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又等，沒等來叢向庭的祝福，只等來酸掉的蛋糕，以及一段不算美好的回憶。

    “那到底為什么會忘呢？”阮余還是問了出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因為先哭出來的不是叢向庭，而是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哭，是先看到叢向庭的表情變了，隨后才感覺到臉上涼涼的。

    明明沒有這么委屈的，可還是流了眼淚。

    叢向庭忘記自己的手還在沖涼水，手足無措地抬起

    幫阮余擦淚，卻幫了倒忙。

    阮余頂著一張狼狽的臉，想忍住眼淚，但忍不住，似乎受了天下最大的委屈：“我爸爸mama就不會忘記我的生日，你愛我怎么會忘記？”

    他在為五年前那個同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自己控訴叢向庭：“你根本就不愛我。”

    心如刀割也就如此了吧，叢向庭不知如何是好地緊緊抱住阮余，除了干巴巴地否認“不是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一遍遍地說：“我愛你啊，我怎么會不愛你，我愛你......”

    阮余的眼淚浸濕了叢向庭肩膀處的浴袍。

    他想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小心眼的人了，只是被忘了生日而已，就一直耿耿于懷到現(xiàn)在。

    真的是很丟臉。

    叢向庭關(guān)了水，把阮余抱回床上，小心將他臉上的淚珠擦掉，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哄他：“別哭了，再哭眼睛要腫了?！?/br>
    可能是叢向庭的懷抱很溫暖，阮余忽然沒那么難過了，所有的委屈哭一通就發(fā)泄完了。

    他吸了吸有些發(fā)紅的鼻子，不哭了。

    叢向庭摸了摸阮余的臉，起身把剛剛倒的水拿過來，水溫正合適。

    “不喝了?！比钣嗟纳ひ暨€沒完全恢復，帶著剛哭完的黏糊。

    叢向庭把水杯放到一邊，坐下來看他。

    “對不起.....”叢向庭的眼球布滿紅血絲，只說了幾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阮余卻破涕而笑，眼珠亮晶晶的，是淚水還未全干。他對叢向庭說：“你的聲音好難聽?！?/br>
    叢向庭定定看著阮余，像是終于承受不住，低下頭，痛苦地用手捂住臉。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個混球，做過很多混賬事，也傷害過阮余很多次。

    但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竟然這么糟糕。

    阮余坐了一會兒，歪頭去看叢向庭：“你在哭嗎？”

    “沒有?！眳蚕蛲ミ煅实卣f。

    阮余試圖透過指縫偷看叢向庭，但失敗了。

    “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愛哭啊?！币粋€剛剛才哭過的人似乎沒資格說這種話，但阮余說得理直氣壯。

    叢向庭沉默了一會兒，依舊哽咽地說：“對不起。”

    阮余抿了抿嘴：“你別哭了?！?/br>
    “......沒哭?！?/br>
    “在嘴硬嗎？”

    “......”

    “要我哄你嗎？”

    “......”

    叢向庭抬起頭，眼邊紅紅的，倒是沒有淚水，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抹掉了。

    “你還是不要原諒我了。”他賭氣地說。

    “好吧?！比钣鄳柿?。

    明明是自己說出的話，叢向庭的眼睛看起來卻比剛剛更紅了。

    他偏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難過地問：“你當時是不是很恨我？”

    “沒有。”阮余說。

    “你可以說實話，”叢向庭聲音悶悶的，“不用顧及我?！?/br>
    阮余傾身過去，用指尖按了按他發(fā)紅的眼角：“真的沒有。”

    叢向庭看著阮余，竟有些可憐兮兮，如果長了兔子耳朵，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耷拉下來了。

    “你怎么這么委屈啊?！比钣嘈÷曊f。

    叢向庭摟住阮余的腰，把頭埋起來，別扭地說了實話：“我還以為那天很美好......”

    阮余沒推開他，想了想說：“我覺得有點疼。”

    “以后不會了，也不會再忘記你的生日了?！眳蚕蛲ケＷC完，覺得不太有誠意，又磕巴地說，“之后，要是那個，你想的話，你來吧?！?/br>
    阮余靜默一會兒，問出一直以來他都很好奇的問題：“那個很shuangma？”

    雖然很難過，叢向庭還是點了下頭。

    “好吧，”阮余說，“今天有點累，下次可以試試?！?/br>
    叢向庭抬起頭，不太有底氣地問：“那現(xiàn)在原諒我了嗎？”

    他不知道，要阮余原諒他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事了。

    因為阮余是全天下最大方的人。

    只要叢向庭說對不起，他就會大方地原諒。

    但阮余覺得他有點可惡，決定懲罰他，于是說：“不原諒你?！?/br>
    叢向庭扯了扯嘴角，眼淚又要出來了。

    阮余看他這副樣子，覺得很好笑：“不原諒你是不是剛剛說的都不做數(shù)了？”

    叢向庭還沉浸在悲傷中：“什么？”

    “不是說要給我股份房子車錢嗎？”

    “給?！眳蚕蛲ヌ帜四ㄑ劬?。

    “那你就要變成窮光蛋了?！?/br>
    “嗯?！眳蚕蛲サ椭^，聲音一次比一次低，但沒有遲疑。

    “好吧，”阮余說，“我要把你的車都賣了。”

    “嗯?！?/br>
    “摩托車也要賣?！?/br>
    “......沒有摩托車了，我送給李欽了?！眳蚕蛲ヌь^看他，“要跟他要回來嗎？”

    “要回來。”阮余下達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