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115節(jié)
那黑衣人并不戀戰(zhàn),只不過瞬息之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老者剛想去追,耳翼微微一動,側(cè)過頭發(fā)現(xiàn)了百米開外的白文姍幾人。 他的面容遍布皺紋,老態(tài)龍鐘、身形干枯。 瞧見了那老者的正面,王夢秋和陳啟權(quán)都是臉色一變。齊木楷扯著嗓子叫道:“這不是……這不是……祖師爺嗎?” “祖師爺?”白文姍詫異地喚了句,只覺得對方的面相有些眼熟。 王夢秋趕緊朝著對方迎了上去。 陳啟權(quán)小聲地在梅初耳邊提醒,順道也說給眾人聽了?!澳钦乾F(xiàn)由龍虎山供奉的祖師爺——白、文、宸。” 聽到這三個字,白文姍如被雷劈了般愣住。 記憶中捏著她衣衫不肯放手的少年和面前老者的面容重合。 她的弟弟,白宸? 作者有話說: 非毒是最后一個故事了哈,所有的謎團(tuán)都會徹底解開。 至于非毒是誰死后化身的厲鬼,可以盡情猜哈,會是一個你們想不到的人。 第89章 白無常 老者在王夢秋的接引下, 一個躍身便降了過來。 他率先著眼為首的赤足和尚,輕輕點頭道:“師兄?!?/br> 紀(jì)釋在眾目睽睽下應(yīng)聲道:“師弟?!?/br> 就在齊木楷、梅初,甚至王夢秋都錯愕驚異之時, 那名老者面露激動的朝著白文姍邁去,一把緊緊拉住對方的手臂,喚了聲。 “姐?!?/br> 白文姍怔在原地,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她試探性地喚了一句:“白……宸?” 卻只瞧見對方潸然淚下,蒼老的眼睛里全是淚水。 那白發(fā)蒼蒼的面孔與記憶中的少年相吻合, 白文姍徹底是想了起來。面前之人, 正是她的弟弟, 白宸。 “姐,你還記得我?!卑族返穆曇暨煅省?/br> “記得一點?!卑孜膴檻?yīng)道。 不知為何,她覺得眼前的人又是有點熟悉, 又是有些陌生。和記憶中的弟弟白宸不大一樣。 不免有些生分, 只是未曾想到, 兩人會在這里再次相遇。 她也曾幻想, 如若再次見到曾經(jīng)記憶中的故人會是何種場面。此時見到白宸,不料對方已是垂暮之年。 “曾說,生前仍有宿愿未了卻的, 死后會不自覺地相遇?!奔o(jì)釋說:“看來也是有幾分道理?!?/br> 赤足和尚的話聽起來是在解釋兩人相遇的緣由,但白文姍不自覺側(cè)過了頭看向?qū)Ψ健?/br> 她跟著來這永寧國遺址,不正是因為對方嗎?難不成……是紀(jì)釋有意帶她來的,就為了見到白宸? 但顯然,此時也不是寒暄和追憶的時候。白文姍詢問起面前的老者:“白宸, 你……怎么會在這里?” 白宸緩和了下情緒說:“這里有一只非毒, 想來剛才你們也都看見了?!?/br> “我發(fā)現(xiàn)永寧國遺址里的異常, 早些天已經(jīng)來巡察了一番, 但未作足準(zhǔn)備,被‘他’所傷。此次前來,就是來解決‘他’的。” “那非毒不似尋常,能打開通往冥界的通道,這些幽魂全是‘他’喚來的。如果不盡快解決的話,百鬼夜行怕是要再次上演。你們來之前,我已經(jīng)和‘他’交戰(zhàn)了數(shù)回,不好對付?!?/br> 祖師爺?shù)膫皇窃谶@里受的,王夢秋表情凝重。這非毒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連祖師爺都險些不是對手。 紀(jì)釋瞧見眾人的不惑,解釋道:“非毒,生于嗔怒。能驅(qū)使亡魂,常彷徨于陰陽兩界之間,為迷途亡魂擺渡?!?/br> 白文姍默念了下這個名字。想來覺得有些悲憫,這不是和她一個樣嗎?游離在兩界外,沒有歸屬和終點。 “走吧,”紀(jì)釋說,“如若真是如此,那定要盡快解決。” 白宸應(yīng)道:“這次有師兄出馬,肯定是手到擒來。” 赤足和尚沒有理會對方,徑直朝著更深處走去。 等幾人都走了好遠(yuǎn),齊木楷才手舞足蹈地在梅初面前比劃著。剛才有祖師爺在,他話都不敢說。 “什么情況??!”齊木楷臉色漲紅,表情崩潰,“為什么祖師爺會叫文姍為‘姐’?而且還叫師伯為‘師兄’?” 他的人生觀受到了沖擊。這相伴半年的師伯和白文姍,竟然與門派中堪比神明的祖師爺是同一輩的,這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惶恐。 “而且他們還那么淡定就相認(rèn)了。祖師爺那可是往上數(shù)好幾個世紀(jì)的人物?!?/br> 梅初的臉色也是變了又變:“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你把尾巴夾好就對了?!?/br> 齊木楷掰著指頭數(shù)了數(shù)。 他知道自己的輩分在這幾人里是最小的,但沒想到的是,竟然是小得那么夸張。 他暗暗想著以后絕對不能再用師伯和文姍姐來稱呼對方了,怕折壽。他決定,見了那兩尊活佛,一律用‘老祖宗’來稱呼更為合適。 - 越往深處去,永寧國遺址的現(xiàn)狀越是讓人生驚。 周圍的空間很是不穩(wěn)定,那原本藏在爬山虎和青苔下的遺跡舊址已是千瘡百孔。 隨處可見被撕裂的空間的波紋,口子里一片混沌,四處飄蕩的幽魂正擁在撕裂的口子往外擠。 而且那空間裂痕還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擴(kuò)大。 紀(jì)釋說得沒錯,如果不加以處理,百鬼夜行即將問世。而且這一次會比上一次來得更加猛烈。 人間與冥界的交割變得模糊,沒走多遠(yuǎn),白文姍已經(jīng)有些分不清身處何處。 她朝那不斷裂開的空間裂痕里望去,深不見底的混沌好似要將人吞噬,牢牢將視線吸附,根本難以挪開。 “小心?!?/br> 只聽見一聲宛如山澗溪流聲響。 白文姍腳下踏了個空,再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經(jīng)傾斜著朝著下方倒去。她的余光瞥過,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不知何時已經(jīng)裂開了虛空。 好在一只手挽了上來,輕緩地挽在她的腰間,將白文姍給拉了回來。 慌亂之下,白文姍攥緊對方的衣襟,將原本整潔嶄齊的衣衫給拉開了,讓赤足和尚脖頸下方的黑跡給露了出來。 另一側(cè)的白宸不留痕跡地瞥了一眼,沒有作聲。 等白文姍徹底將重心調(diào)整好時,才從赤足和尚的手里掙脫開來。 “不好意思。”她輕聲道著歉意,手里下意識地要去幫對方整理衣襟。 可手指剛與對方那消瘦的鎖骨碰觸到,又如觸電般收了回來。 “沒事。”紀(jì)釋伸出手,快速將凌亂的衣襟整理好,將黑跡重新掩蓋了進(jìn)去。 “這些裂痕,是通往冥界,你要小心些?!?/br> 他繼續(xù)說:“常人有陽氣護(hù)體,不易踏入,就算踏入其中也會被排斥而出。只有鬼魑才會被無意識地吸引,踏進(jìn)去容易,但想要再出來就難了。” 白文姍記下了對方說的話。 “那非毒雖然在這里行動自由,但也不是無跡可尋?!奔o(jì)釋蹲下身子察看地面上憑空出現(xiàn)的裂痕。 “這些裂痕,都因非毒而起,所擴(kuò)張的方向,也是以對方為中心?!?/br> 聽了對方的話,白文姍也注意到了這點。 這些裂痕,不論出現(xiàn)在什么方位。它們緩慢擴(kuò)張的方向,都是朝著正北向。 “順著這個方向,遲早能找到對方?!奔o(jì)釋站起身來,側(cè)過頭朝著白宸問了句:“你剛才說已經(jīng)和這非毒僵持了幾日了?” 白宸點頭道:“沒錯。師兄你沒來以前,我一直在和非毒周旋。這非毒,生性狡猾得很,根本不主動發(fā)起進(jìn)攻,每次尋到‘他’不過兩個回合,‘他’就找機(jī)會溜了?!?/br> 紀(jì)釋聽完這話,不免多用幾個眼神看了幾眼白宸。 “怎么了?師兄?!卑族穯枺骸翱捎惺裁床煌??!?/br> 紀(jì)釋搖了搖頭:“沒什么。只是想起你我二人也好些日子沒見了,也不知和以往比起,修為是否進(jìn)步不少?!?/br> “唉,”白宸嘆了口氣,“都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還能有何進(jìn)步,不退步都算不錯了。還是羨慕師兄的好,早早參透世俗。” 紀(jì)釋沒有回答對方。 “對了師兄,”白宸繼續(xù)追問,“你是在哪里找到皇姐的?” 白文姍剛想搭話,卻被紀(jì)釋搶了先。 “在雁陽關(guān)?!?/br> 赤足和尚言語精簡,并沒有多透露些什么。 白宸眼中似乎若有所思,捋著胡須道:“這樣啊……” 白文姍不明白紀(jì)釋為什么要那樣說,但從對方的眼神中又是尋到了幾分意味。也沒有戳穿對方。 她發(fā)覺這師兄弟倆人出言都是話里有話,聽得多累人,索性也就不去揣摩。 - 非毒雖然身法如鬼蹤,但仍然還是讓眾人找到了‘他’的身影。 涼亭、荷池。 荷葉因為沒有人打理,已經(jīng)野草叢生,半人高的稻草快要將那池子中央的亭子淹沒。 而那全身漆黑的非毒此時正坐在亭檐邊上,望著遠(yuǎn)方發(fā)呆。 不知為何,白文姍從對方的身上看出了落寞、荒寂的感覺。仿若坐在那里的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座石碑。 紀(jì)釋與陳啟權(quán)遞了一個視線,對方立馬會意。陳啟權(quán)帶著梅初、王夢秋帶著齊木楷,兩組人分別形成一條對角線,以非毒為圓中心布下法陣。 白宸也摸出了符箓,舉在身前時刻準(zhǔn)備著攻勢。 非毒絲毫沒有意識到眾人的動作,兩只手抱著膝蓋,依然是背過身子。 白文姍凝神看過去,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非毒可能并不是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