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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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此為止了嗎? 白文姍心有不甘但身體卻抵達了極限。 耳鳴之中她仿佛聽見了一聲攜帶禪意的銅鈴聲。 她木訥地抬起頭,用渙散的目光望向上方。 白衫、赤足、禪杖。 紀釋如同半仙從天而降似得,伸出右手指向白文姍所在的方位。 入鼻之處的,是那到清冷和香火味道。 她那渾濁、炙熱的腦袋在一刻如被一盆冰水澆上般清涼。 是他? 白文姍的淚水沒有緣故地從眼角溢出,瞬間在火焰的蒸發(fā)中化為一縷白煙。 在她承受靈魂撕裂的痛楚、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都沒有垂淚。 但在看見紀釋出現(xiàn)的剎那,不知為何卻流出了眼淚。 可能那就是對生命的渴望吧。 紀釋白衫飄揚,他神情淡定,目光溫柔地向她“飄”來。 右手伸出長指,輕輕在白文姍的眉心處一點。 觸碰之處,一片沁涼。 不到須臾之間,整個空間如漣漪般潰散。 烈焰、劇痛、灼熱頓而消散殆盡。 “嗒。” 如水珠滴入湖面之聲響起。 白文姍睜開眼,正發(fā)現(xiàn)紀釋用手點著她的眉心,指腹的接觸下有點癢癢的。 周圍已然是歌舞伎町的模樣,她正佇立在樟子門前。 幻境中的臉與眼前之人的臉龐重合。 白文姍眨了下眼睛,怔怔未動。 “文姍姐?”身旁的齊木楷小心地喚了一聲,“在嗎?”。 “……在的?!卑孜膴櫅]好氣地回應。原來此時的她已經(jīng)出了幻境。 齊木楷看見她有些反應終于松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連師伯都點不醒你,在幻境中出了什么事?!?/br> 是出了點事。 不過是小事而已。 紀釋瞧見她沒事了,欣然將手收了回去。 白文姍溫熱的額頭間突然少了對方手指傳來陣陣清涼,反而有些不習慣。 不知為何,她突然特別想要對方別撒手,再在她眉間放一會兒。 “沒事了吧?”紀釋仔細用眼神打量了她一下,“額頭有些燙,真沒什么事嗎?” “真的沒事?!卑孜膴櫩人砸宦暎瑢⑶榫w散了散?!拔胰牖昧硕嗑茫俊?/br> “不到兩秒,”齊木楷搶先搭話,“叔伯見你情況不對,雀陰也沒有去追,徑直過來尋你了?!?/br> 不過兩秒而已嗎? 白文姍覺得在幻境中像是過了好久好久,她用著梨花的身軀做了甚多事。 可真是黃粱一夢,須臾數(shù)年。 “那雀陰已經(jīng)跑了,我們趕緊追上去吧。” 齊木綾子也小跑了上來,朝著鬼火聚集的方位指去。 白文姍回頭望去,卻被對方那一身火紅的振袖和服烙得眼睛生疼。 她現(xiàn)在可是知道了這振袖和服的來歷,實在是不能再以平常心對待。 “怎么了?”齊木綾子發(fā)現(xiàn)對方眼神的異常,詢問了句。 “沒什么,”白文姍搖了搖頭,“你這衣服實在太打眼了。” 齊木綾子回道:“是嗎,還不是游完街之后就沒來得及換。早知道還是該換掉,和服跑起來太受限制了?!?/br> 紀釋朝著升騰而起的鬼火之處望了一眼。 “雀陰,生于性行。狡黠、卑劣,擅幻術(shù),嗜縱火,喜噬人精魄?!?/br> “它生性詭詐,定然不會出現(xiàn)在顯而易見的處所,那些鬼火,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作用罷了?!?/br> 梅初怒瞪不遠處的叢密鬼火:“師伯,那怎么說。找不到實體,我們再怎么打也不過是白費勁?!?/br> “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白文姍雙眼在花柳街上窺了一圈,“跟我來?!?/br> 花柳街雖然在這百年時間里變換了模樣。 但街網(wǎng)的大體脈絡(luò)仍然和幻境中的相差不遠。 建筑的風格會變、里面的人會變。 但基底的街巷阡陌就算再過半百年,也不會出現(xiàn)大的變化。 她熟悉地繞過一個個建筑物。 很快就識別出現(xiàn)目前眾人所處的位置,找出一條捷徑朝著“金蘭屋”而去。 “我去,”齊木楷跟在白文姍的身后有些驚訝不已,“文姍姐,怎么感覺你對這兒比我還熟,你不會生前經(jīng)常來玩,還是個熟客吧?” 白文姍一陣無語,瞥了一眼視線角落中那招牌顯然的牛郎店,腳下不禁一個頓挫。 也沒有過多解釋,一句話就將對方堵了回去:“我不僅生前愛來玩,上輩子還住在這兒呢。” 歌舞伎町雖然占地好幾公里。 但白文姍找得都是捷徑,不過三五分鐘就將眾人帶到了“金蘭屋”前。 現(xiàn)在的“金蘭屋”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樣了。 電梯直達、大廳富麗堂皇,樓宇掛著光彩流動的牌子。大樓墻體上掛滿著十余個風格各異的女星照片,比有些星級酒店還要有派頭。 “這里是……金玉滿屋?!?/br> 齊木綾子從角落里探出了身子,很快就認出了面前的建筑物,趕緊詢問到:“雀陰會在這里嗎?” “不在這里,”白文姍腳下并沒有停滯,而是繞過那棟大樓的側(cè)翼,朝著后巷后去,“在那里?!?/br> 后巷很深。 一般很少有人會走到這個地方。 年久失修地面和破舊不堪的墻體完全不像是歌舞伎町的產(chǎn)物。 而更讓眾人意外的是,后巷深處,那一口年深月久的枯井。 與街道外的景象格不相入。 “在這井里?”梅初凝著眼,覺得這枯井有些古怪,周圍的寒氣逼人。 白文姍沒有答話。 如果說這歌舞伎町中有哪個地方是千堇會藏匿之處。 那一定是這口枯井。 這口枯井陪伴了對方最黑暗的歲月。 甚至還幫她埋藏了無數(shù)的游女。 白文姍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以千堇的性子,她最終定然也是躍入這口枯井中結(jié)束的生命。 “要進去嗎?”齊木楷潛下半個身位,躲在他師伯的身后,“我怎么覺得好生恐怖?!?/br> 紀釋步至那枯井面前,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枯井內(nèi)一片漆黑,看不清多深,更看不到底。 “快進去吧,”齊木綾子催促說:“再不進去雀陰又要開始作惡了,花柳街不能再死人了?!?/br> 她的情緒變得有些高昂,些許是為歌舞伎町的存亡而著急。 白文姍悄然和對方拉開了幾個身位。 “姐你別催了,這枯井實在太過于怪僻。師伯,我有些害怕。”齊木楷身子已經(jīng)全部躲在了紀釋的衣衫下,只留出個小腦袋四處打量。 “膽小鬼,”梅初鄙視地看了對方一眼,抬腳踏上枯井的石沿,“我先下去探路?!?/br> “等等?!奔o釋橫出手一把擋在梅初身前。 齊木綾子言語動蕩:“怎么了?紀釋大師,有什么問題嗎?” 紀釋緩了片刻,闔眉回望對方:“綾子小姐,哦……不對,是否該用千堇花魁來稱呼你?” 第32章 振袖火事 “姐?”齊木楷不可置信的望向身后的女子, 陰森、凄暗的氣息油然而生。 原來從白文姍所陷入的幻境直至這口枯井,都是一個局。 由雀陰埋下的局。 為的就是將紀釋引入其中。 雖然不知道步入那口枯井里等待的會是什么,但想來應該會被某種方法所壓制, 成為任人刀俎的“魚rou”。 雀陰果然極為狡猾。 她藏匿在齊木綾子的身上,一直潛伏在眾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