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84節(jié)
如視珍寶般的捧在手中。 在老師背身離去之時,才終于露出了真實的笑容。 “師妹,我們終于永遠在一起了。你好好看著,只要有那位大人在,別說親傳弟子了,就連首席,我也會遲早收入囊中。” 徐釗藏在袖子的那張卡牌,正是他養(yǎng)的第一只魑。 用他師妹的血rou和魂魄所凝練出的【愚者】。 - 白文姍默默地看完了這一切,心里有了答案。 “你恨他嗎?” 宋婧重新在線條的勾畫中出現(xiàn)。 她先是點了點頭,而后又漠然地搖了搖頭。 可能剛開始的時候,她是憎恨的。她恨對方為何要欺騙自己,為何要用這種卑劣的方式對待她。 但七年過去了。 原本濃厚的情緒已經(jīng)被時間磨得消失殆盡。 唯一留下的。 可能就只有悔吧。 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是她自己。 她悔自己識人不慧,輕易相信別人,以至于陷入圈套。 白文姍問:“那你為何還要選擇幫他?你應(yīng)該知道,憑借你的能力,是阻擋不了我同伴的?!?/br> 宋婧不過是徐釗手中的一張卡牌。 【愚者】雖然是塔羅牌中的首張,但實力仍然是和紀(jì)釋有著天差地別的鴻溝。 “我沒有幫他,”宋婧目光浮現(xiàn)出哀戚的情緒,“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解脫?!?/br> 白文姍靜靜等待對方說下去。 “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不是誤識了徐釗,也不是入了龍虎山,”宋婧緩了下說,“而是……對不起我的父母?!?/br> 說到這里,宋婧哽咽了。 整整十年,她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過家中。 也不知道父母的身體是否還安康,家中的日子有沒有過得好上一些。 白文姍忽然有些理解對方。 家? 這個陌生的詞匯讓她心頭觸動,原來就算是變成了厲鬼,也忍不住對于家的眷念。 “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彼捂貉凵癯錆M炙熱,說完又覺得有些唐突:“抱歉,我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 白文姍不知為何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可能是她和宋婧同為厲鬼的緣故吧。 “你先說說看?!?/br> 宋婧聲音近乎哀求:“可不可以帶我回家。” 第63章 渴望自由的靈魂 白文姍微微一愣。 “可是你……” “我知道, ”宋婧接過話,“我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就算我回到了家,也再不能被爹和娘所尋、所看。” “鬼魑殘留世中, 如若遲遲不入輪回,只會積怨為剎,為虎作倀?!彼捂郝曇暨煅实卣f, “我也曾是龍虎山的弟子,這點道理我自然也是懂的?!?/br> 白文姍視線投過去, 看見宋婧此時已是淚流滿面。 她繼續(xù)說:“我只是想求你幫幫我, 把我的骨灰……帶回去?!?/br> 白文姍抬眸, 能清晰感受到眼前女子對于回家這件事的執(zhí)念。 她點了點頭。 這件事,不是什么難事,她能辦到。 瞧見白文姍應(yīng)了下來, 宋婧神色一喜。 “謝謝, 真的……謝謝?!?/br>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吞賊被渡化之后, 她作為徐釗的魑, 也將隨著對方消失在世間。 白文姍是她現(xiàn)在唯一能夠祈求的人,就像個救命稻草一般。 她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完成這個念想。 人活著的時候,倒不覺得有這么偏執(zhí)。人生本就還長, 如今完不成的事情,以后也有的是時間去做。 可是死了之后,對于執(zhí)念卻看得極其倚重。 如果厲鬼沒有了卻最后執(zhí)念的話,怕是永遠都得不到安寧。 白文姍終于明白了為何世上會有那么人寧愿化身惡鬼也要殘留于世、了卻念想。 這是其作為人時最后的夙愿。 她愿意幫宋婧了卻這個夙愿。 不僅僅是曾同為人,更是現(xiàn)如今同為鬼魑。 “如若有下輩子的話, 我愿成為一只羚鹿, ”宋婧抬頭望向遠方, “自由自在地在草原奔跑, 永遠也不停下。” 說完這最后一句話,隨著白文姍眨了下眼睛,純白的【愚者】空間驟然消失。 視線重新被地窖中的萬劍所充斥。 徐釗眼中充滿不甘,他朝著宋婧喊道:“師妹,你在做什么?趕緊動用【愚者】的力量,把他們給禁錮起來。” 宋婧不為所動。 沉著頭并沒有理會對方。 紀(jì)釋身上涅槃經(jīng)的光芒愈來愈盛,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抵達了徐釗身前。 徐釗只感覺皮膚猶如被火焰灼燒般刺痛。 “不……不……” “師妹,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要永遠在一起?!?/br> “我離不開你,你知道的!” 吞賊被逼到了窮途末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此時的他仿若又重新變回了成熟、儒雅的師兄,字字述說的都是對宋婧的愛意。 可惜,此時的宋婧已經(jīng)不似當(dāng)年。 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回。 “師兄,放棄吧?!彼捂赫Z氣冰冷得像快要掉入冰窟?!澳愫α四敲炊嗳?,也是時候該結(jié)束了?!?/br> “不不不……”徐釗像是在被什么東西撕扯,“我還沒能成為門派首席,只需要假以時日,我定然光芒萬丈,所有瞧不起我的人都會拜倒在腳下。” 光芒萬丈沒見到。 惡鬼纏身倒是說來就來。 徐釗灑落在身下的塔羅牌開始崩潰,每一張卡牌內(nèi)都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響。 白文姍心頭一顫。 原來這些塔羅牌,每一張里面的物主都是曾經(jīng)活生生的人。 只不過被對方用卑劣的手段養(yǎng)成了魑,此時等到徐釗的落寞終于開始了反噬。 這到底有多少人? 白文姍不忍直視。 紀(jì)釋指尖微張,薄弱蟬翼的涅槃經(jīng)環(huán)繞而開,布滿了整個地窖。 一個又一個姓名在上面出現(xiàn)。 白文姍一眼瞥過,粗略掃了眼,竟是十七八個姓名。 這說明……以養(yǎng)魑的形式被關(guān)在塔羅牌中的人,足足有十七八人。 真是作孽。 紀(jì)釋最后步入徐釗身前,問道:“這養(yǎng)魑的法子,是誰教你的?!?/br> 徐釗嘴唇慘白,下顎抖動不已。他看見紀(jì)釋已經(jīng)比看見索命的閻羅還要恐懼。 “是……是……是那位大人。” “說,他的姓名?!奔o(jì)釋追問。 徐釗還想騙人,可紀(jì)釋的聲音如雷貫耳,下意識地,就開口道出了一個稱號。 說完便徹底化為了一截塵土,和地窖角落中的灰燼并無兩樣。 白文姍離得有些遠,并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么。 她抱了抱身邊已經(jīng)近乎透明的宋婧,作著最后的告別。 “放心去吧,落葉最終會歸根的。答應(yīng)你的事,我會辦到的。” 宋婧朝著白文姍點了點頭,充滿了感激之情。身形化為星星點點,消失在了她的身前。 鬼哭狼嚎的地窖終于在剎那間變得重新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