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痣(重生)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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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握著云貞的手,自有嬤嬤搬來張圓墩,讓她坐在侯夫人一側(cè)。 云貞側(cè)身坐著,就看陸瑩的眼眶是紅的。 堂上早就爭執(zhí)過一場。 侯夫人對云貞說:“好孩子,今日叫你來,不是興師問罪,也不是訊問,而是想你給我們做個(gè)證?!?/br> “證實(shí)當(dāng)時(shí),瑩姐兒和蓓姐兒,她們是不是明知紅豆叛主,還不聲張?!?/br> 這事為了陸蔻著想,堂上,并未明說紅豆仔細(xì)做了什么。 只以叛主論。 云貞尚未開口,橫插進(jìn)姜香玉尖銳的聲兒:“云貞,蘭馨堂往日待你不薄,你可別瞎說。” “對了,你表姐云寶珠剛被七弟送去莊子沒多久呢。” 云貞愣了愣,云寶珠被送去莊子? 她卻是一無所知。 大房諸位,皺起眉頭。 姜香玉知曉,云貞和云寶珠關(guān)系不好,她故意提這件事,是想讓云貞和大房多點(diǎn)“往來”。 就像她剛剛咬死幾個(gè)丫鬟,對二房心懷怨恨,才攀誣二房。 等等若云貞給大房提供證詞,自也可以是大房幫她做事,她以此為回報(bào)。 云貞卻沒有被嚇到。 她看著神色各異的二房眾人,道:“這件事是真的?!?/br> 場上肅靜。 連陸芙倒吸一口氣的喘息,都聽得一清二楚。 陸旭盯著云貞,嗤笑了聲。 他和柳煥打過一架,嘴角有一塊淤青,正用手帕捂著,雙眼透出一股狠戾。 云貞心想,他不會(huì)以為,她在報(bào)復(fù)他的步步緊逼罷。 卻不是,這一切只是事實(shí)。 姜老夫人拍了下扶手:“云貞,這事是不能扯謊的。” 二房在給云貞施壓。 還不待云貞說什么,大房這邊,向來急性的陸五爺陸崎,就說:“這不就成了?紅豆,晚香,南枝還有一個(gè)誰,四個(gè)人指證,還不夠。非要扯一個(gè)外姓女進(jìn)來看咱家笑話?” 陸崎無心之言,叫云貞面上一熱。 這熱鬧,她合該不能來湊。 五夫人杜氏忙摁住陸崎,賠笑:“五爺說話向來直,只不過,云貞是外姓人,說的反而是有理的,是也不是?” 姜香玉說:“那個(gè)云寶珠,污蔑她偷了東西,你們大房把她送去莊子,云貞不向著你們說話?真是……” 云貞:“三夫人?!?/br> 她的聲音,依然淺而柔。 然而這一聲,在姜香玉利利的聲兒里,撕開一道引人注意的口子。 所有人都盯著云貞。 包括陸崇。 打從云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陸崇沒說過話。 他一身緋紅常服,頭上沒有戴烏紗帽,手里握著一個(gè)茶盞,雙腿微岔,坐如鐘,唯眉目冷冷清清,眼眸如深潭,瞧不出情緒。 這般盛夏里,他身上,卻仿佛不會(huì)冒汗。 云貞先垂了下眼睛。 隨后,她掀起眼瞼,咬字更清晰:“當(dāng)日我被晚香推到寧光湖里,這件事,府醫(yī)脈案有記載?!?/br> 晚香:“確、確有此事?!?/br> 云貞:“回去后,三夫人找出晚香,當(dāng)日逐出侯府,只是在那日,晚香跪著像瑩jiejie、蓓meimei求救?!?/br> 這可是當(dāng)時(shí)的細(xì)節(jié)了。 陸瑩一著急,道:“胡說,哪有?” 云貞:“我的丫鬟,喜春,也就是之前的小翠,她有聽到,不止如此,”云貞目光掃過二房身后兩個(gè)丫鬟仆婦,一一點(diǎn)出她們,“她們也聽到了?!?/br> “所以,我才覺得可疑,再查下去的?!?/br> 喜春拍拍胸脯:“我記得可準(zhǔn)嘞,晚香好像喊什么,‘我把紅豆的事告訴你們了’什么的?!?/br> 陸瑩臉色一白。 那兩個(gè)丫鬟和仆婦,下意識(shí)否認(rèn):“沒、沒有?!?/br> 這時(shí)候,傳來茶蓋好茶碗碰撞的聲音。 眾人噤聲。 陸崇將茶沫拂開,并沒喝茶,黑黢黢的眼睛,只盯著那兩個(gè)丫鬟仆婦:“說實(shí)話?!?/br> 他是吏部侍郎,管的是人,深諳人心。 仆婦見過世面,膽子大點(diǎn),低頭避開。 那丫鬟不行。 這事陣仗鬧得如此大,她早就六神無主。 如今遭云貞點(diǎn)名,陸崇一問,她跪在地上,顫顫巍?。骸拔?、我不知道晚香為什么那么說。但是,這話太難聽了,三夫人讓我們閉嘴……” 姜香玉又氣又急:“你個(gè)賤東西!” 五夫人拔高聲:“只讓你們閉嘴,查也不查?三嫂,這可不像你啊,有人污蔑瑩姐兒,你該是還瑩姐兒一個(gè)清白?!?/br> 姜香玉攥著手帕。 事已至此,牽扯出來的證人,足足七人。 姜香玉還是不想認(rèn)。 實(shí)則姜老夫人、陸幽和陸旭,都不會(huì)認(rèn)。 早在四個(gè)證人出來時(shí),這事板上釘釘,可要是認(rèn)了,陸瑩陸蓓該如何是好?二房又如何自處? 而且,二房不認(rèn),大房總不能因?yàn)橐粋€(gè)出嫁的陸蔻,毀了陸瑩陸蓓的將來! 這是他們篤信的事。 如果是往日,二房賴到這個(gè)程度,大房也該收手。 往后大家還是親戚,要顧好面子。 然而,令二房沒想到的是,這事在陸崇這過不去,是陸崇執(zhí)意要翻舊賬,不給二房一個(gè)安生。 那這事就算大房要追查到底,二房只能裝糊涂。 但他們算漏陸瑩。 她突然哭了。 陸瑩因不小心推了陸蔻,心中慌亂,如今舊事也瞞不住,她徹底怕了,捂著手帕,姜香玉抓她胳膊,沒捂住她這張嘴。 陸瑩:“不是我想的,是陸蓓讓我這么做的!” 陸蓓腳一軟,扶著椅背。 滿堂只有陸瑩的哭聲,與抱怨:“我發(fā)現(xiàn)的時(shí)候,陸蓓說別管,一起看大jiejie出丑,我要去說,是她攔著我的……” 姜老夫人閉上眼。 姜香玉隨機(jī)應(yīng)變,只好順著陸瑩話頭:“好啊陸蓓,原來你是主使!你跟你那姨娘,都是一個(gè)性子!” 陸幽皺眉。 陸旭:“看來是陸蓓的錯(cuò)?!?/br> 非得推一個(gè)出去,那就是陸蓓。 陸蓓氣極了。 她自小被陸旭陸瑩欺負(fù),早就對這對兄妹厭煩到極致,也只等嫁出去,過自己的日子。 臨了臨了,還是推她出去。 此時(shí),陸蓓找回嗓子,她撇下往日沉默寡言的模樣,大聲說:“不全是。” “我會(huì)說那種話,不過為察言觀色,陸瑩本就不想告訴陸蔻,很是糾結(jié),她不自己做主,就是怕負(fù)責(zé)?!?/br> “我只是說了她想聽的而已!” 如果她不開口,讓陸蔻順理成章,不告訴陸蔻,等她的,是被奚落,被嘲笑,話語里時(shí)有時(shí)無,點(diǎn)她一下,然后譏諷。 他們又沒過過那種日子,怎么懂那種痛苦! 但多的話,陸蓓說不出來。 嬤嬤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外拉,陸蓓掙扎不得。 云貞瞧在眼底。 陸蓓察言觀色,投陸瑩所好,也只是為過得更舒心點(diǎn)。怎會(huì)到今日這般。 此時(shí),她竟對陸蓓,生出一絲絲同情。 但想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陸蔻,她收起心情。 姜老夫人說:“事已至此,瑩姐兒只是無心之失,萬幸沒有鑄成大錯(cuò),今日蔻姐兒受傷,她也難受得緊,不若便這樣吧?!?/br> 姜香玉:“是啊,還好最后什么事也沒有,真要論起來,你們也占了我們的理,大家各退一步?!?/br> 二房開始打圓場。 云貞回想那句“沒有鑄成大錯(cuò)”,嘆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