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求你別卷了 第37節(jié)
儲殷聞言認真打量了榆林兩眼,接著緩緩搖頭道:“你……你不行?!?/br> 不太靠譜。 別到時候人沒找著反倒把自己給弄丟了。 “宗主……”榆林還想繼續(xù)勸說。 “我去吧?!绷枨逄撘恢皇帜﹃g的玉墜,眼皮子垂著,看不清表情。 “正好泗陽離豐寧也不遠,晉華又是第一次帶弟子下山,我到時候順便再去豐寧看看?!?/br> 儲殷和榆林齊齊看向凌清虛。 兩臉疑惑。 儲殷心道:上回叫凌清虛帶凌虛宗的弟子們去豐寧,他極力推脫說沒空,這才讓季晉華去的。他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 榆林心想:凌掌門是不是糊涂了,泗陽離豐寧可不近,一個南一個北呢。 兩人心里犯著嘀咕,嘴上倒是應得飛快。 儲殷:“如此也好,那便辛苦你跑一趟?!?/br> 榆林:“凌掌門去,那定然是沒有問題的?!?/br> “那我便先回去處理門中事宜,明日啟程前往泗陽。若尋到了他們幾人的消息,我會及時給您傳音?!?/br> “一路小心”,儲殷起身送他,到門口時壓低聲音囑咐了一句:“清虛,此去途中若是有玲瓏塔的消息,記得及時告知與我。” 凌清虛略一沉吟,看向儲殷,“宗主,這玲瓏塔究竟有何機妙?” “果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你”,儲殷回頭看了榆林一眼,見他正低頭收拾桌面上的東西,這才拉過凌清虛,往一邊走,“玲瓏塔是用離華天的四根靈氣柱的殘料煉化而成的,有聚靈引氣之用。這塔之前被天帝置在離華境替眾仙者們凈化濁氣,助其修行。如今塔丟了,離華天那邊倒是其次,天帝擔心被別有用心的人偷去,引出些什么離經叛道,違背自然之舉,那可就不好收場了?!?/br> 離經叛道,違背自然。 看來這玲瓏塔的確不簡單,只怕他們幾人這一回的尋塔之路,不會太平靜。 凌清虛看了眼儲殷的神情,的確凝重,便順著點頭,“若是有消息,我會及時往青云山傳信。” 這塔可別叫許幻竹碰上才好,還是得快些下界去看看情況。 說完這些,他便與儲殷道了別,往凌虛宗的方向返回。 - 陽襄村的日頭才升起來,許幻竹一行人便已早早到了老地方繼續(xù)擺攤。 半日過去了,雖沒打聽到半點那幾人的消息,但她倒是和一群婆婆嬸嬸處成了好姐妹。于是到了要用午飯的時辰,村中的嬸子們開始留他們吃飯。 “喲,王婆婆,你們這兒可真熱鬧!”秋書榕路過他們的攤子,停下來打招呼。她身后跟著個丫環(huán),丫環(huán)手里拿了些布匹,看樣子是買了東西要回去。 許幻竹突然用手肘頂頂時霽,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方才突然想到,他們幾個有沒有可能不在陽襄,而是去了礦山,不然我們?yōu)楹卧趺炊即蚵牪坏较ⅲ课铱催@樣,你不如送她回去,順便打聽打聽礦山的事?!?/br> 他點點頭,起身走出去一步,又返回。 低下身對許幻竹強調了一遍:“等我。” “等你!”她飛快地點點頭,示意他快去。 他這才去接過那丫環(huán)手里的東西,許幻竹同時對著秋書榕道:“夫人,讓我相公送您吧?!?/br> 秋書榕抬眼看了時霽一眼,淺笑道:“麻煩了。” 兩人走后,王婆婆收拾著面前的攤子,看向許幻竹,興致沖沖:“我們是不是又不用等他了,走吧!” 許幻竹連忙把她拉住,“要等。” 昨日才收了他的東西,若是轉頭又把他拋下,她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王婆婆朝她投來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現(xiàn)在知道心疼人了?” 許幻竹捏了捏眉心,這都什么跟什么。 再這么與她呆下去,她都要被她熾熱的目光灼穿了。 許幻竹于是岔開話題:“方才林婆婆不是邀您去吃飯嗎?這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您不如先去她們家吃點東西?吃完了再來尋我們?!?/br> “哎呦,被嫌棄嘍?!彼呐囊律?,站起來,“那好吧,老婆子去找老姐妹了?!?/br> “您說什么呢,我不是那個意思?!痹S幻竹哭笑不得,伸手拉住她,她反倒有了勁兒,一把掙開,“一會兒你們自己回去,不必等我,老婆子也有段時日沒跟老姐妹住了,今日就不回去打攪你們小兩口了?!?/br> 王婆婆一邊扶著腰,一邊往后退去,嘴里還念念叨叨:“走嘍,走嘍?!?/br> 許幻竹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那是叫也叫不住,只能嘆口氣由她去了,自己繼續(xù)留下來等人。 時霽送完秋書榕再回來時,許幻竹和王婆婆均已不見了蹤跡,只剩下一輛空蕩蕩的推車靠在墻角里。 日光偏著從天上打下,落到地上時,剛好被墻遮了大半。 于是那推車是一點陽光都沒沾染上,整個兒落在陰影里,像被丟棄的老物件兒。 他就站在離那推車幾步遠的地方,背后有來來往往的人走過,他卻如腳下灌了鉛一般矗在原地。 不知怎的,心底竟莫名生出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而此時耳邊還不斷回響著許幻竹的話,她方才分明言辭鑿鑿地說過等他。 竟然又是騙他么? 她好像總把他當小孩子。 她莫不是覺得回去以后,隨便哄哄他就好了? 或者哄也是不必哄的,畢竟她稍一招手,他就過來了。 他這么想著,好似無端陷入一股不斷下沉的、看不見底的深淵一般的情緒里,怎么也掙脫不開。 薄唇抿得像線一樣緊。 從后側看過去,只覺得他肩背緊繃,下頜的線條像刀刻的一般凌厲,有股子生人勿近的戾氣。 連過路的的螞蟻都要繞著走的程度。 “干嘛呢?”許幻竹的聲音突然從后邊傳來。 只見她從后方走近,停在他面前。 許幻竹手里舉著根糖葫蘆,放在他眼下?lián)u了搖。 “想什么?這么入迷。” 她不過是買根糖葫蘆的功夫,時霽就回來了。 他這一會兒的神情真是冷得可怕。 該不會是以為她又丟下他自己跑了吧。 真是的,怎么能這么想她呢? 許幻竹見狀把糖葫蘆遞過去,笑瞇瞇開口:“王婆婆給了我?guī)孜牧慊ㄥX,我記得你愛吃甜的,特意給你買的?!?/br> 之前在學堂和他吃過幾次飯,許幻竹就注意到,比起一些咸的辣的,他倒是更愛甜口,跟個小姑娘一樣。 “吶?!痹S幻竹一只手舉著。 紅艷艷的一串糖葫蘆停在眼下,時霽眼中的寒冰漸漸化開。 他緩慢笨拙地伸手接過,垂著眼睫,一言不發(fā)。 陽光撒在糖面上,看著如晴日的湖面一般,波光粼粼的。 “我以為你又走了。” 半晌,他轉了轉手里的穿著冰糖葫蘆的木棍子,緩緩開口。 “‘又’?你怎么還記著昨日的事呢?”許幻竹尷尬地撩了下額前的一縷的頭發(fā),接著清了清嗓子,問起正事來:“方才送秋書榕回去,你可有問到什么?” 他慢慢舉起那糖葫蘆,極斯文地咬了一口,說話時帶上股山楂的酸甜味兒,他說:“秋書榕說的和你了解到的差不多,她的嘴很嚴,為人頗謹慎,所以沒跟我說什么有用的信息。不過,我在她家門外的草地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 許幻竹這聞言往他手里看過去。 是一條白色的碎布。 碎布的料子輕薄,陽光灑在緞面上,流光溢彩。 這是青云山產的衣料。 “除了這個,可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 許幻竹拾起他手里的半片布料,料子上有細碎的小花,這料子很是眼熟,應該是童錦芝她們留下的。 “衣料上壓著一塊石頭,那石塊和草地里的其他石塊材質都不一樣,且在底下還刻了個字?!?/br> 許幻竹問他:“什么字?石頭呢?” “在我懷里?!彼恢皇峙e著糖葫蘆,一只手托著那白色布條,的確騰不出手來。 于是往許幻竹的方向稍稍傾了傾身子,靠了過去。 許幻竹掀開他領口的衣裳,一只手順著摸索著往里探去。 “你別動啊?!彼恢皇职醋∷募绨?,另一只手繼續(xù)往里掏。 “有些癢?!彼麩o奈道。 “找到了!”許幻竹從他懷里掏出一小顆黑褐色的石塊,舉著送到陽光下,左右看著。 石塊底下好像是用簪子刻了個小字。 是‘礦’字。 許幻竹對上時霽的目光,猜測道:“她特意留下這個是想告訴我們……” 兩人視線交接,忽然異口同聲道:“礦山?” 此前許幻竹就覺得,礦山那邊有蹊蹺,如今得了這布條,更是驗證了她的猜想。 那么當務之急,最好是能去那兒親自看一眼。 可按村里其他人的說法和秋書榕的態(tài)度,想去礦山瞧一瞧,好像還不容易,得想個什么法子混過去才好。 許幻竹捏了捏手里的石塊,視線落在不遠處朝著她走來,且十分熱情地與她打招呼的喬嬸子身上…… 時霽于是從她臉上看見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接著身側空著的手一緊,許幻竹五指交覆著籠上來,拉起他往喬嬸子的方向走去。 原先被他仔細抓著的那白色碎布再也抓不住,就任由它飄飄轉轉地垂落,如一片飄零的葉子打著小旋兒緩緩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