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追妻錄 第13節(jié)
江桐這塊又臭又硬的冰,女主很快就要不捂了?。?/br> 第10章 醉酒 ◎江桐,你喜歡我一下好不好?◎ 一番拜天地過后,便是入洞房。 喜房置在西院的明徳堂,主屋內(nèi),紅綢系了滿屋,映得眾人滿面紅光。 并蒂連枝的落地銅燈擺在床邊,紅燭早已點上,滿屋都是暖融融的燭光。 江琉和陳閔閔并肩而坐,喜床上,擺著百子王福紋的長錦枕頭,撒了桂圓、紅棗、花生、蓮子,溫馨而祥和。 接下來,便是吃湯圓和喝合巹酒的環(huán)節(jié),丫鬟們魚貫而入,笑容滿面地端著盛了湯圓和合巹酒的盤子,捧到二人面前。 兩人先各吃了一口湯圓,寓意吉祥團圓。 但在喝交杯酒的時候,陳閔閔明顯有些不愿。 她僵了許久沒動,面上明顯有賭氣的神色,好在最后在丫鬟、喜婆們的三催四請下,還是配合著拿起酒盞,與江琉對飲而下。 江琉的面上紅撲撲的,不知是因為大紅喜袍映射的緣故,還是因為今日小登科太過春風(fēng)得意。 總之,站在人堆里看熱鬧的衛(wèi)燕不難發(fā)現(xiàn),他那雙粲然灼灼的星眸里,看向陳閔閔的時候,是明亮的,帶著溫度的。 而陳閔閔雖說幾次嘟著嘴表現(xiàn)得不情不愿,但那種小女兒的心思,衛(wèi)燕卻看得通透,她不是不喜歡江琉,反而是心中歡喜,才會有這么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展露真實的自己。 真好。 衛(wèi)燕打心底里為他二人感到高興。 江琉的性子她一貫都是喜歡的,盡管他先前因為誤會對她多有不敬,但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明朗純凈的少年郎,那份純澈的赤子之心,最是難得。 她站在人群中,看著二人手腕交纏,輕輕飲下杯中酒,同看熱鬧的人群一起,邊歡呼邊鼓掌。 “好!好!” 眾人高亢的贊聲連成一片,好像在歡慶著天底下最熱鬧的盛事。 可無端的。 衛(wèi)燕卻突然感到一絲落寞。 不僅僅是落寞,這是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摻雜著幾絲自憐和悵惘。 思緒翩躚,回到三年前。 亦是這樣的人聲鼎沸,亦是這樣的大喜之日。 彼時,是她與江桐大婚。 拜完天地后,江桐去前廳招待賓客,她便坐在房中等著他回來。 那時她滿心期許,一席鳳冠霞帔、頂著紅蓋頭坐在喜床上,聽到江桐回房的腳步,心中是說不出的喜悅。 可在喜帕挑開時,卻被那雙染了寒霜的漆瞳澆滅了所有期許。 紅燭搖曳,火光熠熠。 眼前人一席紅袍,姿容無雙,對她說的話卻是冷到了骨子里。 “江某自知門第卑賤,配不上姑娘,今后便委屈衛(wèi)姑娘屈尊了?!?/br> 說罷,還未等她反應(yīng),便頭也不回地提步出了喜房。 他走得是那樣決絕,沒有一絲余溫。 留她一人對著紅燭神傷,獨坐至天明。 那天晚上,衛(wèi)燕心中生了無數(shù)個念頭。 可最后還是無解。 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江桐,才會遭到他這般的冷遇。 自那以后,她變得小心翼翼,更加事無巨細地照顧江桐的日常起居,可不管她如何溫柔小意,卻始終得不到江桐一絲一毫的回應(yīng)。 他終日都是冷冰冰的,當(dāng)然不止對她。 衛(wèi)燕發(fā)現(xiàn),江桐對任何人都是如此,淡漠又疏離。 于是她就會自我安慰,江桐是天性使然,這世上有熱情備至的人,便也會有性子冷淡之人,只是她比較不巧,遇到的是后一種人罷了。 可她堅信,就算是再硬再硬的堅冰,終有被捂熱的一天。 哪怕心如頑石,她也要用一腔真心將他溫暖。 哪怕要付出水滴石穿的心血,她亦心如磐石無轉(zhuǎn)移,無怨無悔。 所以這三年來,她一直都是這樣堅定著信念走過來的。 江桐要離開江家這個避風(fēng)港,去到洛水做參軍,過苦日子,她便義無反顧地跟著去,只為照顧他起居,讓他的日子不至于清苦得身邊連個知冷熱的人都沒有。 與江桐在洛水鎮(zhèn)的那三年,生生讓她這個錦衣玉食的閨閣小姐,學(xué)會了從前不會的一切。 洗衣做飯、灑掃庭院、縫衣納鞋…… 她盡可能去做到世人口中的賢妻應(yīng)做的所有事,對江桐也是溫柔到了骨子里,從未做過不順?biāo)囊獾氖隆?/br>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還是得不到江桐一絲一毫的垂憐。 有時候想想,當(dāng)真是可悲又可笑。 此時此景,看到江琉與陳閔閔這對璧人目光中皆是彼此,不由愈發(fā)地心生喟嘆。 嘈雜間,江柯領(lǐng)著夫人齊氏擠過人群來到她身邊,不經(jīng)意問她:“弟妹,三弟呢?怎么一直沒見著他?” 衛(wèi)燕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沒有尋到江桐的身影。 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江桐從不會告訴她自己去了哪里。 不過,此時她的心里涼涼的。 江桐在何處她已經(jīng)不想管了。 江柯只覺奇怪,但也沒說什么,身邊的齊氏卻瞪著水靈靈的眸子錯愕問她:“弟妹,三弟去了哪兒沒同你說嗎?” 在齊氏的觀念中,江柯不管去哪兒,只要離了她都會與她知會的,這對她來說,是夫妻之間應(yīng)盡的本分。 衛(wèi)燕面上有些掛不住,她扯了扯嘴角,尷尬地笑了笑道:“許是人太多,他說了我沒聽著吧?!?/br> 盡管是說謊,但衛(wèi)燕還是盡可能地替江桐圓了過去。 齊氏頷首,張了張嘴又想說話,卻被江柯一把給拉走了。 江柯無奈地搖頭,他這個小嬌妻,總是有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 * 衛(wèi)燕回到西院的時候,夜已深了。 今晚她喝了許多酒,不知是因為心中不暢快,還是太過為江琉高興,反正前來敬酒的人,不管是誰,她統(tǒng)統(tǒng)斟滿了杯子回敬,不知飲了多少杯。 回到宣德堂的時候,她本以為江桐未回,屋里沒人,就大喇喇地推門走進去。 卻不料,屋內(nèi)燈火通明,江桐正坐在書案前,手捧一卷書冊認真翻看。 他的神情很是專注,一如在洛水鎮(zhèn),每個挑燈夜讀的晚上。 衛(wèi)燕知曉他一心進取,讀書孜孜不倦,從不會在他看書時打擾他。 故而每次她擔(dān)心他夜讀勞苦,進書房給他端去糕點,都會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他。 江桐也早對此習(xí)以為常,所以每每衛(wèi)燕進來,他都只是輕描淡寫地瞥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繼續(xù)讀書,一眼也不會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可今日,江桐的目光落在衛(wèi)燕身上的目光卻是明顯地頓了頓。 衛(wèi)燕今日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玉瓷般白凈的臉上飛滿了紅霞,在昏黃的燭火下格外明艷。 她進屋時,那大喇喇的動作也與平時的小心輕柔不大一樣,甚至,因著屋內(nèi)的融融暖意,她順手便將外罩的紗衣脫了去,一把丟在了地上,只留一件單薄的梨花暗紋里衣,勾勒出纖瑩的腰肢,和胸前微微鼓起的峰巒。 四目相對時,衛(wèi)燕明顯愣住了。 像是沒有預(yù)料到屋內(nèi)會有他的存在,故而整個人如遭雷劈般,呆呆的,訥訥的,像是只山林間受驚的兔子,張著濕漉漉的黑瞳瞧著他,震驚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江……桐,你……你……回來了?” 半晌,衛(wèi)燕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的腦子此刻是暈的,根本就轉(zhuǎn)不動了。 她只覺得眼前端坐燭火下的紅衣江桐,格外俊朗,格外溫潤。 對面沒有聲音,清冽如水的眸直視著她,依舊是冷冷淡淡的模樣。 許是喝了太多酒,這個人都迷糊了,衛(wèi)燕忘了他在讀書,不能打擾,沒了任何顧慮,跌跌撞撞地朝他走過去。 江桐的眸子微微張大,看著霞姿月韻的少女,一步步向他走來,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睜大好奇的杏眸仰望著他,眨巴著如蝶翼般豐潤的長睫,一字一頓,磕磕絆絆地問他。 “江……江桐,你到底……是……是什么做的呀?” 江桐的眸子又再次張大了一些,少女白皙如藕的脖頸露在黃澄澄的燭光下,似流著光輝的暖玉。 “你上……上輩子,一定是塊石頭,是……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一定是……” 衛(wèi)燕突然站起身,指著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著,身子卻踉蹌著歪來倒去,最后直直朝他身上趴過來。 江桐攬臂,將她接在懷中,清晰地聞見她身上的酒味,濃重地讓他皺起了眉。 “江桐,你真好看?!毙l(wèi)燕不知喝了多少酒,此刻只剩下胡話了,她仰面躺在江桐懷里,一雙柔夷卻不老實地去攀江桐的脖頸,像藤蔓一般牢牢纏繞著他。 江桐濃眉皺起,面色冰冷到了極點。 衛(wèi)燕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意識是模糊的,頭腦是昏漲的。 她瞳仁如墨,深深盯著他,嗓音卻突然帶上了哭腔。 “江桐,你為什么不能喜歡我?” 江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