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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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 那聲響不大,但聽在蕭爍耳里,就像是霹靂轟鳴般。 “姑娘!” 那碧衣小丫鬟尖聲驚呼起來,手里端的茶水“啪”地摔落在地,茶杯四分五裂,碎瓷片與茶水灑了一地,一片狼藉。 蕭爍臉色一白,心亂如麻地丟掉了手里的韁繩,大跨步地走向了幾步外的蕭燕飛。 就看到她用右手緊緊地捂著右臉,殷紅的鮮血自她柔細(xì)均勻的手指間滲出…… 纖纖少女臉色慘白如紙,似是驚魂未定,連她的領(lǐng)口和胸口都沾染了兩三滴血漬,觸目驚心。 這個(gè)意外發(fā)生得實(shí)在太快了,旁邊的碧衣小丫鬟嚇得花容失色,驚叫連連。 “姑娘,您的臉……您的臉……”小丫鬟急得手足無措,在原地直打轉(zhuǎn)。 “二姐!”少年再也維持不住平日里溫雅如玉的氣度,緊緊地抿住了嘴,俊雅的臉龐繃著,難掩焦灼擔(dān)憂之色。 他俯身把地上的那張竹弓撿了起來,原本完好的弓弦已然斷成了兩截,其中一截弓弦上還沾了血,血珠順著弓弦淌落…… “我都……”我都跟你說了! 蕭爍原想這么說的,又覺得說這些也于事無補(bǔ),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少年繃緊的臉龐微微漲紅。 不遠(yuǎn)處,看守演武場的小廝抱著兩個(gè)箭靶子往這邊走來,見蕭燕飛傷了臉,嚇傻了,呆立原地。 “你!”蕭爍深吸一口氣,抬手指向了那小廝,果斷地?fù)P聲吩咐道,“快去請大夫來!” “是……小人這就去請大夫。”小廝連驚慌地應(yīng)聲,飛快地往演武場外跑去。 “姑娘,你的臉……”六神無主的碧衣小丫鬟兩眼淚汪汪,慌忙地想去查看蕭燕飛的臉,又不敢亂動(dòng),最后摸出一方素白的帕子捂住了蕭燕飛右頰上的那道血痕。 那素白的帕子被傷口滲出的鮮血浸染,宛如點(diǎn)點(diǎn)紅梅。 “回月出齋!” 又是在蕭爍忍無可忍的催促聲中,那碧衣小丫鬟才慌慌張張道:“姑娘,奴婢扶您回去吧?!?/br> 三人就匆匆地從演武場回了月初齋,蕭燕飛以帕子捂著臉的樣子實(shí)在太過醒目,一路上,引來下人們一道道探究的目光。 等他們回到月出齋時(shí),猶如冷水澆進(jìn)了guntang的熱油鍋,院子里外一下子炸開了鍋。 蕭燕飛在眾人的簇?fù)硐卤环鲞M(jìn)了左次間,有人吩咐去取干凈的溫水,有人催促大夫來了沒,有人問是不是要去稟一下太夫人與崔姨娘…… 蕭爍抓著那把斷弦的竹弓,心事重重地坐在了外面的堂屋里,少年單薄的身子始終挺得筆直,優(yōu)雅、矜貴,而又透著幾分少年獨(dú)有的倔強(qiáng)感。 不一會(huì)兒,就看到丫鬟端著一個(gè)銅盆進(jìn)了東次間。 “姑娘,您手上、下巴上都是血,先洗洗手吧?!?/br> “奴婢給您換一方帕子包臉吧?!?/br> “姑娘,您流了好多血……” “……” 整個(gè)月出齋上下都因?yàn)槭捬囡w的受傷人心浮動(dòng),sao動(dòng)不安。 又過了一會(huì)兒,一個(gè)發(fā)須花白、身形清瘦的灰衣老大夫在丫鬟的引領(lǐng)下提著藥箱匆匆趕到。 “韓老大夫,這邊走,我家二姑娘就在里面?!?/br> 那道繡著大紅色海棠花的門簾被掀起又落下,擋住了外面的視線。 蕭爍怔怔地看著那道晃動(dòng)不已的門簾,良久良久,才收回了視線,又垂眸去看手里的那把竹弓。 斷開的弓弦垂落,搖搖晃晃,宛如沒有根的浮萍。 他摸出一方帕子,用帕子在另一截沒有血的斷弦上輕輕地捋了一把,再看帕子,就見潔白的帕子上留下了點(diǎn)點(diǎn)黃色的污漬。 他湊到鼻下嗅了嗅,一股酸溜溜的氣味鉆入鼻端。 有人用醋抹在了牛筋弓弦上,腐蝕了弦,所以弦才會(huì)在猛然受力后崩裂。 蕭爍壓了壓眼尾,小臉板得緊緊的,潑墨似的瞳孔中泛起一點(diǎn)點(diǎn)委屈的情緒:他明明就說了,這弓不能用。 今天要是燁哥兒這么說,她會(huì)信嗎? 會(huì)的。 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在蕭爍的心頭。 他感覺有些酸溜溜的,酸泡泡一個(gè)接著一個(gè)地往上冒:明明自己才是她的親弟弟。 好幾種滋味在他心中來回翻轉(zhuǎn)一圈,最后化為了擔(dān)憂—— 她的臉不會(huì)有事吧? 蕭爍不由蹙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耳邊忽然響起一個(gè)柔美的女音喊道:“爍哥兒?!?/br> 蕭爍便尋聲望去,正前方,身著柳色褙子的崔姨娘帶著施嬤嬤出現(xiàn)在堂屋的大門口,驚訝地望著自己。 在看到崔姨娘的那一刻,蕭爍忍不住想起了那天他從聽雨軒的宴息間出去后聽到的那番對話,父親的那句“她那張臉就是禍患”更是反復(fù)地回響在他耳邊,如夢魘般揮之不去。 一個(gè)可怕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了心頭。 明明是五月初夏,天氣和暖,可蕭爍卻覺得屋子里彌漫起一股嚴(yán)冬般的寒意,幾乎浸透了他的骨髓。 蕭爍不愿去相信這種可能性,但這一切又實(shí)在太巧了。 他薄唇微張,想說什么,喉頭像是被烈火灼燒似的,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 心中那座早就岌岌可危的大廈潰不成軍地崩塌了…… 蕭爍的眼睛發(fā)澀,發(fā)疼,動(dòng)作比思緒更快,想也不想地抓過一件斗篷,蓋在了他左手邊的竹弓上。 “爍哥兒?” 站在堂屋外廊下的崔姨娘又喊了一聲。 她只是一個(gè)短暫的愣神,就拎著裙裾跨過了高高的門檻,裙角下露出的一雙蝴蝶落花鞋,精致華麗。 崔姨娘裊裊娜娜地朝著蕭爍走來,柔柔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不等蕭爍回答,那道繡著大紅海棠花的門簾被人從里面打起,一襲灰色直裰的韓老大夫踩著慢悠悠的步伐從東次間里出來了。 走在前面給他領(lǐng)路的人是海棠。 “姨娘,”海棠一看到幾步外的崔姨娘,恭敬地福了福,介紹道,“這位是萬草堂的韓老大夫?!?/br> 崔姨娘一時(shí)也就顧不上蕭爍了,目光迎上韓老大夫滿是皺紋的臉龐,關(guān)切地問道:“韓老大夫,不知二姑娘臉上的傷怎么樣了?” 韓老大夫捋著花白的胡須道:“姨娘,蕭二姑娘的右臉被弓弦劃傷,留下了一道兩寸長短的傷口,出了些血……” 蕭爍也朝韓老大夫望去,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灼灼:她的臉不會(huì)有事對不對?! “那二姑娘的臉上會(huì)不會(huì)留疤?”崔姨娘又問,攥著帕子的指尖略微發(fā)白。 “姨娘放心。”韓老大夫拈須一笑,“弓弦細(xì),只是小傷而已,老夫這就給蕭二姑娘開些藥,只要好好地敷藥,用不了幾天,蕭二姑娘的傷就會(huì)好的,不會(huì)留疤的?!?/br> “這姑娘家的容貌自是得小心,姨娘也請叮囑蕭二姑娘這傷口千萬不可亂碰水,更不可沾染臟東西?!?/br> “那就好,那就好!”崔姨娘連連拍著胸口,長舒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fù)的樣子。 蕭爍同樣松了口氣,但優(yōu)美的唇角才剛揚(yáng)起,又壓了下去,目光朝剛剛被他藏在斗篷下的那把斷弦的竹弓看去。 少年烏黑的瞳仁突然間變得深不見底。 眼底深處透著一種悲涼而又堅(jiān)毅的情緒。 二姐說,讓他睜大眼睛,好好地看。 他再次看向了前方的崔姨娘,崔姨娘正笑吟吟地指著西次間對韓老大夫說:“韓老大夫,請來這邊開方吧?!?/br> 柔美婉約的女子猶如弱柳扶風(fēng),裊裊婷婷,捏著帕子的右手尾指微翹著。 蕭爍的目光凝固在了崔姨娘翹起的尾指上,這個(gè)小動(dòng)作意味著崔姨娘的心情極好。 二姐的臉傷了,姨娘的心情卻極好。 蕭爍閉了閉眼,全身微顫,不寒而栗。 隨之洶涌而起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整個(gè)淹沒…… 可他隨即就睜開了眼,眼底黑沉沉的。 他必須睜開眼才行??! 蕭爍暗暗咬牙,頰邊的肌rou咬得緊緊,飛快地用斗篷將那斷弦的竹弓一包,就大步流星地往堂屋外走去,沒有和任何人道別。 崔姨娘招呼著韓老大夫到了西次間,又吩咐人鋪紙磨墨。 待韓老大夫開了方,她又打發(fā)了人去抓藥,自然而然地把周圍的人都打發(fā)了下去,只留下了施嬤嬤在門簾那邊看著。 施嬤嬤警覺地往外張望了一番,確定四下無人,二少爺也已經(jīng)走了,就對著崔姨娘笑了笑,點(diǎn)點(diǎn)頭。 崔姨娘撫了撫袖口上精致的鑲邊,慢條斯理道:“二姑娘剛剛才許了門好親事,過些天,姑爺家就要來下定了,大夫,她這傷三五天能好嗎?” 她上下打量著韓老大夫,這大夫打扮得極其普通,身上的灰色直裰半新不舊,腰側(cè)配著小印與荷包。 咦?崔姨娘的目光落在了他腰側(cè)的那方尖塔狀小印上。 這小印呈半透明的燈輝黃色,溫潤細(xì)膩,色澤鮮明,窗外的一縷陽光恰好照在小印上,半透明的印石燦若燈輝。 “三五天?”韓老大夫連連搖頭,“不可能,這當(dāng)然不可能。姨娘還是……” “韓老大夫,”崔姨娘溫柔地打斷了對方,從袖中拿出一個(gè)嬰兒拳頭大小的小瓷罐,放在了茶幾上,“這是宮里的舒痕霜,是治傷祛疤的圣藥?!?/br> “勞煩大夫給二姑娘用上吧?!?/br> “這……”韓老大夫蹙了蹙眉,沒去接那個(gè)小瓷罐。 “哎,”崔姨娘幽幽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解釋道,“本來家丑不可外揚(yáng),還望大夫不要與外人說起。二姑娘一向心氣高,如今得了一門好親事,又能記在侯夫人的名下,如今這孩子也不愿意和我有太多的接觸?!?/br> “我一個(gè)姨娘而已,也不能礙夫人的眼,非要跳出來出頭,大夫你說是不是?” 崔姨娘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笑盈盈地塞給了對方,又看了看他腰上的青田石小印。 這可是青田石中的極品燈光凍,普通的大夫可配不起這種印石。 崔姨娘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神情中瞬間多了幾分氣定神閑。 “這……”韓老大夫面露遲疑之色。 崔姨娘從容地又加了一張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