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賀勘唇間送出兩個字：“元娘?！?/br>
    第2章 第 2 章

    就在孟元元認(rèn)為他認(rèn)不出她的時候，賀勘清冷的聲音喚出了她的名字。

    元娘，以前秦家兩老就是這樣叫她。如今，這聲稱呼從他口中喚出，帶著一種陌生與疏離。

    她嘴角輕輕牽了下，酒窩處陷下一些，回應(yīng)了一聲：“是我?！?/br>
    四目相對，一時無語，冷風(fēng)卷著從兩人之間竄過。就如同過往那般，他和她總是沒有多少話說，大概記得一聲稱呼，已是難得。

    賀勘站在高處，垂著眼簾，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孟元元顯得沒有多少訝異，面上仍是淡淡。一年不見，他對這個妻子的印象早已模糊，見著這張臉，過往那些糾葛也多多少少映現(xiàn)在腦海中。

    是些算不上美好的過往。

    他本就身高腿長，現(xiàn)下立在高階上，對襯著孟元元格外羸弱狼狽。

    “我來，咳咳咳……”孟元元甫一開口，冷不丁嗆了一口風(fēng)，話語被咳聲掩埋。

    天本就冷，她又站了許久，這咳起來竟是一時壓不住，連帶著身子一縮，眼角咳出了淚花，看著甚是柔弱。

    賀勘眉頭不可覺的皺了下，走下臺階，掏出一方帕子遞過去：“進去說罷?！?/br>
    孟元元壓下咳聲，下意識接過帕子，而是袖角拭干眼角，抬頭時人已轉(zhuǎn)身離開，留著一道高傲孤冷的背影給她，很快跨步進了門去，最后一片衣角消失。

    她站在大門外，抬頭仰望了眼高高的門楣。

    沒一會兒，門內(nèi)跑出一個家仆，徑直到了孟元元面前，腰身一欠，伸手作請：“客，請隨我來?！?/br>
    家仆引著孟元元進了府門，一路帶著到了一間偏廳。

    說是偏廳，但也足夠?qū)挻蟪粒锩娌⒉灰娰R勘的影子，家仆說讓她先稍等。

    既然來了，孟元元也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兒。左右她已交代過掌柜的娘子，讓著幫忙照看秦淑慧。

    這時，有人走進廳來，端著茶盞送到孟元元落座處的桌上：“少夫人。”

    因著這聲稱呼，孟元元抬臉打量起來人，待認(rèn)清時，沖人笑了笑：“興安？”

    站著的小廝咧嘴一笑，可不就是當(dāng)初秦家時，一直跟著賀勘的書童？轉(zhuǎn)眼一年，人長高了不少，竟還一直跟著賀勘嗎？

    不想，人生地不熟的州府，還有個認(rèn)識的人。

    “莫要如此稱呼，不妥。”孟元元好聲提醒。

    怎么說這里是賀家，而當(dāng)初她嫁的是秦家二郎。白日里，從銀嬤嬤的態(tài)度也順帶著看出賀家的意思，這些高門大戶，講究的是門當(dāng)戶對，自然不會認(rèn)她。

    興安雙手夾著托盤，聽出了人的意思，便道：“你喝口熱茶?！?/br>
    他也曉得孟元元的話沒有錯，賀勘回到賀家，以后肯定是越走越高的，一個紅河縣的普通女子的確不堪匹配?？稍捳f回來，當(dāng)初兩人卻也是實實在在拜過堂的，真的就沒有一絲夫妻情誼？

    孟元元低頭，端起茶來抿了一口。溫?zé)岬乃魈蔬M體內(nèi)，身子終是暖和了一些。

    “公子該是回去換身衣裳，不會太久?！迸d安愛說話，見到孟元元也開心。盡管很多人對她有偏見，可他的相處中，認(rèn)為人很好的。

    他還想說些什么，聽見了身后的一聲輕咳，趕緊正經(jīng)了臉色，收斂起笑意，規(guī)矩的垂首轉(zhuǎn)身。

    賀勘掃了眼興安，隨后繞過他到了孟元元面前。

    孟元元放下茶盞站起身，賀勘剛好從她面前經(jīng)過，行走間一陣輕風(fēng)，再看已落座于對面的椅子上。

    見狀，興安離開了偏廳，出去后還不忘將門扇關(guān)好。

    廳內(nèi)只剩下兩個人，一時變得出奇安靜，連著外面的風(fēng)聲都格外清楚。

    “適才情急，錯叫了公子名諱?！泵显乳_了口，拿眼看著安靜坐著的男人。

    的確如興安所說，他是去換了一件衣裳。卸去外頭的斗篷，顯露出他本來的身姿，腰背挺直如松，細(xì)長的手輕搭桌沿邊，手指一勾便將花瓷茶盞收入掌中，卻并沒有喝的意思。

    他就是這樣，哪怕一個隨意輕微的動作，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在秦家侍奉兩老，辛苦你了，”賀勘淡淡開口，頓了一瞬又道：“我讓人收拾了房間，一會兒有人領(lǐng)你過去。”

    “侍奉是應(yīng)該的?！泵显彳涀旖菑埡?，裊娜站于燭光中。

    “那便這樣，”賀勘松開茶盞站起身來，右手習(xí)慣的往身后一背，“我還有事，你等在這邊就好。”

    說完，他抬步就走，朝著廳門的方向。

    人影從孟元元面前晃過，她看見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他進來與她統(tǒng)共說了兩句話，不問她為何而來，怎么來的？

    和以前一樣，他會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讓人說不出不是。就如同眼下，留下她，給她一間房，其他的并不過問……

    “等等，”她轉(zhuǎn)身，對著男人的背影喚了聲，“淑慧與我一道來的。”

    賀勘伸手拉門的動作頓住，緩緩轉(zhuǎn)身時，臉上終于有了別的表情：“什么？”

    隔著兩丈遠(yuǎn)，孟元元看進他的眼中：“我之前寫過信來。淑慧病了，現(xiàn)在在客棧。”

    “她才多大，你……”賀勘眉間皺了下，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只問道，“哪家客棧？”

    孟元元報了客棧的名字，自然也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我去把她接回來?！辟R勘道。

    孟元元走過來，透著半開的門往外看了眼，外頭黑漆漆的，風(fēng)又冷又硬：“她應(yīng)該睡下了，晚上太冷，我先回去陪著她?！?/br>
    賀勘看她，眼神中閃過什么：“家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