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21節(jié)
道修之中,漫長而又枯燥。總是有人想要另辟蹊徑,而這養(yǎng)魎就是其中之一。 聽聞是以未入輪回之人的魄,滋養(yǎng)自身的修為。短短數(shù)年,就能達到旁人苦心修煉三十余載的效果。 不過被“圈養(yǎng)”為魎的厲鬼,將無法遁入輪回,一生受盡支配。 這種行為,未免也太不人道了。 畢竟那只魎,曾經(jīng)也是人。 齊木楷也是在師門中私下聽到的傳聞,聽起來就不是正經(jīng)法子。 此時生怕師兄誤會,所以才極力解釋。 白文姍聽不大懂他們的話,跟著進入了這間酒吧,四處打量了會兒。 這龍虎山所開設(shè)的酒吧,看起來和其他尋常店子也沒什么不同。 稍微有些暗沉的燈光,播放著最為流行的電子音樂。 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客人和其他店比起來,要少上許多。 三五落座的男女,或是輕聲打笑、或是附耳低言,沒人注意到剛進門的他們。 齊木楷抿了口雞尾酒,咂了下嘴巴。才熟識地繞過吧臺找到一處暗門,給白文姍遞了個眼神:“文姍姐,我下去一趟。” 白文姍在吧臺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好。” 等到對方消失在暗門后時,調(diào)酒師才湊了過來。 “嗨,美女,”徐釗搖晃了下調(diào)酒器皿,單手撐著吧臺,“喝點什么?” “不用了,我等他?!卑孜膴櫽檬种噶酥庚R木離去的方向。 不是她不渴,而是她剛不小心瞥了眼菜單上的價目表。 那價格……可不是她這“兼職大學(xué)生”能負擔(dān)得起的。 她除了厲鬼的身份以外,另外還有一個隱藏身份。 窮鬼。 可調(diào)酒師仍然是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很快就從器皿中倒出一杯淡粉色的雞尾酒,又加上幾塊冰塊和薄荷葉,擱在她的面前。 “嘗嘗嘛,我最拿手的草莓莫吉多,我請客。” 粉色的莫吉多在薄荷葉的點綴下很是明艷。別人都調(diào)制好了,白文姍也不好再拒絕。 舉起酒杯淡淡抿了一口。 口感略微有些發(fā)苦,她輕微皺了下眉頭,不太喜歡。 對方瞧出了她的微表情,笑著搭話:“你這副身子,還挺活生,五感很是敏銳。誰幫你做的?” 聽出對方打探的意思,白文姍不自覺地警惕了幾分。 五感很敏銳?這是什么意思。白文姍細想了一下,她從附身在這玉石小人之后,行動、感官都沒什么不便,就連味覺,也如同常人無異。 她沒見識過別的附身狀態(tài),還以為本該如此。 “齊木做的?!?/br> 白文姍本就不是個自來熟,被徐釗這樣打量其實她也沒什么好感。 隨口就敷衍了一句,誰做的她還真沒有告知對方的必要。 但她的話根本沒有讓對方相信。 徐釗笑了聲,“齊木的能耐我可再清楚不過了,他可做不到這種程度。是他跟著歷練的那個和尚幫你做得吧?” 那個和尚? 梅初和齊木楷都尊稱紀釋為一聲師伯。 白文姍本以為他曾經(jīng)在龍虎山和神霄派都應(yīng)該算得上個人物,只是不知道為了什么棄道從佛。 但此時徐釗口中那充滿藐視的“那個和尚”。 顯然并非如她所想。 見白文姍并不想搭他的話,徐釗又自顧從桌下拿了副紙牌在手中把玩。 “美女,你知道我這家店為什么叫塔羅占卜cocktail嗎?”徐釗將紙牌在桌面上鋪開?!癱ocktail是一絕,塔羅占卜也是一絕,我?guī)湍闼闵弦回???/br> 塔羅占卜? 白文姍只覺得這龍虎山的人是不是都和齊木楷一樣不靠譜。 盡是些什么坑蒙拐騙的人。 “不用了,謝謝。” 白文姍并沒有相信這塔羅牌占卜的意思。雖然她自己就是個鬼,但她不信神鬼,只信馬克思。 哪知道徐釗自顧地翻開了一張牌:“你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總是處于十字路口般迷茫彷徨,不知道該去向哪里?!?/br> 白文姍耳朵微微一動,側(cè)目盯了對方一眼。 徐釗瞧見她的表情,昂首笑道:“我沒說錯吧。” 而后又揭開一張牌。 “你容易被人利用,身邊總是充斥著一些謊言和一些欺騙,不過你很堅強,都挺過來了。” “你們龍虎山都這樣信奉詭怪?”白文姍抬眼一凜。 “別急嘛,”徐釗眼神充滿玩味,“讓我看看你的未來?!?/br> 說完從一堆散亂的塔羅牌中抽了一張掀開。 “——月亮” 牌面淡棕黝黯,一輪圓月懸在牌面上方,下側(cè)一個女子像是被封印在牌面中,眼神恐懼掙扎,好似想要掙脫而出。 “迷惑、困頓和不安,”徐釗自言自語道,“我只看得到黑暗,深不可測的黑暗。” 白文姍愣神。 她不是被對方的話所嚇倒了。 而是只覺得這塔羅牌的牌面很是古怪。 被稱為“月亮”的牌面活神活現(xiàn),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掙扎著的女子臉上的恐懼和絕望。 牌面像是一個看不清的枷鎖,將女子深深囚禁在此之內(nèi)。 她一眼望去,頓似陷入其中,猶如在沼澤中塌陷。 只覺得后背發(fā)涼。 “文姍姐……” 齊木楷微弱的呼喚聲讓她回過神來,眼神從塔羅牌上抽離。暗門拉開一條縫,里面是齊木楷靠著墻壁步伐沉重的身子。 白文姍抬步繞過吧臺,把對方接在手中時,才發(fā)現(xiàn)對方像是丟了魂般虛弱。 “沒事吧?”她有些詫異。 這渡靈也太過于兇狠了,平時那生龍活虎的齊木楷才三兩下的功夫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齊木楷擺了擺手,“沒事,休息兩天就好了。徐釗師兄,我們走了。” 瞧見他那小心翼翼挪動碎步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小老頭兒。 白文姍此時也不忍嘲笑對方,緊跟著扶住肩膀。 等坐上那等候在門口的特拉拉專車,齊木楷又是緩了好兩口氣才睜開眼睛。 白文姍拉上車門,朝著酒吧內(nèi)還望向他們的徐釗盯了兩眼,才接過齊木楷的手機設(shè)定了目的地。 不知為何,她覺著那塔羅牌有些古怪。 那調(diào)酒師徐釗……也是有些怪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隨著專門啟動駛出酒吧一條街。 杵在吧臺邊上的徐釗才將目光緩慢收回。 用手指在那翻開的“月亮”牌面上輕柔滑動,像是在撫摸什么心愛之物。 - “歡迎大家繼續(xù)收聽旌陽有約,我是主持人波波。” “剛剛王女士已經(jīng)和李先生聊得火熱,據(jù)小道消息說啊,王女士已經(jīng)在打聽李先生住在哪個小區(qū)了。” “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讓我們拭目以待?!?/br> 白文姍不知道是按了什么鍵,這廣播電臺又是自顧播放了起來。 相親節(jié)目還在繼續(xù)播報著后續(xù),仍然是王女士和李先生的相親故事。 她對這八卦瑣事并沒有什么興趣。 但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關(guān)掉收音機的法子,索性合上眼睛閉目養(yǎng)神。 她白天去古著店兼職,晚上又陪著齊木楷出門。 說起來,也是好長時間沒睡覺休息了。 雖然她作為厲鬼,貌似對睡覺的需求并不大,可此時坐在平穩(wěn)的車里,竟然是有了些許困意。 瞇了一小會兒,白文姍居然睡著了。 直到齊木楷微弱的聲音從身側(cè)傳來,才將額頭微微出汗的她喚醒。 車里的溫度比先前悶熱了許多。 “文姍姐,我們到哪了?” 齊木楷半躺在后座上,臉色有些蒼白,聲音也跟沒打氣似的,有氣無力。 雖然仍然是虛脫的狀態(tài),但比起先早已經(jīng)好上了許多。 白文姍把滑落在座位上的手機拿起來,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