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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53節(jié)

    頂著刺目的夕陽,蕭鸞飛沉默地往前走著。

    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是心潮澎湃,久久無法平息。

    她不知道蕭燕飛剛剛那些話到底是有心,還是不經(jīng)意地隨口一言。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到了掌心的軟rou里,驀地停步。

    不,不會的。

    想到蕭燕飛這一朝得志就猖狂的樣子,蕭鸞飛在心里告訴自己,不會的。

    蕭燕飛要是知道了真相,以她一味想壓自己一頭的心思,怕是會立刻宣揚出去,至少也會去跟娘親告狀,讓自己難堪。

    所以,蕭燕飛不知道,她不可能知道的。

    蕭燕飛被遠(yuǎn)遠(yuǎn)地送去了冀州的莊子兩年多,早就錯過了上一世的契機(jī),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

    但是,殷家人馬上要到京城了,既然廖mama都能看出來,那么外祖母他們呢?

    這件事是她疏忽了。

    上一世,外祖父死在了來京城的路上,隨后外祖母也在外祖父的靈堂上因心悸發(fā)作,隨夫而去。

    她沒想到,在他們抵達(dá)京城前竟然會有廖mama這個患禍出現(xiàn)!

    幾簇花枝打下的陰影斜斜地覆在她的臉上,瞳色深如黑夜,指甲掐得更深了。

    她加快了步伐,腳下往右拐了個彎,去了前頭的家塾。

    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到學(xué)堂里幼童們拖著長調(diào)的朗朗讀書聲。

    金紅色的陽光在屋檐上的青瓦、墻頭、樹梢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庭院里,種著好幾棵郁郁蔥蔥的梧桐樹,密密匝匝,綠蔭籠于上方,給人一種靜謐之感。

    此刻還在上課時間,蕭鸞飛走到了學(xué)堂外,透過那一扇扇窗戶,可以看到最前面的教案后,一個發(fā)須花白、身穿青色直裰的老夫子背手而立,閉目拈須。

    下方課堂坐了五六個不超過八歲的男童,正搖頭晃腦地背著書。

    蕭燁今天穿了一件湖藍(lán)色繡仙鶴夾襖,梳著垂髫,臉頰紅撲撲的,背得十分起勁,全然沒注意窗外的蕭鸞飛。

    庭院里有一座八角亭,蕭鸞飛就在亭子里坐下了,大丫鬟司琴去給她沏了茶。

    她就一人慢慢地飲著茶。

    梧桐綠濃,茶香繚繞。

    茶喝了半盞,聽到守在亭子外的司琴輕喚了聲“崔姨娘”,一抬眼,就見一襲挑銀線若草色妝花褙子的崔姨娘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庭院里。

    一雙盈盈美目望著亭子里的蕭鸞飛,臉上露出幾分意外,幾分歡喜。

    “大姑娘,”崔姨娘款款地走進(jìn)了亭子里,寒暄地問道,“您是來接三少爺?shù)膯幔俊?/br>
    蕭鸞飛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崔姨娘坐下:“崔姨娘,待會兒你和二弟就不用去正院請安了,娘要離府幾日,最近二弟的功課還要姨娘多盯著些?!?/br>
    她口中的二弟是崔姨娘的親子蕭爍,今年剛十歲。

    崔姨娘面上一喜,喜形悅色。

    蕭爍已經(jīng)十歲了,自前年就搬去了前院,她除了每天接兒子下學(xué)時,能與兒子說上幾句話,也沒有什么機(jī)會和兒子相處。

    如今夫人不在府中,她就是把二少爺接回聽雨軒小住,侯爺與太夫人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等等……

    崔姨娘眉梢一動,此刻才領(lǐng)會到了蕭鸞飛話中之意,問道:“夫人出門了?”

    說話間,司琴給動作利索地崔姨娘上了茶,亭子里碧螺春的香氣又濃郁了兩分。

    蕭鸞飛點點頭,眉宇間顯出幾分憂心忡忡,低聲道:“是外祖父家的廖mama來了,說是外祖父他中風(fēng)了,娘擔(dān)心外祖父的身子,就趕去了臨青城。”

    “希望外祖父他老人家可以轉(zhuǎn)危為安?!?/br>
    她優(yōu)雅地端起粉彩琺瑯茶盅,慢慢地淺啜了一口熱燙的茶水,才又放下了茶盅。

    “對了!”蕭鸞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對著崔姨娘笑了笑,玩笑似的道,“廖mama見著二meimei時還驚了一跳,私下里悄悄跟我說,二meimei長得很像殷家的外曾祖母。”

    “莫不是姨娘家里的長輩也有江南那邊的人?”

    “啪嗒!”

    崔姨娘手中才端起的茶盅摔回到了石桌上,茶盅中g(shù)untang的茶水灑出了一些,一半灑在了她的手背上。

    崔姨娘花容失色地痛呼了一聲,急忙去捂手背。

    “崔姨娘,你沒事吧?”蕭鸞飛連忙湊過去看崔姨娘的手,只見她白皙的左手背被茶水燙紅了一片。

    “姨娘!”崔姨娘的丫鬟急得眼睛都浮現(xiàn)了淚光,小心翼翼地將崔姨娘的袖口撩起了些許,拿著一方帕子去擦拭她略微發(fā)紅的手背,心疼地說道,“您上次被燙傷的地方才剛好呢?!?/br>
    若草色的袖子被撩起一寸后,露出一段雪白纖細(xì)的皓腕,只是,腕上赫然有一塊淡褐色的疤痕,約莫龍眼大小,宛如白玉有了瑕。

    崔姨娘急忙拉下了袖口,擋住手腕上的那個疤痕,臉色不太好看。

    蕭鸞飛也看到了,關(guān)切地問道:“崔姨娘,你的手怎么會……”

    崔姨娘澀聲道:“之前不小心燙傷了。”

    上一次,侯爺手里端的茶杯不小心灑下熱水燙了她的手腕,那天為了安撫侯爺,她就沒請大夫,只隨便涂了點燙燒膏。

    不想,夜里睡覺時,她不慎壓到了手腕上的傷處,燙傷的部位就開始化膿,潰爛,她又連忙請了大夫來看。大夫給處理了傷口,說是十之七八會留下點疤。

    傷口結(jié)痂后,肌膚上果然留下了這點比皮膚顏色略深了幾分的印記。

    如今,每每看到左腕上的這個疤痕,崔姨娘就覺得心如刀割,黑眸里閃過一絲陰鷙,似在思忖,又似在猶豫什么。

    蕭鸞飛默默地垂下了眸子,看著茶盅中那沉沉浮浮的茶葉,茶湯的水光映得她眸底閃爍不定。

    上一世,她與蕭燕飛的身世真相大白后。

    崔姨娘的心里只有蕭爍,任由自己去面對身世曝光所帶來的難堪。

    就算是現(xiàn)在,崔姨娘想守住這個秘密,恐怕也不過是為了自己這個大皇子妃不落空,指望著自己日后可以扶持蕭爍吧。

    十有八九,等來日大皇子妃的賜婚圣旨一下,崔姨娘就會主動跑來跟自己說出這個秘密吧,就為了拿捏自己。

    蕭鸞飛心里暗暗冷笑,手指在茶盅上摩挲了兩下,若無其事地溫聲道:“崔姨娘,我那里有祛疤霜,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去,你可以試試?!?/br>
    “那就多謝大姑娘了?!贝抟棠飳χ掻[飛勉強(qiáng)笑了笑,面色稍稍緩和了些許,右手忍不住隔著袖子去摸左腕上疤痕。

    司琴在一旁笑道:“我們姑娘的祛疤霜是宮里御用的舒痕霜,上個月,姑娘打馬球時不慎擦傷了手背,大皇子殿下特意問太醫(yī)要來的?!?/br>
    “姑娘用了這舒痕霜后,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大皇子對我們姑娘可好了?!?/br>
    蕭鸞飛嬌嗔道:“司琴。”

    她微咬下唇,美目流轉(zhuǎn),露出一點嬌羞之態(tài),艷光照人。

    崔姨娘眼睛一亮,含笑道:“大皇子殿下對大姑娘還真是細(xì)致周到?!?/br>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蕭鸞飛明麗的面龐,眸中閃著灼灼的亮光,滿是希冀。

    后方那朗朗的讀書聲這時停了下來,蕭鸞飛又抬頭看了看天色,笑道:“下課了。”

    崔姨娘這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頭朝學(xué)堂的方向望去,就聽到里頭的孩子們正大聲跟夫子道別:“夫子慢走?!?/br>
    確實是下課了。

    很快,那發(fā)須花白的老夫子背著手慢吞吞地從學(xué)堂里走了出來。

    孩子們跟在了夫子的后面,有說有笑,嘰嘰喳喳,好似麻雀般熱鬧。

    與蕭燁并行的是一個十來歲的紫袍少年,正是蕭爍。

    兄弟倆都是白白凈凈,烏溜溜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微翹的嘴唇,漂亮精致得好似觀世音座下的仙童。

    兩人肩并著肩走到了亭子外。

    蕭爍抿著唇淺笑,對著崔姨娘和蕭鸞飛分別行了一禮。

    十歲的少年身材開始抽高,比蕭燁高了近兩寸,生得俊美單薄。

    蕭燁拉了拉蕭爍的袖口,燦然一笑,活潑地對著亭子里的蕭鸞飛說:“大jiejie,我要和二哥一起做功課?!?/br>
    蕭燁的意思是,他就先不跟蕭鸞飛回去了。

    “燁哥兒,那你可要好好做功課,回頭我要檢查的?!笔掻[飛含笑應(yīng)了,又叮囑道,“娘要離府幾日,你做完功課后,就趕緊回正院,別到處玩了?!?/br>
    小蕭燁未滿七歲,如今還是跟著殷氏住在正院里。

    “娘出門了?”蕭燁驚得雙眼瞪得渾圓,不舍地嘀咕道,“娘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蕭鸞飛從亭子里走了出來,摸了摸蕭燁柔軟的發(fā)頂,很有長姐風(fēng)范的安撫著弟弟的情緒:“外祖父病了,娘走得急,來不及跟你說?!?/br>
    “這兩天你要乖乖聽話,別讓娘出門還要為你擔(dān)心?!?/br>
    蕭鸞飛讓司琴取來了食盒,又道:“我給你和爍哥兒準(zhǔn)備了糕點,你們倆先在這里吃點糕點墊墊胃,再去做功課?!?/br>
    蕭燁精神抖擻地應(yīng)了,拉著蕭爍一起在亭子里坐下了。

    一個身形嬌小的青衣小丫鬟過來給兩位小少爺也上了茶水,然后,就默默地退了下去。

    亭子里一片歡聲笑語,言笑晏晏。

    青衣小丫鬟朝亭子那邊又看了一眼,就匆匆離開了家塾。

    不多時,她就出現(xiàn)在了月出齋,只待了半盞茶功夫,又匆匆地離開了。

    “姑娘,方才絹兒來了?!焙L膶χ捬囡w稟道,“她說大姑娘剛剛?cè)チ思役咏尤贍斚聦W(xué),崔姨娘也在?!?/br>
    “大姑娘和崔姨娘還在亭子里說了一會兒話……”

    “不過,絹兒沒聽到她們在說什么。”

    絹兒是海棠的表妹,就在家塾那里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兒。

    之前絹兒她娘得了風(fēng)寒后,咳嗽不止,痰黃胸悶,是蕭燕飛給的藥治好了絹兒她娘,絹兒為此對蕭燕飛感恩戴德。

    海棠細(xì)細(xì)地把絹兒說的話復(fù)述了一遍,目光忍不住就落在了蕭燕飛的身上。

    蕭燕飛正坐在書案后執(zhí)筆寫字,神情專注恬靜。

    她換了一身家常的月白羅衫,發(fā)髻也散開了,只用一根月白絲帶將頭發(fā)半披半束在腦后,烏黑濃密的青絲如瀑布般散在了背后,襯得她的臉龐更為嬌小白凈。

    腰上細(xì)著一根銀色的絲絳,纖腰盈盈,清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