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秋闈

    ◎再過三個月，他定會去到她身邊的。◎

    京城觀雪臺

    此刻場面焦灼, 一處即發(fā)。

    眾人屏息看這場二女爭一夫的戲碼，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謝靈氣的鼻子都歪了，抬手指著她, 委屈地就差哭出來。

    “你……你竟敢打我，你是想跟整個定國公府為敵嗎？”

    衛(wèi)燕瞧著不敢置信的謝靈, 微微笑著啟唇。

    “為什么打你，其一, 我明明是和離，有官府文契為憑, 你卻當(dāng)眾謗我被休棄，欲毀我名節(jié)。其二，你造謠我拋頭露面便是不守婦道，言辭污濁, 將我傳作不堪。”

    “就憑這兩點, 你說為何打你不得？”

    衛(wèi)燕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字一句清晰地說著，合情合理, 讓人挑不出錯來。末了，她補上一句。“你也大可不必拿定國公府出來壓我，我只知曉, 謝國公深明大義、秉公無私, 此事大可拿到他老人家面前去，孰是孰非，屆時一辯便知?！?/br>
    謝靈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好裝弱態(tài), 用淚水來博同情。

    她哭哭啼啼轉(zhuǎn)向旁邊一言未發(fā)的李玥, 以袖遮面, 委屈不已。

    “瑞陽王殿下, 衛(wèi)侯之女在大庭廣眾下當(dāng)眾羞辱于我，實在是有違教義，臣女受此羞辱，您可不能坐視不管，要為臣女做主呀?！?/br>
    李玥聽著身旁謝靈的哭啼，秀氣的眉宇都粗起來，說起來，他十分不喜歡這樣矯揉造作的。

    謝靈見他不語，復(fù)又抽噎著道：“您……您真的要與這樣一個毫無教養(yǎng)、粗鄙不堪的女子在一起嗎？”

    聞此言，李玥眸光泛冷，本垂著的眼睫抬起來，冷冷地掃向她。

    直把謝靈嚇了一激靈。

    他緩緩啟唇，狀似漫不經(jīng)心，卻字字句句都在維護(hù)衛(wèi)燕。

    “謝姑娘此言差矣，話得說清楚，不然，這么多人在場，到時又以訛傳訛可如何是好，要知道，本王如今可并未與衛(wèi)姑娘互通往來?！?/br>
    此言一出，場上的女眷們紛紛高興起來。謝靈的臉色亦漸漸好看了些，眸中亦生出了些光彩。

    “殿下此言當(dāng)真？”

    李玥頷首，“嗯，千真萬確?！?/br>
    全場嘩然，謝靈更是眸中閃爍起一片希冀的光彩。

    衛(wèi)燕與長樂交換了個眼神，只以為是計劃成了，李玥厭惡上自己，決定于自己劃清干系，所以才這般說。

    心下頓生輕松。

    可李玥后面的話，卻著實讓所有再次震掉了下巴。

    他朗聲道：“畢竟本王眼下還只是在追求衛(wèi)姑娘的階段，衛(wèi)姑娘亦未答應(yīng)本王的追求，若是非說與衛(wèi)姑娘有所交往，恐平白污了人清譽?！?/br>
    他想了想，又若有感慨道：“本王不欲做那強(qiáng)求之人，所以如今與衛(wèi)姑娘，還只是朋友關(guān)系，今日本王再此告誡諸位，本王愛慕她，亦容不得旁人污她清譽?！?/br>
    李玥目光灼灼。

    一番鄭重其事地當(dāng)眾告白。

    再次弄得場上一陣sao亂。

    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大都是艷羨衛(wèi)燕好福氣的，也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亦或是觸了哪顆紅鸞星，竟然憑著和離之身，還能得瑞陽王殿下這般杰出才俊的傾慕。

    除此之外，她們還惋惜不已，自己心心念念的瑞陽王殿下，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被人給撬走了。

    此時眾人心中各懷心思，表情各異。

    而衛(wèi)燕、長樂這頭，除了瞠目還是瞠目，

    明明她們的計劃，是讓李玥厭惡自己，從而拋開自己，不再糾纏。

    可眼下，如何還適得其反了？

    這叫什么，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衛(wèi)燕心中一陣惆悵。

    長樂與她眼神交匯，努努嘴同她示意，好像再問接下來如何辦。

    衛(wèi)燕的眉毛皺得都快打結(jié)了，她怎么知道如何辦？

    除了尷尬地笑，便還只能陪著笑臉，笑得干巴巴的，極不自然。

    說不定比哭還難看。

    瑞陽王轉(zhuǎn)頭看向她，白衣若雪，唇角微微翹著，似染了秋日的楓丹之色。

    他整個人如同秋日暖陽，雖微微彎著嘴角。但桃花眸黑亮如墨玉，黑漆漆的深不可測。仿佛能看透人心底里去。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狀若打量又似玩味，讓人有些難以捉摸。

    衛(wèi)燕只覺后脖頸涼涼的，渾身不自在。

    莫非——

    他看出什么了，是故意為之？

    衛(wèi)燕只覺他笑著的眼神越看心里越毛。

    好在瑞陽王打量了她片刻后，終于舍得放過了她，把那直勾勾的眼神挪開了。

    轉(zhuǎn)頭，他對著謝靈再生告誡，語氣鄭重帶著威懾。以防她今后再找衛(wèi)燕麻煩。

    “謝小姐，本王今日把話撂下，你且聽清楚了，愛慕衛(wèi)姑娘，是本王發(fā)自內(nèi)心之事，追求衛(wèi)姑娘，也是本王自發(fā)之為，而衛(wèi)姑娘也并非你口中那不貞不潔之人，相反，她潔身自好，故而幾番推諉本王的追求，可本王并不會就此退縮，還請你們所有人都清楚明白這件事。”

    “從今往后，誰若再敢造謠毀傷衛(wèi)姑娘，便是與本王作對?！?/br>
    “至于和本王作對會有什么下場，相信不必我多說，你們自己清楚。”

    一番郎朗話音唬得在場之人一愣一愣的，最后紛紛行禮福身，恭敬應(yīng)和。

    “是?！?/br>
    眼看解決了一場鬧劇，李玥徑步朝衛(wèi)燕走去，欺身靠近，唇瓣傾下來，將將貼過她耳畔低語。

    “衛(wèi)姑娘，眼下可鬧夠了？”

    被那股濕熱的氣息給觸發(fā)到，衛(wèi)燕整個脖子不自覺地后縮了幾寸。

    “夠……夠了?！?/br>
    她面色有些難看。

    李玥沉聲，嗓音是不容置疑得堅決。

    “本王送你回去?！?/br>
    感覺到李玥的不悅，此時衛(wèi)燕哪敢說不，只連連頷首。

    “好……好?！?/br>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離開了觀雪臺，衛(wèi)燕跟在李玥不近不遠(yuǎn)的地方，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衛(wèi)燕jiejie……”

    長樂的一聲輕喚讓她凝住了腳步。

    回過頭。

    長樂正關(guān)切地瞧著她，目光中明顯有些擔(dān)心了。

    衛(wèi)燕沖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礙，讓她莫擔(dān)心。

    “今日還有事，咱們改日再約?！?/br>
    她故作輕描淡寫地轉(zhuǎn)身離開，不想讓長樂擔(dān)心。

    長樂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瞧著她身影消失在長階盡頭，方才收回目光。

    她攥緊了袖籠中的手。

    心中卻在暗暗腹誹。

    當(dāng)真是氣人。

    本以為衛(wèi)燕jiejie與江桐和離后，便不會有人同她搶衛(wèi)燕jiejie了，卻沒料到，皇叔半路插進(jìn)來一腳，還大有不搶到人誓不罷休的意思。

    哎，她心中無奈。

    她的衛(wèi)燕jiejie，為何偏偏要長得那樣好看、生得那般聰明，如此招人喜歡呢？

    *

    明和帝二十九年，八月初九。

    杭州貢院外，一輛輛馬車絡(luò)繹不絕，到處都是送考生入考院的家中親人們。

    正值秋日，梧桐蕭蕭。

    江桐和江柯從江家的車架上下來，身后是給他送行的江老太太還有家中親眷。

    江老太太很是激動，握著江桐、江柯的手道：“好生努力，爭取蟾宮折桂，往后江家能否改換門庭，就看你們的了?！?/br>
    兩人頷首，接過家中姊妹遞上來的包袱，與一行人道別。

    分開前，齊氏與江柯?lián)肀Я艘幌拢谒呡p訴，“夫君，昨日龍王托夢給我，說你要做父親了?！?/br>
    江柯面上當(dāng)即容光煥發(fā)，抱著齊氏不停地原地打轉(zhuǎn)。

    “等著我們的好消息?！?/br>
    他深情與齊氏對望了片刻，轉(zhuǎn)身笑著沖眾人揮手道別。

    而后，與江桐并肩步入貢院大門。

    兩人接受重重查驗進(jìn)了考場。

    江柯心中歡喜，看著身邊江桐清冷板正的模樣，不禁調(diào)侃，“子瑜，這都要考試了，如何還愁眉苦臉的?！?/br>
    江桐并未抬眸，只是淡淡道:“方才瞧見兄長長嫂相親，心中羨慕罷了?！?/br>
    江柯笑起來，“子瑜，何時你竟也學(xué)會揶揄人了？”

    “兄長說岔了，我是認(rèn)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