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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求你別卷了 第65節(jié)

    他就這么靜靜站著半晌,月光將他的影子拉成一道孤獨(dú)的高墻。

    他說:“我不知道。”

    那聲音有些失落低迷,很快又散在風(fēng)里。

    -

    時霽和君沉碧走后不久,凌清虛便與裴父裴母知會了一聲后趕去許幻竹那里。

    時霽走之前,除了囑咐許幻竹不要隨意外出之外,還屏退了寢殿四周的看守的人,所以凌清虛一路上暢通無阻地便到了許幻竹門外。

    他立在門口輕輕叫了她一聲,她大概還在休息,里頭無聲無響的。凌清虛見狀便也沒再動作,在屋檐下尋了一角,靜靜在那兒守著。等到月上中天,宮中四處開始掌燈之時,他才隱約聽見里頭傳來些許動靜。

    “誰在外面?”

    許幻竹隔著門扇,能看到外邊立著的人影。

    凌清虛聞言回過頭來,“是我。”

    許幻竹三兩步趕到門口,正準(zhǔn)備開門,才發(fā)現(xiàn)門上被時霽下了屏蔽的法術(shù),她根本拉不開,于是只好抱歉道:“抱歉啊,柳公子,這門我開不了?!?/br>
    凌清虛這才注意到門扇上隱隱閃著的白色云印,他就說,時霽為何這么放心地將許幻竹交給他,原來是留了后手。他走到許幻竹跟前,“無事,我便在外面守著就好。裴姑娘……”

    “嗯?”許幻竹等著他的下文。

    “那只妖物昨夜襲來之時,你為何要替我擋?”

    其實(shí)在青瀘郡中這么一遭走下來,雖只經(jīng)歷了短短幾天,但她反倒看開了許多事情。比如從前從未享受過的父母的疼愛,jiejie的關(guān)照,在這個地方好像都感受到了。再比如,這幾日與時霽、凌清虛還有君沉碧相處下來,她好像也更加看清楚了自己的內(nèi)心。

    其實(shí)對于一些人與人之間的牽絆和感情,她好像也沒有那么抗拒,若有機(jī)會出去,那以后便像裴照雪一樣,做一個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人吧。

    許幻竹看不見凌清虛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問出這話時的忐忑和不安,于是她也放輕了聲音,“那只妖物本來就是奔著我來的,你是我的朋友,哪有讓你替我擋災(zāi)的道理。”

    “朋友?”

    許幻竹點(diǎn)點(diǎn)頭,“再說了,我不想欠你什么?!?/br>
    若話說到這里,凌清虛還不明白,那也算是白白長到這個歲數(shù)了。他唇角扯出一絲笑,不知是為她的這句‘朋友’,還是為她的這句‘不想虧欠’。他就知道,許幻竹那樣聰明的人,昨夜不顧生死也要把他攔下,她定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知曉了他的身份,所以不愿承他的情。

    若昨夜擋在她身前的是時霽,那樣危難的關(guān)頭,她可還會與他分得這樣清?

    第57章

    已是子時了, 青瀘郡的宮殿里只零星點(diǎn)著幾盞燈,到了白月晏的寢殿外時,外頭已是昏昏暗暗的一片, 只見殿中的屋子里燃著一片明黃色的暖光。

    時霽拿著于鄴調(diào)好的藥回來時,還去隔壁稍稍洗漱休整了一番, 才往這邊趕。他換了件黑衣,腳步掠動時衣袍隨著起起落落, 很快就翻過殿前的高階, 停在凌清虛跟前。

    “怎么樣?”凌清虛看向他手中的藥瓶, 心下已有了猜測, 只是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才能放心。

    時霽一邊伸手解開門上的封印,一邊朝他點(diǎn)頭, “拿到了, 今日辛苦你?!?/br>
    里頭的人聽見外邊的聲音, 一路小跑著到了門口, 氣都未喘勻, 一把拉開門扇, 探出頭來,“你可算回來了!”

    說著便拉著時霽往里走,時霽回過頭看了凌清虛一眼道:“你也早些回去吧”, 便與許幻竹一同進(jìn)去了。

    房門被關(guān)上之后,凌清虛遠(yuǎn)遠(yuǎn)看向屋里的一對人影,終于攏了攏袖子,往回走去。

    看來昨日在云溪的賭局,已有了結(jié)果。

    夜風(fēng)吹過, 照著滿城寂落月色和一道人影,漸漸消失在宮門口。

    屋內(nèi), 許幻竹正準(zhǔn)備問問他究竟去哪了,到這時候才回來,才往里走了幾步,一只手被人反握住,時霽突然拉著她往床榻上帶。

    她才坐下,他也跟著坐在她邊側(cè),“今日有沒有哪里難受,嘴張開給我看看。”

    許幻竹先是轉(zhuǎn)過臉去伸手悄悄摸了一下兩側(cè)的尖牙,接著轉(zhuǎn)過來沖他擺手道:“就是感覺腦袋昏昏的,今日睡了大半天,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

    他沒再要看她的牙齒,低頭擰開手里的瓶子,里頭很快便傳出來一股奇怪的味道。

    時霽抬頭看向她,“過來。”

    這味道怎么形容呢,有點(diǎn)腥味,還有點(diǎn)臭味,不經(jīng)意瞥見瓶子里的液體,還帶著點(diǎn)青綠色。

    許幻竹搖搖頭往后退,她退一寸,時霽便捏著瓶子近一寸,最后手上一緊,被他一把拉了過來。

    “傻子,這是解藥?!边€當(dāng)他會害她不成么。

    “早說啊”,許幻竹這才接過瓶子,深吸了一口氣后抱著藥瓶一飲而盡。這東西喝起來果然和它聞起來一樣惡心,她忍著想吐的沖動將瓶子塞回時霽手里,接著三兩步跑到桌子跟前抱著茶壺猛灌。

    她聽見身后的人傳來了一道輕笑,于是放下茶壺,擦擦嘴又走過去,叉著腰問道:“你笑什么,有本事你喝一個試試,這味兒太惡心了?!?/br>
    他忽然想到方才在云溪時,君沉碧說的那句話。

    “若異地處之,她可會為你做到這份上?”

    于是聲音不自覺地冷下來,“我才不用喝,我可不像某人一樣,為了救別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說話間,他給手里的瓶子蓋上蓋子后放在一邊,整個過程也沒再看她一眼。

    許幻竹覺得他這語氣聽著酸溜溜的。

    她好像知道,他昨夜究竟為什么生氣了。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為了救凌清虛才中的毒吧。

    許幻竹覺得有必要和他解釋一下。

    于是又坐回他身側(cè),清了清嗓子認(rèn)真道:“昨天那個事情是這樣的。我只是在院子里看花,然后和那個叫喜鵲的姑娘聊了兩句。接著便不知從哪里躥出來那么一個馬面怪,朝著我撲過來。柳曄是為了救我才上前來的。你說,那家伙本來就是沖著我來的,我若是讓他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你讓我今后怎么償還?”

    她說話的時候,似乎是想認(rèn)真與他解釋,所以不停地拉著他轉(zhuǎn)過來聽她講話。這時候嘴邊的兩個小尖牙時不時地還要冒出來,真是又傻氣又可愛。

    他終于敗下陣來,“危急關(guān)頭,你倒是想得多?!?/br>
    見他神色舒緩下來,許幻竹拍拍他的肩道:“人聰明嘛,腦子就是轉(zhuǎn)得快,沒辦法?!?/br>
    還真是沒見過這樣順著桿就往上爬的。

    他無奈起身,拉起她,準(zhǔn)備叫她去休息。一覆上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她此時冷的可怕。明明拉了她的手放在手里,卻好像拉了塊冰。

    “手怎么這么涼?”

    他頓時松開她的手,又去摸她的臉和脖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許幻竹渾身上下都又冷又冰。

    許幻竹本來不覺得多冷,這時候被時霽一摸,倒是突然打了個寒顫。

    “好像是有點(diǎn)……冷?!?/br>
    時霽想,大概是那藥的副作用,于鄴說挺過今晚就好了。

    于是叫許幻竹上床去,自己也跟著上來,“我們鶴族修習(xí)的火系術(shù)法,你靠著我睡,我給你運(yùn)氣舒緩,這樣能舒服些。”

    許幻竹慢慢吞吞地鉆進(jìn)被窩里,露出一個腦袋看向他,“這樣不好吧?”

    “我給你驅(qū)寒,是對你不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進(jìn)來吧?!?/br>
    她雙腿一蹬,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時霽熄了桌上的燭火,接著靠著許幻竹的身側(cè)躺下來。

    他心中忽然閃過一道不太磊落的想法,幸好許幻竹發(fā)的是冷癥,這樣他便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和她睡在一起。

    再加上,不知是不是她方才認(rèn)真和他解釋了的緣故,他此時的心情可謂是十分暢快。他上了床,狀似無意地貼著她的肩,往她身上蹭了蹭。

    他進(jìn)來時沐浴過,身上帶著一股清香,和她身上的一樣。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兩個人的氣味交織在一起,有股說不出來的曖昧旖旎。

    許幻竹不知怎么,身上冷的很,臉上卻發(fā)著燙,此時便如一只硬挺的死魚,直直地躺在里側(cè),一動也不動。

    時霽偏頭看她一眼,有些無奈,終于往里移了幾寸,將人一把撈過來,抱在懷里。她起初還不自在地折騰了幾下,后來大概是他懷里實(shí)在太暖和,她便也安安靜靜地不再動彈了。

    白日里睡了太久,許幻竹這會一絲睡意也無。

    她輕輕仰著頭,只看見時霽的下巴,她不安分地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你今日這么晚回來,是替我取藥去了么?”

    “嗯?!彼蟾攀墙袢绽蹣O了,閉著眼睛回她。

    一只手還輕撫著她的后背,從掌心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叫她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頭一次這么認(rèn)真地發(fā)問。

    “對我未過門的妻子好一些,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旅???/br>
    那人卻答得十分沒誠意。

    “除了這個呢?”

    大概是這黑夜的暗色給了她保護(hù)色,心底里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緒被放大,一些忽高忽低的思潮漲起又落下,她的呼吸無意識地加緊。

    淺淺的吐息噴灑在某人下巴上,像微風(fēng)帶著片羽毛拂過,癢癢的。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一只手,撫上他的半邊臉,尾指劃過他的耳廓,帶起一陣異樣的酥麻。

    從許幻竹喉嚨里發(fā)出了道難得溫柔的聲音,“小齊?”

    臉上傳來溫膩的觸感,時霽忽地睜開雙眼,不期然對上她一雙蒙著霧氣的眼睛。

    霎時,腦中好似有弦斷之聲,于是本攬著她肩側(cè)的那一只手慢慢收回來,輕輕搭在她摸在他臉上的那只手上。他指骨輕移,攏著她的手腕,動作輕緩又溫柔,珍視又認(rèn)真。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好似山谷里兩道幽泉忽地撞見,越纏越遠(yuǎn),最后從崖上落下,聚成磅礴的瀑布川流。

    “許幻竹?!彼p輕喚她。

    “嗯?!痹S幻竹的指頭落在他眉尾上,輕點(diǎn)著后移。

    似是鼓勵。

    但更像是誘惑。

    誘他開口,誘他深陷,誘他沉淪。

    他偏偏抵擋不住。

    于是抓著她的那只手緩緩收緊,將她的手牢牢地罩在手心。另一手也從背上游移下來,落在她腰上,他只使了那了一點(diǎn)點(diǎn)力,懷里的人便被他帶著又往前一寸,呼吸交纏間,他抵著她的額頭,緩緩開口:“我喜歡你,很久以前便喜歡,很久以后也喜歡?!?/br>
    回應(yīng)他的,是唇瓣上如風(fēng)掠過一般的溫?zé)嵊|感。

    那湊過來的唇帶著試探,小心翼翼,蜻蜓點(diǎn)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