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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發(fā)妻 第54節(jié)

    此處且不贅述,只說前院,何平安依照成碧的指點,在顧六叔跟前留了話,果然有馬車送她。

    江邊上這會?兒風(fēng)大,車夫見?到江邊的酒樓里有自家的車馬,便?道:“三少?奶奶,三少?爺指定就在這兒?!?/br>
    馬車?yán)锏纳?女掀開簾子偷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了樓上有沉秋的身影。

    她戴著幃帽,領(lǐng)著六尺一起進樓。

    這酒樓也是顧六叔手下的一處產(chǎn)業(yè),里頭伙計認(rèn)出?顧家的馬車,殷勤上前招待,聽六尺說是三少?奶奶,高興道:“原來三少?爺?shù)攘艘簧挝?,專為等奶奶過來,快請上樓?!?/br>
    伙計在前引路,何平安心里卻道了聲不好,她上了樓,讓伙計給她指了門,將人打發(fā)走。

    顧蘭因今日燒了紙,不知要等誰,自己若貿(mào)然進去了,一則壞他興,二若是有外?人在,更開不了口,白來一趟,于是何平安拉著六尺,在隔壁雅間坐下。

    “咱們等一等?!?/br>
    何平安說這話,不曾料到這一等就等了一個下午,待到天要黑了,顧蘭因那頭仍不見?動靜。

    雅間里的少?女貼著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去隔壁看究竟。

    那扇格門被她撞開,本以為撲了個空,卻不想屋內(nèi)昏暗暗的,窗欞上的那一抹余暉正好被暮色吞沒?,倚窗觀景的男人聽到響動,緩緩轉(zhuǎn)過身。

    他今日一身素服,像是在為誰吊唁,竟在這臨窗的雅間里待了一日,桌上只有幾壺酒,何平安在門那頭就嗅到這里nongnong的酒氣。

    “你是誰?”

    何平安看他醉眼朦朧對著自己,反手悄悄把?門合上。

    衣著清雅的少?女慢慢靠近,心里打著鬼主意。

    顧蘭因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一雙俊眼半闔著,他俯身瞧她的耳垂,輕輕道:“耳墜子丟了么?”

    何平安捂著一只耳朵,不好意思說這是讓六尺拿去當(dāng)?shù)袅恕?/br>
    原來兩人在隔壁坐了一下午,伙計送來茶水和糕點,但何平安身上只有那十?二文?錢,她聽不見?動靜,怕顧蘭因中?途跑了,到時候自己留在這里無?錢結(jié)賬,便?摘了耳上的一對兒金燈籠墜兒,叫六尺去當(dāng)鋪當(dāng)些錢來。

    顧蘭因看她不說話,一個人從袖里取出?一對兒桂花樣式的耳墜,在她眼前晃了晃。

    “可?還認(rèn)得?”

    何平安望著搖搖晃的耳墜子,不等回答,耳垂被人捏住。

    身后的男人動作輕柔,給她戴好墜子,聲音帶笑:

    “我知道你喜歡,后來我路過那里,就買下了,一直想送給你?!?/br>
    何平安聽的一頭霧水,而他手指冰涼,順著耳朵往下,落在了她的衣領(lǐng)里。

    ”我也給你裁了好多的衣裳,置辦了好多精致的頭面,都存在我的屋里?!?/br>
    何平安渾身打了個顫,忽然明白過來。

    顧蘭因?qū)⑺龔暮蟊Ьo,那只手被暖過之后,他變本加厲,但何平安都忍住了,等他抱著自己往墻上抵時,在他耳邊小聲道:“我還喜歡金子,你能給我金子嗎?”

    第66章 六十六章

    顧蘭因沒有吭聲, 埋首在她頸側(cè),動作微微頓住。

    此刻華燈初上,初一的夜里, 酒樓中極為熱鬧,門外人來來往往, 光影繚亂, 偏這一間?黑漆漆昏沉沉, 半開的窗扇迎進一縷月色,他嗅著她身上?的幽香,眼?神暗沉。

    月明風(fēng)細(xì),隔壁間的粉頭撥起琵琶。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

    席上?觥籌交錯, 笑聲不斷。

    一墻之隔, 顧蘭因抱著她,額上?一層薄汗, 他聽著何平安壓抑的聲音, 微微仰著頭, 一雙眉眼?瞧著濕漉漉的,仿佛從水中出來一般。

    “你要金子做什么?”

    男人的聲音輕柔極了, 唇色泛著明艷艷的紅, 貼著她細(xì)白的脖頸, 落下一個?吻。

    背脊抵著墻,烏發(fā)散亂的少女失神地看著他身后?。

    她手里緊緊抓著一物, 是方?才混亂時從他腰間?摘下的玉佩。

    既然是他的貼身之物,想必價值不菲。

    何平安緩了幾口氣, 掙扎著就要推開顧蘭因。

    渾身酒氣的年輕人卻將她死死抱住,嘴里問道?:“你想要多少金子?”

    何平安一愣,手抓著他的衣裳,試探性道?:“你有多少金子?!?/br>
    他朝她的耳朵輕輕吹了口氣,漸漸笑出聲,最后?貼近,緩緩道?:“我縱有一座金山,與你有和干系?”

    何平安忽然醒悟,有幾分意外。

    “你知道?是我進門,故意如此,我還以為你有多癡情。”

    “前腳在江邊訴完情,后?腳就來碰別的女人,你假心?假意,除了自己,分明誰都不愛,剛剛演什么戲!”

    顧蘭因伸手撥弄她耳上?的墜子,微笑道?:“這事誰告訴你的?我猜猜,是不是成碧?”

    “我的事你別管?!?/br>
    何平安拿了他一塊玉佩,也不算白來一場,見他還堵著自己,一巴掌甩過去。

    兩?個?人方?才纏在一起,這一會兒她動手,顧蘭因躲了開來,就這么個?空隙,何平安把他桌上?的酒都順走,踢開門就跑。

    身后?有人追過來,何平安頭也不回,出了門就往熱鬧地方?鉆。

    夜里天氣尚寒,她跑得氣喘吁吁,顧蘭因在身后?喊她,人群里似乎有人回頭投來一記目光。提著酒壺的少女跑了多遠自己也不記得,周圍人影憧憧,她跌跌撞撞向前,最后?撥開遮眼?的一個?人,盡頭是江邊的碼頭。

    有船泊在碼頭,艙內(nèi)有人在彈琵琶,一盞豆大的燭燈,照出一個?女人的輪廓。

    她望著江上?的裊裊寒煙,見無路可跑,索性一壺酒干盡。

    何平安將酒壺遠遠丟出去,只聽水上?啪地一聲響,與此同時,艙內(nèi)的琵琶聲截然而止。

    ——

    何平安徹夜未歸,顧蘭因看著江上?撈起來的酒壺,還以為這酒鬼昨夜喝多了往水里扎。他正要叫人去水里撈一撈看,江上?一只小船卻靠了岸。

    宿醉后?的少女走路還是搖搖晃晃的,見到岸邊站了許多人,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你去哪了?”

    何平安撓了撓頭,回首看著那只小船,記憶模糊。

    “我昨晚上?聽到船上?有人在彈琵琶,她掀開簾子,朝我招手……”

    顧蘭因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慍怒道?:“你個?蠢貨!又不是什么阿貓阿狗,怎么別人朝你招招手你就過去了?”

    何平安捂著頭,一腳踹過去:“還不是你買的那壺破酒!我喝了酒,看她就像是看到了我娘,我娘朝我招手,我能不過去嗎?”

    顧蘭因聽她這樣說,見哄她的是個?女人,略微松了口氣,隨后?便?跳到船上?查看。

    這小船干干凈凈,鋪了簟子,一只朱紅的茶幾擺在船艙里,左右兩?只蒲團,像是被人收拾過,連一根頭發(fā)絲都沒有。

    顧蘭因臉色沉沉,回首見何平安依舊是沒心?沒肺的,上?了岸便?把她揪回去,渾身搓了一遍。

    何平安喝了一壺酒,被熱水一泡,昏昏欲睡。

    “你那壺酒,怎么回事?”

    “有些?致幻罷了,我都不敢喝多,你卻搶了一壺?!?/br>
    顧蘭因在翻揀她昨夜穿的衣裳,可里里外外都找不到自己的玉佩,轉(zhuǎn)身問道?:“我的玉佩呢?“

    何平安睜開眼?,低頭想了想,但什么也不記得了。

    “拿我的東西?去獻給別人?那玉佩是上?好的玉料,我親手雕刻,本該是無價的,不過可憐你,姑且就算作三千兩?,是以你如今的帳上?又要再添上?三千兩?了。三萬三千五百兩??!?/br>
    何平安洗把臉,見他冷著眼?看自己,蹙眉道?:“我知道?了?!?/br>
    反正也不會還,瞪什么瞪,何平安心?里笑了笑。

    顧蘭因等?人日?中時分才從別院離開。

    顧六叔出門送他,看他夫妻兩?個?上?了往南去的船,這才覺得了卻了一樁心?頭事。

    船到了鄱陽縣,若是按照原先顧六叔的安排,應(yīng)該從浮梁走,過了婺源往下,就到了歙縣,不過顧蘭因臨時改了主意,叫船改道?往祁門去,從池陽的石臺縣路過,匯入揚子江,最后?經(jīng)過銅陵蕪湖,直往南京而去。

    何平安從未走過這樣遠的水路,一路睡了多日?,閑暇之際從成碧跟山明幾人口中得知了顧五叔的些?許底細(xì)。

    原來顧蘭因的五叔是南京城的木商,最早販賣的是婺源的杉木,積下了厚厚的本錢,現(xiàn)如今家大業(yè)大,還采湖廣四川等?地的木材,在江上?放排,漂運到南京上?新河來轉(zhuǎn)賣。

    這一日?顧蘭因下船拜訪岸上?的舊友,不在船上?,何平安跟成碧隔著遠遠的距離蹲著曬太陽。

    “江上?放排,就不怕那些?木頭都漂散了嗎?”

    “那些?排工都干了不知多少年頭,個?個?都是熟手,要真怕這個?,何必丟水里。更何況之前還有人在海里放排的,定然是有技巧可言,不過咱們也只能看看罷了?!?/br>
    “那為什么現(xiàn)在沒人放排?我還沒見過呢。”

    成碧白了她一眼?:“這會兒還沒漲水,誰這么傻?!?/br>
    何平安將手上?的咸魚砸過去:“好好說話!”

    戴著瓜皮小帽的少年哼了一聲,將那咸魚接了個?準(zhǔn),曬著太陽吃得美滋滋。

    三天之后?,船到南京。

    第67章 六十七章

    顧蘭因的五叔收到書信, 這些日子一直派人候在各個渡口。

    他們?一行?人下了船,那邊都雇了轎子來接,有小廝飛奔回府傳話, 后宅里的女人們紛紛整妝,專等著他夫婦二人。

    顧五叔早年來南京, 娶的是崔翰林的女兒, 妻家世?代儒門?, 不過?清貧了些?,正好仰仗他的財力,這三十年間供出了兩個進士,俱做了京官,一朝發(fā)達起來。現(xiàn)如今到兒子這一輩,嫡子娶了南京兵部尚書的孫女兒,幾個庶子各有造化, 家中人丁興旺, 擱在這南京城,也勉強算一門顯貴。

    顧五叔雖多年不曾回徽州, 但念著老家的親友, 顧老爺一封書信寄來, 他即刻便讓家里仆從收拾出一座干凈院落,預(yù)備作?侄兒的落腳處。

    話休絮閑, 只說何平安等人從渡口下了船, 坐上女轎, 一路往顧家府邸而來。顧五叔的宅子買在裕民坊,原先?只有三進出, 后來幾個兒子都娶了親,就把左右隔壁的宅子也買下, 幾處打通,占地頗大,修整后十分闊氣。

    何平安頭回來南京,轎子里撩開簾子,偷偷朝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