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點點頭，趁江嶼舟伸手抱鬧鬧的時候，借著鬧鬧身體的遮擋，輕輕攥了一下他的手。

    江嶼舟又在福利院住了幾天，距離春節(jié)還剩四天的時候，才返回津市，他沒回家，直接開車到了敬老院。

    和安峰鎮(zhèn)相比，津市的年味更濃，到處張燈結(jié)彩，馬路兩側(cè)的樹上全都掛滿了彩燈。

    路過一家人氣最旺的小店前，江嶼舟停了車，下去選了幾套春聯(lián)，正低頭選燈籠的時候，傅承的電話正巧打了進來。

    “到津市了？”傅承一手夾著本子，一手舉著手機往段毅的辦公室走。

    “嗯，正在買燈籠和葫蘆，等下去給兩位老爺子的房間裝飾一下?！苯瓗Z舟把選好的東西遞給老板：“你呢，在忙嗎？”

    隔著手機，傅承聽到江嶼舟低聲地問老板多少錢，又輕聲道了謝。

    “我現(xiàn)在去段隊辦公室開會，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春節(jié)戰(zhàn)備值勤的安排，等下空了再打給你?！?/br>
    江嶼舟應(yīng)了一聲，提著一大包東西上了車。

    人上了年紀就像個孩子似的，早就知道江嶼舟今天過來，兩位老爺子早早就等著了，遠遠看到江嶼舟往這邊走，傅爺爺心里挺過意不去，自己那親孫子是什么也指望不上，這種小事都要指望江嶼舟。

    柯爺爺泡了熱茶給江嶼舟暖身子，陪兩位老人坐著聊了一會兒天，江嶼舟幫他們把春聯(lián)和燈籠都掛好了。

    柯爺爺老早就收拾好了要換洗的衣服，瞅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的傅爺爺?shù)溃骸澳銈€老頭子自己要是無聊，干脆也讓小舟捎一程，回傅承那住幾天，到時候咱倆再一起回來?！?/br>
    江嶼舟正彎腰幫柯爺爺提行李袋，聞言看向傅爺爺：“就是，前幾天傅承還說您都好久沒回去了，您要收拾什么東西，我?guī)湍砹?，您一個人留下我也不放心?！?/br>
    傅爺爺確實有很長時間沒回過傅承那兒了，想了想，欣然應(yīng)允。

    這還是江嶼舟第一次跟著傅爺爺回他的房間，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相框，江嶼舟的目光落在上面。

    傅爺爺察覺到江嶼舟的目光，走過去伸手把相框拿起來，蒼老的手掌停留在兩位年輕人的臉上。

    “這是傅承的父母，”傅爺爺提起兒子兒媳，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與思念：“這是傅承，那年他才五歲?！?/br>
    照片上被一對年輕夫妻抱在懷中的小男孩長的虎頭虎腦，手里抱著一把玩具槍，眉眼依稀與現(xiàn)在的傅承有幾分相似。

    傅爺爺嘆了一口氣：“我老了，過不了多久也要走，就是一想到傅承孑然一身，心里多少是放不下?！?/br>
    老爺子說完看著江嶼舟，一臉誠懇：“小舟，你和傅承關(guān)系好，雖然上次讓你們倆結(jié)拜的事兒沒下文了，但是在我心里早就覺得你們是兄弟了?！?/br>
    江嶼舟一臉空白，老爺子又說：“傅承那個工作環(huán)境，想認識什么女孩比登天還難，你要是認識合適的，不介意他這個職業(yè)的，一定要幫他介紹介紹。”

    江嶼舟：“…您要帶什么東西，我現(xiàn)在幫您裝上。”

    傅承和薛祁安并排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伸手接過段毅遞過來的文件。

    “這次支援，省上要評獎十名先進個人，我們隊有一個名額?！倍我憧粗党校骸澳愕囊馑寄?？”

    “給肖剛吧，”傅承低頭翻手里的文件，果然是年三十的值勤安排名單。

    段毅收回目光：“肖剛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了。”

    薛祁安回道：“現(xiàn)在能起身走一會兒了，醫(yī)生說如果不出意外，可以回家過春節(jié)?！?/br>
    段毅“嗯”了一聲：“今年跨年世紀廣場燈光秀，上級的值勤工作安排已經(jīng)發(fā)過來了。”

    段毅說著看向傅承：“我們支隊要出動二十人配合現(xiàn)場維穩(wěn)工作，下午你報個名單給我?！?/br>
    薛祁安動了動唇，想說什么，最終沒說，看了一眼身邊的傅承。

    傅承倒是沒有多余的表情，點頭應(yīng)了。

    “要不要和段隊申請一下，今年執(zhí)勤你就別去了。”

    從段毅的辦公室出來，薛祁安忍不住問：“你今天不和小舟一起過年啊？”

    “我不去誰去，”傅承和薛祁安并肩下了樓：“對了，我今天下午補休。”

    薛祁安重重地拍了拍傅承的肩：“行！好好和小舟解釋解釋，多哄哄?！?/br>
    怕兩位老爺子凍著，江嶼舟先把車開過來，順便給傅承發(fā)了條消息。

    “真是辛苦小舟了?！弊虾笞?，傅爺爺不好意思地說：“還要特地送我一趟?！?/br>
    “沒關(guān)系，剛剛傅承發(fā)消息說今天下午補休，等下就回家了?！?/br>
    江嶼舟一邊說一邊發(fā)動了車，傅爺爺坐在后座瞇著眼睛從手機上翻出傅承家的地址，還沒等遞過去給江嶼舟，江嶼舟已經(jīng)動作非常嫻熟地在導(dǎo)航里直接把地址找到了。

    聽到車載藍牙中傳來機械女聲大聲地報出傅承家的地址，兩位老爺子在后座無聲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疑惑。

    “小舟這是去過傅承家？”傅爺爺沒忍住問。

    江嶼舟握著方向盤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頓，結(jié)巴了一下：“去，去過兩次?！?/br>
    “哦，”柯爺爺沒多想，順嘴說：“去過兩次就能這么熟練地找到地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江嶼舟干咳了兩聲，不自然地紅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