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99節(jié)
薛寧拉住銀心的手, 要和她一起走,更坐實了她合歡宗弟子的身份。 秦白霄緊鎖眉頭, 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知道這個場合不宜問太多,所以只說:“要去哪里?你的位置在這里?!?/br> 銀心驚訝地看著無爭仙府這位天之驕子。 哪怕總被優(yōu)秀的兄長遮擋光芒,可誰也不能否認(rèn)秦白霄亦是仙府弟子中的佼佼者。 銀心是合歡宗大師姐,修為是這一輩弟子里最拿得出手的,對上秦白霄這等戰(zhàn)意凜然的劍修,也是要心里打鼓的。 她對秦白霄的印象就是那種特別典型的劍修,沉默內(nèi)斂,冷淡疏遠,除了他的師姐溫顏,就沒人看過他的好臉色。 有幾次一起在前線對敵,她還承過對方的恩情,可她道謝的話都在嘴邊,秦白霄一個眼神都沒扔下來,快如迅雷地離開了。 需要承認(rèn)的是,被秦白霄英雄救美那刻,銀心是心神蕩漾的,但下一瞬看著他的背影,人就完全蕩漾不起來了。 這樣一個人居然主動和阿寧有肢體接觸,手還抓得那么緊? 銀心眼光如有實質(zhì),盯得秦白霄有些不自在,可他也沒松手。 “仙尊和府主馬上就到,你別亂走動?!?/br> 他壓低聲音,是勸慰的語氣,如此的…… 銀心不知如何形容,但她覺得這里面有瓜。 她一向不吃好姐妹的瓜,所以打算出手助薛寧脫困。 她看見了,好姐妹汗毛都豎起來了! “秦師兄?!便y楓比jiejie反應(yīng)更快,盡管他有些怵這位劍修師兄,可還是站到了薛寧身邊,“阿寧她要和我們一起,前面的位置若有其他同道想要,想來阿寧也不會介意互換?!?/br> 秦白霄冷面望來,合歡宗女修也就算了,男修是怎么回事。 “你叫她阿寧?”他冷不丁道,“你們很熟?” 銀楓睜大眼睛,妖嬈的眸子里水光瀲滟,一看就很不端莊。 秦白霄緊蹙眉頭,聽到薛寧開口:“一個位置而已,并不重要,別磨磨蹭蹭了,我本來也不想站在那里,你尋別人補上,或者干脆空著都行?!?/br> 竟是認(rèn)同銀楓的話。 銀楓含著水光的眼睛瞬間嫵媚起來,羞澀地讓開一個身位,意思是讓薛寧過去。 秦白霄的手被薛寧掙開,他看了一眼掌心,將手負(fù)到身后。 薛寧介意什么,他也意識到了。 “都在看什么?” 秦白霄冷酷之名各仙宗皆有耳聞,他目光一掃過來,眾人立刻眼觀鼻鼻觀心。 除了江太陰和張止。 “我竟不知道,薛師妹離開仙府后竟是拜到了合歡宗門下?!?/br> 江太陰這時開口,音調(diào)悠揚,懶懶散散,眼睛都不太睜得開,像是困倦極了。 “嗯,確是一個好去處,很適合你?!彼馕恫幻鞯脑捒刹凰闶欠Q贊。 銀心突然渾身不舒服,她腦子靈活,已漸漸察覺薛寧的身份,但還是維護著她不曾讓開。 “修道之人在哪里都是修行,自己覺得適合便是適合,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他人最好不要妄加評判,以免業(yè)障纏身?!?/br> 開口之人有些特殊,只聽嘶的一聲,弟子們多多少少都看了過來。 薛寧也望過去,溫顏站在江太陰身邊冷淡道:“江師弟有空不妨cao心一下自己,今日拜見仙尊,你此等著裝是否不太得體?!?/br> 所有仙府弟子都穿著弟子服,只有江太陰不是,溫顏一提醒,江太陰神色收斂了一些。 “我這就換了。”他手上戴了玉鐲,輕輕一晃,衣裳就變了。 “師姐說的是?!蹦綂p也開口,“江師兄你哪兒那么多話,人家既然已經(jīng)離開仙府,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好與壞自己承擔(dān)就好,我父親總說不得妄議他人,看來江師叔沒教過你?!?/br> “慕妏。”江太陰蹙眉。 “你要是覺得我說錯了,就是去找我父親,這是他的原話。” 江太陰憋氣,他說什么了,一個兩個就這樣? 一直沒吭聲的兩位仙府師兄也開了口:“薛師妹大難不死,修為進益,想來確實是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道法。這次在凡界也要多謝薛師妹相助,不然死傷不會那么少。” 江太陰這會兒也想到關(guān)于薛寧的傳聞。 圍觀的人也意識到這位就是在凡界庇護凡人,抗?fàn)幠竦纳衩嘏蕖?/br> 江太陰凝望薛寧,她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得出來傷勢未曾痊愈,他一時有些語塞,半晌才抱了抱拳道:“是我話多了,對不住,幾位請?!?/br> 語氣客氣了不少。 薛寧:“……”這次回來,仙府中人對她的態(tài)度都發(fā)生了一些轉(zhuǎn)變。 其實他們本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原身劇情后段做出來的事,因為薛寧到來都沒有發(fā)生。 經(jīng)過凡間那一遭,眾人哪怕還是不甚欣賞她,倒也不會再先入為主地惡語相向。 包括江太陰。 登臨大道者無不心懷天下,豁達超然。 他們修仙修道,修的也是自由氣象,果敢利落。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吝于承認(rèn),也不懼于擔(dān)當(dāng)。 薛寧這次順利站到了合歡宗隊伍里,銀楓很是歡喜,臉紅紅的,純欲交織。 銀心卻心事重重。 “阿寧,我方才有些沖動?!彼蛎虼降吐暤?,“或許要給你帶來麻煩,要不然你還是站回去,別同我們一起?!?/br> 薛寧看看周圍,合歡宗的位置和其他宗門間自有一條三八線,這時她終于看到了張止,張止朝她點點頭,便收回目光看著前方。 這讓她想到對方在蛇腹里得知她可能是合歡宗弟子時的反應(yīng)。 銀心擔(dān)心的也是這個。 “有此疏漏實屬不該,我應(yīng)先問過你的意思再開口?!便y心皺著眉,“你別介意他們的眼光,我來幫你解釋清楚,你快站回去吧?!?/br> 她起先是想維護她,后面又想到自身原因。 她生長在合歡宗,習(xí)以為常,也不放在心上,可薛寧就不一定了。 “改日jiejie再請你吃一頓好酒,給你好好道歉?!彼錆M歉意。 薛寧按住她的手:“好酒我記著,但只是我們聚一聚,可別說是什么道歉?!?/br> 她坦坦蕩蕩:“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合歡宗沒哪里不好,我與合歡宗幾位師兄師姐并肩作戰(zhàn)過,最清楚你們的氣節(jié)。溫顏師姐方才不是說了?修道之人在哪里都是修行,貴在適合自己。我如今無門無派,站在前面確實很不自在,銀心jiejie是幫我忙,我謝你都來不及?!?/br> 銀心聽著越發(fā)慚愧,覺得薛寧就是安慰自己。 好在亂子很快終止,因為慕不逾先到了。 作為仙府首座,他的位置就在劍仙左側(cè)。 慕妏瞧見父親很是興奮,一臉憧憬,與有榮焉。 慕不逾朝下淡淡一掃,揮動手中圓月法器,勾起一道燦幕的虹光。 虹光為號,各首座的位置上都有了人。 “恭迎仙尊。” 慕不逾最先施禮,其后是各宗首座,再是高臺下幾百名弟子。 薛寧混在合歡宗隊伍中下拜,很快感知到熟悉的靈力安撫。 哪怕未曾抬頭,也知道是秦江月到了。 仙之所以稱之為仙,便是所到之處皆有神仙氣象。 秦江月一出現(xiàn),仙氣自然而然地鋪開,所有修仙者無不歆羨仰慕。 這就是他們追尋的大道。 神族仙族隕落數(shù)萬年,魔神統(tǒng)治六界,修士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局面,其實已經(jīng)沒有信心真的還有人可以登臨大道了。 修士一代換一代,更換太快,如今的他們也沒見過當(dāng)年真正的神仙氣象是何等模樣。 能有機會沐浴在真正的仙氣之中,這等對大道實質(zhì)化的憧憬,既穩(wěn)定了他們的道心,也令他們頓悟進階。 薛寧也隱隱察覺到境界松動,已然要到筑基五層。 筑基共九層,第九層時便是大圓滿,隨時可能結(jié)丹。 在慕不逾的唱聲中,眾人得以抬起頭來,有機會直視劍仙真容。 劍仙在最高的十三級御座上,這里全都是修士,倒也不影響看清楚。 他們比較擔(dān)心的是劍仙會介意被探及真容,會不喜這等冒犯地凝視,已經(jīng)做好了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是被刺到雙目的準(zhǔn)備。 但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秦江月安之若素地坐在那里,云袖錦衣,高冠博帶,衣袂翩躚。 眉心凌厲劍印深刻而威嚴(yán),風(fēng)拂動他腰間懸玉,叮咚作響,如仙鳴樂,入耳靜心,令人靈臺清明,業(yè)障全消,心神大定。 他沒有拒絕任何一雙眼睛。 因是劍仙,他的氣質(zhì)肅殺冷酷,華麗淡漠。 可他任由所有人觀察注視的行為是溫柔甚至慈悲的。 這便是神明。 殺意與慈悲并存,雷霆雨露,盡是天恩。 薛寧手腳有些麻痹,其他人似乎也是這樣,這段“對望”時間過長,即便秦江月并不抗拒,凡修也有些承受不住。 慕不逾適當(dāng)?shù)亻_口:“低頭?!?/br> 眾人如夢初醒,謙卑激動地低下頭來。 薛寧沒有。 她還是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她眼神炙熱guntang,他偏頭思索片刻,緩緩站起來,讓她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