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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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汌額角冷汗涔涔,汗水浸濕了鬢角,這會兒就跟耗子見貓一樣。 柳朝云扁扁嘴,忍不住去看華陽,哪怕她心里再不甘心,現(xiàn)在看她爹這副樣子,也知道這里由不得他們多嘴,委委屈屈地應(yīng)了。 華陽揮了揮手,淡淡道:“寧舒,你們姑娘家自個兒玩去吧?!?/br> 寧舒仿佛打了一場勝仗般,招呼著蕭燕飛從雅座中出去了,還不忘志得意滿地朝著柳朝云哼了一聲。 柳朝云心里不痛快,但又不敢說什么,下唇幾乎咬出血來,真恨不得沖過去撓爛寧舒的臉。 寧舒信步從柳朝云身邊走過,神清氣爽地對外頭的那個青衣小二道:“小二,領(lǐng)我去我訂的那間雅座!” 那小二不知道她們剛剛在里頭說了些什么,見終于有了個了斷,松了口氣,笑呵呵道:“三位姑娘,這邊請?!?/br> 小二就帶著三人去了隔壁的“琴室”,室如其名,雅座的一角擺了一張琴案與琴作為裝飾。 坐下后,寧舒就迫不及待地推開了窗戶,看向了樓下的大堂。 方才一度安靜的大堂又漸漸地?zé)狒[了起來,那些學(xué)子們已經(jīng)為了那句“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而爭了起來,你來我往,口沫橫飛。 寧舒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小小聲地對蕭燕飛與顧悅道:“肯定是有人猜到皇上在這里?!?/br> 蕭燕飛深以為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 方才他們這邊鬧出的動靜其實(shí)也不小,自然會有機(jī)靈的人瞧出端倪來。 顧悅語氣平平地嘆道:“學(xué)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讀書人再如何自詡清高,大多也難逃追逐功名利祿,他們自然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表現(xiàn)一下自己的口才。 寧舒郡主聽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了,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對蕭燕飛道:“快快,燕燕,把殿下賞你的那把匕首給我玩玩?!?/br> 蕭燕飛就將被她配在腰側(cè)的那把匕首解了下來,遞了過去。 寧舒興奮地將匕首拔了出來,那窄窄的刀身閃著森冷的寒光。 “這應(yīng)該是寒鐵所制,華陽大長公主賞的東西果然都是寶貝!”寧舒如獲至寶地把玩著,手指摩挲著鞘上的貓眼石。 瞧著小郡主這副崇敬的表情,蕭燕飛好奇地問道:“大長公主很厲害嗎?” 方才皇帝對著華陽也是畢恭畢敬的,這臉都黑成這樣了,都不敢說個“不”字。 “厲害著呢!”寧舒用一種“你怎么連這不知道”的眼神看著蕭燕飛。 華陽敢訓(xùn)皇帝自是有這底氣的。 “殿下是太祖的三女,自幼就養(yǎng)軍中,年歲漸長后,隨太祖南征北討,征戰(zhàn)沙場,才識膽略過人。當(dāng)年太祖初建國,西南動蕩,是殿下率十萬大軍鎮(zhèn)守西南,還打下了益州,為我大景開疆辟土?!?/br> 可以說,大景朝能有今日的安穩(wěn),華陽居功甚偉。 這位大長公主真是好厲害?。∈捬囡w聽得興致勃勃,兩眼亮晶晶的,可以想象年輕時的華陽定是如天邊的驕陽般明艷颯爽,是最璀璨、明亮的存在。 寧舒又道:“我聽父王說過,衛(wèi)國公和先皇后從小就被老國公爺送去了殿下那里,是由殿下教養(yǎng)長大的,“還有死去的謝以默和昭明姑母……” 說著說著,寧舒神色間也有幾分感傷。 哎,為了謝家的事,最難過的說不定就是華陽大長公主了吧。 顧悅突然傾身湊了過來,把一根細(xì)細(xì)的頭發(fā)絲往那把匕首的刃上一吹,那根發(fā)絲就被寒光閃閃的刀刃劈成了兩半。 “吹毛斷發(fā)?!鳖檺偠酥粡埿∧槪槐菊?jīng)地說道,“果然,這是華陽大長公主當(dāng)年從西南滇國收剿來的!” “真的嗎?真的嗎?”寧舒連聲問道,眼睛更亮了。 “真的?!鳖檺傊噶酥改前呀鹎守笆祝瑢χ噬铣錆M異族風(fēng)情的花紋以及匕首刀刃的構(gòu)造侃侃而談。 “你們看,這刀脊的弧度與我們中原不同,是滇國特有的,還有這血槽……” 斯斯文文的小姑娘一會兒說起滇國的武器,一會兒又說起從前華陽鎮(zhèn)守西南的那段歷史,如數(shù)家珍。 真不愧是顧非池的meimei。蕭燕飛心道,瞇著眼睛笑。 底下大堂,那些學(xué)子們的聲音更加激越:“天子守社稷,至死不退,實(shí)乃君王氣節(jié),足令流芳百世,傳頌千古?!?/br>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滿朝文武都當(dāng)如此,守國門,死社稷!” “若天子、朝臣、將士皆能以社稷為重,寧死不降,我大景國門才能牢不可破。” “大景江山方能穩(wěn)固,千秋萬代……” “……” 下面的學(xué)子們越說越熱烈,寧舒忍不住笑出聲,忍俊不禁。 可憐啊,這些學(xué)子本想拍皇帝馬屁的,卻偏偏拍到了馬腿上,可憐,可嘆! 寧舒拍了拍蕭燕飛的小手,與她交換著默契的眼神。 這時,隔壁再次響起華陽嚴(yán)厲的聲音:“二郎,這些士林學(xué)子都能懂的道理,你難道還不懂嗎?” 華陽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訓(xùn)斥、幾分告誡,不怒自威。 皇帝的臉更黑了,將指下的酒杯捏得更緊。 聽著底下的那一聲聲的“君王死社稷”,皇帝的臉頰火辣辣的,仿佛被扇得生痛。 柳汌等其他人再次垂下了頭,哪哪兒都不自在。 寧舒不由豎起了耳朵,對著蕭燕飛與顧悅招了招手,招呼她們湊過來聽。 三個姑娘頭挨著頭湊在窗口,悄咪咪地往隔壁雅座的窗口張望著。 這一張望,蕭燕飛的目光恰好對上了同樣坐在窗邊的顧非池,趕緊對著顧非池做了個“噓”的手勢。 這么有趣的熱鬧既然碰上了,她可得看仔細(xì)、聽仔細(xì)了。 顧非池的眸中閃著點(diǎn)點(diǎn)笑意,舉杯對著她遙遙敬酒。 蕭燕飛也笑著去舉杯,眉眼彎如新月,饒有興致地支著耳朵聽。 隔著兩個窗口,華陽的聲音不甚清晰,但也能聽個大概:“謝家三代鎮(zhèn)守國門,幾十年來,謝家兒郎為我大景拋頭顱,灑熱血,謝家多少人戰(zhàn)死沙場,乃至謝家?guī)状铀貌回S!” “可你呢,完全不念謝家為我大景立下的不世功勛,不審不問不查,說殺就殺,謝家何罪?!昭明何罪?!” “哼,我看北狄人現(xiàn)在怕是在舉國歡慶,不日就要揮兵南下了!” 華陽最后這句話極度諷刺,仿佛在說皇帝是北狄人的內(nèi)jian,仿佛在說一旦兩國再次開戰(zhàn),這一切都是皇帝的罪過。 被她這樣指著鼻子訓(xùn),皇帝的臉都青了,忍了又忍,忍了又忍,這一刻終于忍不下去了。 “啪!”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直拍得桌上的酒杯、酒壺、茶壺等都震了一震。 氣氛驟然發(fā)寒。 皇帝鐵青著臉道:“夠了!謝以默父子謀逆叛國,理應(yīng)伏誅。我給過昭明機(jī)會的,是她冥頑不靈,非要陪著謝家父子一起去死?!?/br> “是啊。你給過她機(jī)會?”華陽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嘲諷道,“你是讓她做證自己的夫君和兒子叛國,這是給她機(jī)會?” 皇帝分明就是在逼昭明去死! 華陽蒼老的眼眸中浮現(xiàn)nongnong的悲愴。 她自己沒有孩子,一直把謝以默、昭明他們當(dāng)自己的孩子來疼的,臨老卻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過去這半年,午夜夢回時,她常會想當(dāng)時她怎么就不在京城呢! 雖然她也知道,悔之無用。 “昭明為何會死,你不知道嗎?”華陽冷冷道,兩眼通紅,“她和明鏡一樣,是被你逼死的?!?/br> 第54章 皇帝的太陽xue跳動了兩下,不由想到了顧明鏡。 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一身紅衣的顧明鏡死在了坤寧宮,雙眼緊閉,仿佛不過是安眠一般。 皇帝已經(jīng)許久沒有想起那段回憶,此刻想來,仿如昨日,胸膛劇烈地起伏不已。 華陽沉聲道:“若是謝家無罪,皇上,你可愿意背負(fù)這千古罵名?” 她忽然間從二郎改稱了皇上,字字鏗鏘有力,形容間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儀猶如滔滔烈火席卷而來。 皇帝氣得手指都在發(fā)抖,咬牙切齒道,“謝家有罪?!?/br> 華陽與他四目對視,毫不退縮地逼問道:“若是無罪呢?” 皇帝:“……” 皇帝想說絕不可能,可面對氣勢迫人的華陽,卻是如鯁在喉,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雅座內(nèi),一片死寂,空氣中似有零星火花噼里啪啦地炸響。 除了皇帝與華陽外,無一人敢說話。 直到另一個清冷的男音云淡風(fēng)輕地打破了這對姑侄的對峙:“若是謝家無罪,皇上可愿下詔罪己?” 這道聲音猶如那烏云遍布的夜空驟然間劈下了一道閃電,將這天地一分為二。 皇帝猛地看向了坐在窗口的顧非池,目光如刀。 這間小小的雅座內(nèi),空氣陡然間變得劍拔弩張。 顧非池?zé)o畏地迎上皇帝威逼的目光,狐貍眼一挑,朗聲道:“謝家?guī)状鸀閲柢|,如今滿門被誅,若謝家無罪,就是皇上錯了!” 周圍一片死寂,似乎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此時此刻,連大皇子唐越澤都不敢隨意插嘴,好幾人都暗暗地為顧非池的大膽咋舌。 唯有華陽勾起了唇角,帶動臉上的皺紋。 顧非池的語氣更緩慢,也更冷厲了:“既然錯了,皇上難道不該下詔罪己嗎!” 皇帝那冰冷的眼鋒死死地釘在了顧非池身上,臉上猶如疾風(fēng)驟雨般激烈,牙關(guān)咬得格格作響。 僵硬的氣氛持續(xù)著,似是山雨欲來。 許久許久之后,皇帝才艱難地說道:“好。若是謝家無罪,朕會下罪己詔?!?/br> “皇上,記住你的話?!比A陽淡淡道。 “可是姑母,”皇帝字字如冰,“若是謝家有罪,那姑母可愿放下十萬陽焱軍?!” 皇帝挑釁地抬了抬下巴,目光森然,整個人釋放出一種陰戾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