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紅梅當(dāng)下感覺到的只是腰椎上的松快和舒坦，其它小問題的調(diào)理效果還沒感覺到。等她喝上兩天藥，就會明顯感覺到其它病也減輕的效果了。

    這一代人，哪個不是積勞成疾？哪個不是一身大病小??？

    苗紅梅拎著藥回她和王建強新租到的房子，王建強則是還得去一趟醫(yī)院，把出院手續(xù)辦理完，該交的費用全部繳清。

    ——————

    重機廠附屬醫(yī)院骨科住院部，馬太平主任分管的病房里。

    苗紅梅的那些病友及病友家屬看王建強來收拾東西，趕忙找王建強打聽情況，“老王??！你家紅梅在那家診所看得怎么樣？有效果沒？”

    王建強臉上都是喜氣，“肯定有效果?。∫菦]效果，我會來醫(yī)院辦理出院手續(xù)？”

    “昨天人家謝醫(yī)生來給紅梅正了一下骨，紅梅今天就能下床走動了，只是走得還有些慢，這你們都看到了。剛剛?cè)メ樉牧艘换?，還沒吃藥呢，紅梅就感覺腿腳更靈便了，不用我扶著也能走，就是走路還稍微慢一點。”

    一個偏癱下不了病床的老太太說，“好得慢點正常，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能走就很好了！說明昨天來的那個醫(yī)生是有真本事的！”

    王建強都快變成‘謝吹’了，“謝醫(yī)生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就給紅梅把了個脈，一會兒就把紅梅身上的其他病也給號了個清清楚楚，說是這一回都給解決了?！?/br>
    “要我說，還是得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管用，不像住院，天天打吊針掛水，錢沒少花，屁用都沒有，人還跟著遭罪?！?/br>
    “紅梅的那情況，大家伙兒都知道。馬主任親自說的，需要請金陵來的專家給動手術(shù)，手術(shù)失敗的可能性挺高。萬一手術(shù)失敗了，紅梅一輩子就得躺在床上了。結(jié)果呢？人家謝醫(yī)生過來一個正骨，紅梅休息一晚就能走了，這不比花錢請專家開刀強？”

    門外的馬太平主任臉色越來越黑，他看著自己帶來的病歷本，原先還想再勸勸王建強和苗紅梅千萬不要放棄治療，現(xiàn)在卻是半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了。

    他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去謝蕓開的那個診所看看，樓上樓下住了這么多年，他咋不知道謝蕓還有這本事？

    可別是謝蕓學(xué)了什么歪門邪道，專門來騙人錢財。

    馬太平心里打定主意，萬一謝蕓真是走上了邪路，他看在這么多年的同事關(guān)系以及樓上樓下的鄰里情分的面子上，也得把謝蕓給糾正回來。

    回到辦公室，把白大褂一脫，同手下的醫(yī)生叮囑交接了兩句，馬太平就急吼吼地下了樓。

    因為走路太急促的緣故，被灌了一口冷風(fēng)的馬太平從出住院樓就開始咳，一直咳到了謝蕓的通泰堂診所。

    謝蕓正給做好的三花五草油裝瓶呢，聽到玻璃門被推開，抬頭一看，是住在自家樓上的老鄰居，心里想到的卻是剛針灸完沒多久的苗紅梅。

    她前腳才上門去搶了馬太平的病人，后腳馬太平就黑著一張臉來了，這……該不會是找她來算賬了吧！

    她印象中的馬太平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心思一瞬間繞了八百個彎，臉上卻是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來，謝蕓立馬起身朝馬太平迎上去，“馬主任，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

    馬太平深吸一口氣，這才緩過些許，“好家伙，剛剛走路太急了，灌了一口涼風(fēng)，咳了一路，險些把我給窒息了?！?/br>
    “我是聽王建強說你醫(yī)術(shù)好，想著過來找你了解了解情況。你在附屬醫(yī)院工作這么多年，怎么還藏一手啊！要是真有中醫(yī)本事，給我也看看，我這咳嗽和哮喘看了多少年都沒治好。”

    先說來了解情況，后提自己咳嗽和哮喘的事，這分明就是來找茬的，后面說的來看病只是給謝蕓一個臺階下。

    謝蕓在泰山堂里學(xué)了這么久，甭管是中醫(yī)還是西醫(yī)，都學(xué)了不少，還有天照脈術(shù)這種堪稱rou眼ct，x光的技能在，怎么可能會怵？怎么可能會底虛？

    第17章 陰司開會

    ◎泰山娘娘彼時正笑瞇瞇地看著她?！?/br>
    謝蕓示意馬太平坐在診桌前，給馬太平把了三分鐘的脈，眉頭一點點擰起。

    “您這哮喘，是有淵源的啊。肺部的積寒這么重，是早些年溺過水？應(yīng)該還是冬天，至少也是深秋往后溺的水了，不然積不了這么重的寒濕。”

    “還有您這氣管和支氣管，西藥也該停一停了，這都增厚成什么樣了。肺里的寒濕太重，已經(jīng)有了……嗯，癰瘡積邪，難怪我說您咳得這么嚴(yán)重?！?/br>
    “這寒濕已經(jīng)不只是在肺里和氣管、支氣管發(fā)作了，連帶著血管都有影響，您應(yīng)該感覺到手腳冰涼，手指和腳趾有些麻木了吧?！?/br>
    馬太平：“……”

    他凝視著謝蕓，就好像是第一次認識謝蕓一樣。

    謝蕓給馬太平倒了一杯五虎兩儀湯，說，“您別這樣看我，看得我心里發(fā)毛。喝杯熱乎乎的藥茶，暖暖身子，也暖暖您的肺?！?/br>
    馬太平在心里把自己的求醫(yī)經(jīng)歷都給過了一遍。

    他咳嗽哮喘是老毛病了，年輕時就落下了病根兒，因為知道重機廠附屬醫(yī)院是什么水平，所以他的咳嗽哮喘一直都是跑去金陵那邊治的，謝蕓根本沒有渠道知道他的咳嗽哮喘具體發(fā)作到了什么水平。

    還有謝蕓剛剛很委婉地提到的‘癰瘡積邪’，馬太平雖然不是學(xué)中醫(yī)的，可這幾個字的字面意思不難理解，再加上他上上周才得到的確診消息，肺部癌變。

    謝蕓根本不應(yīng)該知道的消息，在把了個脈之后，謝蕓就說了個七七八八，甚至連他早年是冬天落水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馬太平立馬就在心里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他問謝蕓，“有辦法治嗎？我這是癌癥早期我知道。都是醫(yī)生，你可以說的明白些。癌癥是絕癥，這是公認的，我已經(jīng)知道我大概沒幾年可活了，但還想著盡量活長一點，活得輕松一點，別天天咳咳咳個沒完，感覺肺管子都快咳破了。”

    “誰說這是絕癥？”謝蕓問了馬太平一句。

    她一邊低頭整理醫(yī)案，一邊解釋說，“任何病，都是有個病程的。從剛發(fā)生到不可挽回，算是一個最長的病程。中醫(yī)上說，疾病的發(fā)生來源于氣血不通，陰陽失衡，癌癥就屬于量變引起的質(zhì)變。不過只要堅持治療，治愈的可能性也不低。”

    “古代那么多人，頤養(yǎng)天年的不在少數(shù)，怎么就沒聽說這個癌癥那個癌癥？只要不是餓死累死，人家多數(shù)都是壽終正寢?！?/br>
    “您聽我的，好好吃藥，先把肺部的寒濕去掉，把哮喘問題的根源給解決了，然后再慢慢調(diào)整體內(nèi)的陰陽平衡，治愈的可能性很高。肺部那點癰瘡積邪，只要寒濕徹底去掉，再堅持喝上半個月的中藥，自然而然就散掉了。”

    “我先給您手上放點血，您這肺部的積寒太重，已經(jīng)很穩(wěn)定得扎了根，需要放點淤血，讓肺部的積寒破一個口子，這樣服藥之后效果更明顯。我提前給您打個預(yù)防針，你會感覺痰和鼻涕特別多，身上也會出一些黏糊糊的汗，帶些怪味兒也正常。”

    馬太平問謝蕓，“是不是身上會有老人味？”

    謝蕓沉默了一下，一時間有些語塞，“算是吧……您服藥之后勤洗漱就是。耐心一點，等濃痰濃涕變成清痰清涕，清痰清涕漸漸沒了，肺部的寒濕就算是徹底散掉了，效果好壞，每一副藥吃下去，您都會有感覺的?！?/br>
    “您之前每次咳嗽完后，應(yīng)該都會有種咳不干凈的感覺，還因為吃了哮喘的藥，讓氣管和支氣管都變狹窄擁堵了。中醫(yī)上的肺不是解剖學(xué)上的肺，而是整個氣機溝通外界的系統(tǒng)，所以從口鼻喉道到氣管，還有毛孔，這些全部都屬于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系?！?/br>
    馬太平恍恍惚惚地喝了好幾杯的五虎兩儀湯，他感覺那藥湯很好喝，喝完之后全身都是舒服的，就連他身上那終年都感覺陰冷沉滯的前胸，這會兒都感覺暖和了不少。

    謝蕓用銀針在馬太平的雙手無名指上各自擠出幾滴黑血來，又馬太平開了一周的中藥。

    馬太平看著那七大包藥材，定了定神，還是忍不住找謝蕓確定，“小謝，你再同我說個實話，我這病真的能治？”

    “能?。∧然厝コ云吒彼幵囋?，我還能騙您不成？我也想治好您。聽著您每天從早咳到晚，我也跟著揪心?！?/br>
    這是謝蕓的實話，馬太平每次都咳得撕心裂肺的，甭管是誰聽了都會覺得全身汗毛直豎。

    馬太平付完醫(yī)藥費剛打算出門，就看到自己主管的那幾個病人都被病人家屬攙扶著帶來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尷尬的氣息在無聲中蔓延。

    馬太平咳了一聲，同病人和病人家屬說，“謝醫(yī)生的中醫(yī)水平很高，你們也找她看看。不管是中醫(yī)還是西醫(yī)，只要能夠治好病，就是好醫(yī)生。不用這么尷尬得看著我，我也希望你們都能盡快康復(fù)！我這不也來找謝醫(yī)生開藥呢？”

    順勢，馬太平還揚了揚自己手里那好大一包藥材。

    聽馬太平這么說，那些病人和病人家屬這才感覺沒那么尷尬了。

    謝蕓看了一下進來看病的人，好家伙，除了那個完全下不了床的老太太之外，馬太平主任主管的病房里的患者都來了。

    “挨個兒看吧，一個一個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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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勝開的通泰超市的生意也終于有了起色，不只是醫(yī)院里的病人家屬會來買東西，住在附近的人家也會來買，還有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護士，下班路上也會順路買一些東西。

    開超市就是這樣，東西品質(zhì)好一些，收費不說比別的地方便宜，起碼要和別的地方一樣，再加上店里打掃得干凈一些，買賣自然能做起來。

    但是同謝蕓這邊比起來，通泰超市的生意還是差了點。

    周勝看店里沒顧客來的時候，就會跑到診所這邊來，幫謝蕓把抓好的藥材搗碎研磨成粉末。

    看謝蕓制了好幾次的三花五草油，周勝早就學(xué)會了，都不用謝蕓上手，他自個兒就能把全部流程給順利cao作下來。

    有顧客來買三花五草油和三花五草膏的時候，也不用麻煩謝蕓，周勝自己就把這生意給做了，不過賬目還是得記在診所這邊。

    等到了晚上歇業(yè)的時候，周勝興致勃勃地找謝蕓合計了一下兩邊的盈利。

    看著結(jié)果，周勝的信心沒了，“我還尋思著超市的買賣見到起色了，應(yīng)該能比診所多盈利一點，沒想到還是比不上，甚至差距更大了。怕是我這吃軟飯的名頭要徹底坐實了……”

    謝蕓忍俊不禁，“沒事，咱家的飯都是你做的，是我吃你做的飯?！?/br>
    周勝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倒越發(fā)覺得自己是吃軟飯的了。

    謝蕓琢磨了一下，說，“等你把庫存的風(fēng)油精和清涼油賣完，就把三花五草油和三花五草膏拿到超市那邊去賣，不在診所這兒單獨開個賬本了?！?/br>
    這是謝蕓早就做好的打算，她當(dāng)初堅持要開診所而不開藥房，為的也是這個。

    她想讓自己在泰山堂學(xué)到的本事幫到更多的人。

    病患并不缺買藥的地方，藥材公司什么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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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晚上，洗漱完的謝蕓往床上一趟，正打算進泰山堂再進修一會兒，泰山小印突然給她傳消息說陰司要開會，還給了她一個新手指引——《活陰差怎么出入陰陽兩界》。

    謝蕓讀完新手指引，拿著泰山小印朝前方偏下的位置一壓，只見一道陰森幽暗的銅綠色大門洞開，土黃色的流水奔向遠方，一艘小船停在她跟前。

    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傳說中的擺渡舟。

    一槳撐出，便能抵達陰司的每一個角落，全隨心意。

    謝蕓踏上擺渡舟，心里想了下泰山小印傳給她的地址，略微生疏的撐起船槳，輕輕一劃，擺渡舟就如同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這是謝蕓第一次到達陰司，黃泉與忘川兩岸的風(fēng)景竟然十分不錯，遠處人煙不少，看起來與人間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只是這陰間的太陽有些慘白了些，不像人間的太陽是火紅的，這陰間更貼切那‘青-天-白-日’四個字。

    擺渡舟前方出現(xiàn)了點點漣漪，謝蕓走下擺渡舟，往那漣漪上一踩，下一瞬就出現(xiàn)在一處大殿之中，而且是直接坐在一席之上的。

    抬頭朝大殿正中央的匾額看去，“法通陰陽”四個字寫的極為漂亮，定睛一看竟然覺得有些眼暈。

    回顧了一下《陰差手札》中的內(nèi)容，謝蕓知道自個兒這是在哪兒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泰山大殿，陰司中樞。

    按照陰差手札中記載，泰山大殿中的靈茶名為霧溟，對陰差極為友好，每喝一杯就能漲一年修為，而且只要每次杯子落下，就會自動續(xù)滿。

    苦于沒有多少修為的謝蕓當(dāng)下就端起茶杯，豪飲一杯。

    味道相當(dāng)不錯，一杯飲下后，感覺靈魂都要飄飄然了，頭腦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謝蕓把剛放下的杯子又端起來，看著里面已經(jīng)自動續(xù)好的霧溟靈茶，端起來又是一杯。

    她旁邊坐著的陰差看得臉皮直抽抽，心中忍不住感慨：這位新同僚的作風(fēng)好生豪邁，怎么就如此大膽？明知道泰山大殿的霧溟靈茶是好東西，還敢這般占便宜？陰司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不過卻沒人感提醒謝蕓。

    等時間一到，正在鯨吞牛飲霧溟靈茶的謝蕓突然感覺泰山大殿中的溫度都驟降好幾分，她下意識地抬頭朝大殿上首看去，只見泰山娘娘和泰山大帝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殿中。

    泰山娘娘彼時正笑瞇瞇地看著她。

    謝蕓略顯尷尬，把空杯子放在桌案上，這回沒再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