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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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非池說完后,就若無其事地退了回去。 他身上那股子如雪落青竹般的熏香味也隨之遠(yuǎn)去。 蕭燕飛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發(fā)紅發(fā)燙的耳垂,長而濃密的眼睫半垂,眸中閃著細(xì)碎的微光,仿佛萬千星斗墜入眼底。 亭子邊的池塘栽了半池的荷花,碧葉田田,小荷尖尖。 風(fēng)一吹,連綿的荷葉輕輕搖曳,一陣清雅的荷香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蕭燕飛一口氣灌了大半杯溫茶水,才覺得耳朵漸漸地又冷卻下來。 她清了清嗓子,又把話題轉(zhuǎn)了回去:“皇帝讓你去給承恩公收拾爛攤子?!?/br> “不會是要搶你的功吧?” 皇帝也真是想不開啊。 這人吶,要真扶不起來,哪怕傾全國之力硬扶也是沒用的,不過是平白讓無數(shù)將士與幽州百姓流血犧牲。 “那……”顧非池?fù)P唇一笑,語速更緩更柔,“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 他那雙幽邃的狐貍眼中波云詭譎,灼灼的鋒芒銳不可擋,寥寥數(shù)語間,骨子里透出一股讓人難以忽視的傲氣。 戰(zhàn)場,是在屬于他的領(lǐng)域。 他有著絕對的自信,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幾分睥睨天下的放任不羈。 這樣的他,就像是天邊最璀璨的啟明星,看得她移不開眼。 蕭燕飛放下茶杯,對著他伸出了右手,尾指略微勾起,看著他笑:“那我們說好了,等你回來,你給我扎個鷹紙鳶。” 聽在顧非池的耳里,她的這句話似在告訴他—— 她會等他回來的。 她會在京城等他的。 顧非池深深地凝視著她,半邊玄色面具后的眼眸變得更清更亮,似那流光溢彩的黑玉,光華璀然。 他也伸出了右手,勾住了她的尾指。 她的手指纖細(xì)柔美,纖如柔荑,柔若無骨;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而有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尖、指腹有層薄繭,以及他手指灼灼的溫度。 “好,說定了?!鳖櫡浅毓粗奈仓?,輕輕地晃了晃。 青年挑起的唇角滿是繾綣,嗓音愈發(fā)低沉醇厚,短短四個字說得蕩氣回腸。 蕭燕飛抿了嘴笑,巴掌大的小臉隱隱發(fā)光。 “二jiejie!” 后方突然傳來一道男童亢奮的喊叫聲。 一道湖藍(lán)色的小小身影像一陣風(fēng)似的朝這邊沖了過來,身旁還如影隨形地跟著一只毛絨絨的白團(tuán)子,“喵喵喵”地叫著。 蕭燁飛一樣地在知秋身邊跑過,一口氣沖到了亭子里,跑得面頰紅彤彤的,兩眼晶亮地看著顧非池。 “你就是未來二姐夫嗎?”小蕭燁興奮極了,“我是燁哥兒,二jiejie的弟弟?!?/br> 之前他每次都不湊巧地和顧非池擦身而過,就沒一次見到人的,剛剛他一聽說顧非池來了,就火速跑來了。 幸好,這回總算逮著人了。 蕭燁上下打量著顧非池,注意到他與蕭燕飛的尾指勾在一起,小臉一歪,興沖沖地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br> “二jiejie,你和姐夫在商量什么,是要一起出去玩嗎?” 小蕭燁身后似有一條狗尾巴在瘋狂地?fù)u擺著。 不想,蕭燕飛搖了搖頭,嘆氣地指著顧非池道:“他要去幽州‘玩’,不帶我。” 蕭燁用譴責(zé)的眼神看著顧非池,似在說,姐夫你怎么可以這樣。 說話間,跟在蕭燁后方的蕭爍也走到了亭子外。 相比急驚風(fēng)似的蕭燁,蕭爍的步伐不緊不慢。 他今天穿了一件寶藍(lán)色暗八仙直裰,腰間束以黑色絲絳,筆挺似一叢青竹的身姿透著少年人獨有的清爽。 蕭爍自打那天后,也沒有回過武安侯府,才不過十歲的少年郎,在短短的時間就像是一下子長大了許多,黑漆漆的眸子幽沉幽沉。 蕭爍遲疑地握了握拳,又往前走了兩步,彬彬有禮地對著顧非池拱了拱手,言辭得體:“姐夫,我可不可以也跟你去幽州?” 午后有一道幽州八百里加急的軍報送到了京城,經(jīng)由無數(shù)流民口耳相傳,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沒過多久,皇帝就下詔令顧非池要領(lǐng)兵馳援幽州。 很顯然,幽州危急。 蕭爍眸光清亮地直視著顧非池,頓了一下后,又補(bǔ)充道:“當(dāng)個小兵就行了?!?/br> “我也要去!也要去!”蕭燁的眼睛更亮了,興奮地舉手道,“上陣兄弟兵!” “你不許?!笔挔q一把按下了蕭燁舉起的右臂,以長兄的姿態(tài)語聲淡淡道,“小屁孩就乖乖待在家里。” 蕭燁聞言,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瞬間炸毛了,昂著脖子道:“你也是小屁孩!” 蕭爍揉了揉蕭燁柔軟的頭頂:“我是你哥?!?/br> “你才比我大四歲!”蕭燁噘嘴反駁道,“就是小屁孩!” 顧非池閑適地一手撐著臉,似笑非笑地審視著幾步外的蕭爍,蕭爍瞬間把腰桿子挺得更直了,正色道:“姐夫,騎射我都會,也跟著先生讀過幾本兵書?!?/br> “你的騎射還比不上二姐呢?!笔挓钇财沧欤谂赃呧粥止竟镜赝虏?。 顧非池不置可否,既沒答應(yīng),也沒斷然拒絕,只轉(zhuǎn)頭看向了蕭燕飛,挑了下劍眉,似在詢問她的意思。 顧非池的這個態(tài)度讓蕭爍一下子覺得看到了希望,眸底一亮。 他也看向了蕭燕飛,心底有些別扭,他從來不求人的,可現(xiàn)在…… “二姐,”蕭爍睜著那雙墨玉似的眸子,努力地露出乖巧的微笑,放柔嗓音祈求道,“你幫我求求姐夫吧?!?/br> 他試圖學(xué)蕭燁的樣子撒嬌,可這話說出口后,連他自己也覺得別扭,少年那白皙清雋的面龐一下子漲紅。 蕭燕飛更是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會撒嬌的“蕭燁”一個就夠了,他還是當(dāng)他的“蕭爍”吧! 看著眼前這個倔強(qiáng)如斯的少年,蕭燕飛抿了下唇,嘆息地問道:“真要去?” 在她看,蕭燁也好,蕭爍也罷,這對兄弟倆都是小屁孩。 十歲的蕭爍也才是個小學(xué)生。 “要!”蕭爍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雙拳在體側(cè)緊緊地攥在一起,仿佛一張被拉滿的弓弦蓄勢待發(fā),眼神幽深而又堅定。 姨娘犯下了彌天大錯,對不起嫡母和二姐,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彌補(bǔ)。 這段日子,他一個人想了很久很久,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建功立業(yè)。 給她們撐腰,為她們遮風(fēng)擋雨。 而且,他不想再留在京城。 他知道,只要他留在京城,姨娘就會想不開,非要他去爭當(dāng)世子,明明世子是三弟的。 十五年前,姨娘可以偷偷調(diào)換了大姐與二姐, 十五年后,為了掩蓋這個真相,姨娘不惜攛掇爹爹,讓二姐“毀容”, 那現(xiàn)在以及將來,姨娘還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呢?! 蕭爍不敢去深思,他勸不了姨娘,就只能去做他認(rèn)為對的事。 少年的眼神無比的堅毅,如磐石般不可撼動。 “能捎上他嗎?”蕭燕飛轉(zhuǎn)頭問顧非池。 顧非池微微一笑,頷首道:“讓他跟著我?!?/br> “不入軍籍,不記軍功?!钡诙湓拕t是對著蕭爍說的。 年紀(jì)小不是什么問題,顧非池自己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時候也就八歲,當(dāng)時他跟在父親身旁,從小卒做起,無論大仗小仗都不記軍功,直到他十三歲那年可以獨當(dāng)一面,父親才開始將一支五百人的隊伍交到他手中。 沒有人是天生的將才,全都是在戰(zhàn)場上一次次的生死較量之間成長起來的,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 蕭爍跟在他身邊,性命自是無憂,可相應(yīng)地,他不會有任何軍功。 顧非池清清淡淡地脧了蕭爍一眼,那清冷的眼神似在告訴少年,別以為可以白拿功勞。 “好!”蕭爍急切地應(yīng)道,生怕顧非池又改變主意,眸子熠熠生輝。 “我也去!”蕭燁跺了跺腳,清脆的聲音拔高了三分。 “不行?!笔捬囡w笑靨如花,抬手揉了揉蕭燁的頭,“等你長到你二哥這年紀(jì)再說?!?/br> 蕭爍微微勾了下唇角,垂下了眸子,敷衍地拍了拍蕭燁的肩膀,意思是,你還太矮了。 “……”蕭燁委仰首看看蕭燕飛,又看看蕭爍,屈巴巴地扁了扁嘴,覺得自己再也不是二姐最喜歡的燁哥兒了。 他俯身把他的貓抱了起來,小臉埋在貓背上蹭了蹭。 嚶嚶嚶,只有他的雪球不會拋棄他! 奶貓不適地在蕭燁的懷中掙扎著,蹭了他一身的貓毛,“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 顧非池也彎了彎唇,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手里的茶杯,又道:“蕭爍,你若是要去,一會兒就和我一起走,今晚就要隨軍啟程前往幽州?!?/br> 戰(zhàn)場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他等于是在給蕭爍最后反悔的機(jī)會。 “一炷香?!彼驮谶@里等蕭爍一炷香時間。 “好!”蕭爍毫不猶豫地應(yīng)了,“姐夫,我這就去稟明母親。” 蕭爍優(yōu)雅地對著顧非池揖了一禮,趕緊走了。 他既然要跟顧非池去幽州,臨行前,自然要去跟嫡母稟一聲。 蕭爍一走,亭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不少,蕭燁抱著貓依依不舍地看著蕭爍離開的背影,扁扁嘴。 方才還不覺得,當(dāng)周圍安靜下來時,蕭燕飛突然就覺得心口有些空落落的,感受到了些許離別的失落。 今晚蕭爍就要走了,顧非池也要走了…… 顧非池執(zhí)起茶壺,慢慢地又給她斟滿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