字和照片上的小姑娘聯(lián)系起來。 原來她叫張芳嗎? 正在她愣神的時候,手上的照片忽然被一把抽走了。 郁凇將買好的烤地瓜放到她手中,然后擦掉那張照片上沾的灰塵,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回他的錢包里,顯然十分在意的樣子。 那應(yīng)該是他喜歡的人吧。 盛如馨忘了是怎么跟他道別的了,只記得那天的烤地瓜,特別難吃。 導(dǎo)致以后的許多年,她再也不吃烤地瓜這種東西了。 . 黑漆漆的房間里,沒有開燈,盛如馨走到窗邊坐下,看著外面清薄的月色發(fā)呆。 這個時間,如果在蘇格蘭,到了晚上就能看到獅子座流星雨。 可惜現(xiàn)在看不到了。 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反思自己,不該因?yàn)閺埛忌鷼獾摹?/br> 她沒有立場。 雖然她和郁凇結(jié)婚了,可那不過是一紙協(xié)議。為了幫她度過24歲這道坎,其實(shí)是他幫了她。 他不是她真的老公,他喜歡誰,都是他的自由。 她無權(quán)干涉的。 生氣只不過是因?yàn)槲矚g的人為什么不是她? 可又憑什么是她? 盛如馨忽然間后悔了,她不該和郁凇協(xié)議結(jié)婚。 明知道他心里有白月光,她卻還是心存僥幸。她以為她可以不在意,得不到他的心,那就得到他的人好了。她以為她只是迷戀他美好的皮相,能每天看到他就知足了。 可是“張芳”這個名字一出現(xiàn),她就受不了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遠(yuǎn)沒有想象中那么灑脫,她不僅想要他的人,還想要他的心。 懨懨地窩在貴妃榻上,盛如馨暗自慶幸,還好郁凇不知道她的心思,還好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也就沒人知道她的難堪。 包括南蕾和宋卿,她都不曾提起。 因?yàn)樗还獠?。在郁凇有了喜歡的人的前提下,她還對他有企圖,就像暗地里窺測的小三一樣,非君子所為。 所以她只能把這份心思緊緊包裹起來,埋藏到?jīng)]人知道的地方,在人前假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郁凇之于她,不過是協(xié)議結(jié)婚的合作伙伴。 再無其他。 .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盛如馨的思緒,八成是甄姨過來了。她靠在那里沒動,隨口道:“進(jìn)來。” 隨著門扇推開,走廊里的淡金色燈光灑進(jìn)來,照亮門口的人,竟然是郁凇。 看著黑漆漆的房間,他問:“可以開燈嗎?” 連忙斬斷紛亂的思緒,盛如馨面色如常地站起身,走到墻邊打開按鈕。 啪嗒一下,明燦燦的燈亮了。 她的玫瑰紫長裙在燈光照射下,閃爍著晶瑩流動的光,搭配海藍(lán)色項(xiàng)鏈和纏繞在腕間的細(xì)鉆手鐲,以及妝容精致的嬌艷臉龐……顯然,她今晚是盛裝打扮過的。 “有事嗎?”她淡淡地問。 漆黑的眸子如夜色一般,靜靜凝望著她,郁凇聲音低沉道:“對不起,今晚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br> 想起自己像個傻瓜一樣為他準(zhǔn)備生日,卻遭遇他的冷待,盛如馨感覺十分難堪。她別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沒什么可道歉的,你不用在意?!?/br> “謝謝你為我準(zhǔn)備的生日,我很感激?!庇糈∶蛑〈剑Z氣是從未有過的誠懇,“只是我以前從不過生日,因?yàn)橐恍┎惶玫挠洃?,一時沒控制好情緒,失態(tài)了。辜負(fù)了你的一片心意,我很抱歉。” “沒關(guān)系。”盛如馨垂下眼簾,語氣平淡道,“是我沒問清你的喜好,只按自己想法做事,你不接受也可以理解。你沒做錯什么,不用道歉。” 話雖如此,可心里到底是歉疚的,郁凇又問她:“時間還早,要不我給你講講那兩本書?這樣看起來更清楚?!?/br> “不必了,等我看完再說吧?!笔⑷畿白叩介T口,闔上門,將郁凇關(guān)到門外。 門外靜靜的,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郁凇漸漸走遠(yuǎn)的腳步聲。 盛如馨站在房間里,猜測他肯定會覺得她十分小氣吧,因?yàn)橐稽c(diǎn)小事就鬧別扭。 反正他也不喜歡她,小氣就小氣吧,無所謂了。 . 翌日早晨睜開眼睛,看看時間,已經(jīng)上午十點(diǎn)多了。 不用早起定鬧鐘,一覺睡到自然醒,真不錯。 盛如馨懶洋洋地爬起來,穿衣洗漱,然后下樓吃早餐。 很意外的,竟然看到了郁凇。 他怎么沒去上班? 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問,郁凇從沙發(fā)前站起身:“我的假期還沒結(jié)束,不是要出去旅行嗎,你想去哪?” 如果在昨天之前,聽到他主動提起要出去玩,她一定很開心吧? 盛如馨心中自嘲,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抱歉,我最近突然有事,不能出去玩了。你有時間,可以自己出去度假?!?/br> 說完她便向餐廳那邊走去,再未多看他一眼。 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滿是無奈,郁凇叫她:“心心?!?/br> 盛如馨腳步一頓,心里莫名就有點(diǎn)酸。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叫她的小名,更少。 “你生氣了?!庇糈】粗谋秤埃吐暤?,“我覺得不是因?yàn)樽蛱爝^生日的事,你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會因?yàn)槟切└抑脷??!?/br> 他說著,慢慢走到她旁邊,轉(zhuǎn)過身來,從側(cè)面打量著她:“所以是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惹你生氣了?我向你道歉。” 細(xì)密的眼睫快速眨了幾下,盛如馨垂下眼簾,原來他看出來了。 既然他看出來了,那就更不能讓他知道了。 輕輕吸了口氣,她緩和一下面色,裝作若無其事道:“我沒生氣,真的。就是工作室那邊突然出了點(diǎn)急事,必須我去處理,需要耽擱一段時間,所以不能出去旅行了?!?/br> “我是因?yàn)檫@個,有點(diǎn)煩。”她又補(bǔ)充道,“真不是因?yàn)槟??!?/br> 郁凇垂眸打量著她,似乎在斟酌她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甄姨,我來不及了,你幫我打包個三明治?!笔⑷畿氨荛_他的視線,轉(zhuǎn)身急匆匆往樓上走。 “那我也去上班。”郁凇道,“順路送你?!?/br> “不用了?!笔⑷畿皵[擺手,“最近事多,我自己用車方便,不和你一起了?!?/br> 做戲就要做全套,說了去上班,那就一定要去上班。 盛如馨提著甄姨給她打包的早餐盒,趕到產(chǎn)業(yè)園那邊的工作室時,已經(jīng)是上午十一點(diǎn)多了。 宋卿拿過她的早餐盒,打開瞅了一眼:“你是來給我送午餐的嗎?只有一個三明治,是不是有些單調(diào)?” 盛如馨沒答話,拿過自己的三明治,拆開慢慢吃。 “還沒吃早餐嗎,甄姨虐待你了?”宋卿嘖嘖兩聲,去給她熱了杯牛奶端過來。 毫不客氣地端起來就喝了一大口,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盛如馨問:“晚上有空嗎,要不要出去玩?叫上南蕾一起?!?/br> “沒空,晚上要約會?!彼吻浣o她關(guān)上門,毫不留情地走了。 盛如馨本想給南蕾打電話,想想還是算了。南蕾正在調(diào)養(yǎng)身體,她婆婆肯定不讓她去夜店那種地方,若是強(qiáng)邀她出來,只怕又讓她為難。 吃完早餐再沖上一杯咖啡,盛如馨打開電腦,準(zhǔn)備干一點(diǎn)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