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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掌上明珠(父女1V1)在線閱讀 -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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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jīng)記不得上次和他通話的具體時間是多久了,好像就在昨天,也好像過了幾年。

    這五個月以來,沉裊婷對于時間的感知力越來越混沌不清,感覺自己一個人似乎走了很久,渾渾噩噩。

    所有清晰的記憶點(diǎn)都只凝聚在那一晚,時至今日耳畔時常還回繞著低聲泣語。

    那個最為生機(jī)勃勃的青蔥的卻被眼淚淹沒的夏日,潮熱的風(fēng)拂過窗外茂密盛大的枝葉,卷進(jìn)一陣陣清脆又喧囂的沙沙響。暉柔的吊燈與瑩白的月光交互纏繞,輕輕照拂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的落地窗前,像是一個平靜、溫柔又無情的神明,帶著和藹的笑,斬?cái)嗔藢儆谒麄兊乃星榻z。

    沉裊婷承認(rèn),這是她過得最差勁的一個夏天,從此之后,連帶著對夏天的熱情都消免了。

    那之后呢?

    她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每一天都把自己封閉在房間里,有那么幾天不吃飯,不睡覺。身體很快便不行了,去過很多次醫(yī)院,而某一天她才意識到,身體才是屬于自己最重要的資本,沒有了健康,連去恨一個人的力氣都沒有。再是怎么傷心與難過,不會扭轉(zhuǎn)的事情永遠(yuǎn)也不會扭轉(zhuǎn),反而只能看見那個人臉上無盡的歉意。

    后來她選擇好好地吃飯睡覺,她嘗試著去恨他,要他難堪,可在每一次他出現(xiàn)的時候她永遠(yuǎn)都是閉口不言,落荒而逃。

    她為自己的心軟而感到悲哀,她為自己身體內(nèi)還殘留的對他的感情而感到崩潰。這一時她才知道,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資格與勇氣去恨他。

    他再怎么不是東西,可他永遠(yuǎn)是最愛她和她最愛的爸爸。這一事實(shí)是不可磨滅的。

    他們是父女,有的情和關(guān)系是永遠(yuǎn)也斷不了的。

    于是她消極地接受了一切,不過時常逃避,不聽亦不見。開學(xué)后她選擇住校,沉星耀給了她一筆錢交住宿費(fèi),她沒要。掏出自己本要給他準(zhǔn)備生日禮物的錢交了學(xué)費(fèi)和住宿費(fèi),就真的從那個家搬了出去。

    她的話越來越少,除了上課,她在學(xué)??吹剿捕际抢@道走,能不接觸就不接觸。班級上的人各種閑話不斷,她沒所謂,只悶聲埋頭學(xué)習(xí)。她想自己只有通過學(xué)習(xí)和考試才能去更遠(yuǎn)的地方,她想要逃離這里,逃離他。

    沉星耀每周都會給她打一次電話問她生活情況,但她都沒接。

    可那個人依舊鍥而不舍地,堅(jiān)持每周給她打,她不明白他在執(zhí)著什么,如何都狠得下心推開她的人,為什么還要打這樣的小電話來問候她,有必要嗎?就單單作為父親的身份,一個月打一次她能夠接受,微信之間禮節(jié)性的聊天她也能夠接受??蛇@樣不斷的每周的問候,到底是想做什么?

    沉裊婷自那之后第一次哭,記得那天發(fā)燒,她終于接通了他的電話,開口便是大罵,罵他神經(jīng)病,別再打了,再打拉黑。

    電話那頭傳來沉悶的呼吸聲,有什么瓶罐摔倒,未發(fā)一言。

    時間靜止在那短暫的兩三秒間,隨后她直接掛斷,將手機(jī)扔得老遠(yuǎn),埋進(jìn)被子里哭。以為自己真的沒有情緒了,原來并不是,只是情緒藏很深,需要極為刺激性的人或事來調(diào)動。

    他就成那個因素。

    是想念嗎?是后悔嗎?是痛苦到難以忍受嗎?

    可這都不是他活該嗎?是他把自己推出去的!為什么想找她就找她?!她還沒有輕賤到那個地步!

    那之后他果真不再打電話了,她的生活也平靜如水,直到今日。

    “喂,婷婷?!?/br>
    這一聲問候隔了五個月之久,她再聽到了,沒有生氣沒有喜悅,有的只是驚慌失措與突如其來的難過。

    他的嗓音沉悶又低啞,僅僅只消說三個字,就推倒了她心中豎立的堅(jiān)不可摧的高墻。

    沉裊婷甚至搞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又是到底怎么回事,下一刻她的眼淚毫無預(yù)兆地就流了出來。

    “婷婷?”

    許雨鷺見狀,蹙起眉頭,連忙趕到她身邊。

    豆大又晶瑩的淚似止不住的決堤洪流,從她眼眶接連不斷地墜落,沉重地拍擊到雪地上,熔化一片又一片的冰面,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記,最終又恢復(fù)原狀。

    沉裊婷說不出話,她不明白這樣的情緒為何來得比上一次接通他的電話還要快,就好像五個月前的悲傷一直藏在嗓子眼里,突然被調(diào)動,就突然地出現(xiàn),毫無一點(diǎn)征兆。

    她的視線已經(jīng)不清晰,看著手機(jī)屏幕上那行字逐漸變得模糊,她終是抬指動用全身的氣力顫抖著掛斷。

    隨即,卸出一大口憋積在胸腔間的氣息,顫顫巍巍地抽泣起來。

    “婷婷,婷婷?。。 ?/br>
    許雨鷺被嚇壞了,聽她泣涕不斷,連忙抽出紙巾遞給她,卻見她抱著胳膊蹲下身去,手上拿著的蘋果重重摔進(jìn)雪里。

    她要問什么呢?她又能問什么呢?

    于是只能陪著她一同蹲下,拍著她的背,給她擦擦眼淚。

    沉裊婷像個沒有一點(diǎn)安全感的孩子,把自己抱得緊緊的,原本被凍得泛紅的手指頭都斑白起來,她在使勁掐自己的胳膊,以此來壓制自己的悲傷。

    口中不斷吐露的氣息在空中漫化成淡淡的霧氣,她就那么張開唇口大口吸取寒冷的空氣抽噎著,似乎想要再次灌入冷風(fēng),冰凍自己的心。

    “婷婷,別哭了好不好,我也好難受?!?/br>
    許雨鷺眼眶跟著紅了,她蹲在她身側(cè)望向她,聽她哭聲不斷,鼻尖眼眶都紅得不成樣子,心臟就絞著疼。

    一邊連續(xù)不斷地去揩眼淚,一邊摸摸她的頭也跟著掉眼淚。

    沙沙——

    沙沙——

    身前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踏雪聲,由遠(yuǎn)及近,越發(fā)清晰,許雨鷺不由得被吸引視線。

    她抬起頭,恍惚間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而后她擦干自己眼中蓄滿的淚,卸下那層薄膜,才確切地看清那高大身影的主人。

    是沉星耀。

    只一下,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心臟都停跳了半拍。

    他像是跑過來的,打著一把黑傘,唇口喘著霧氣。臉頰和嘴唇不知是不是吹多了冷風(fēng),有些干涸皸裂,無甚血色。

    臨近之時,他的目光直直落于他們二人,步伐變得緩慢,穿著的一身黑色羊毛呢大衣的厚重衣角伴隨他的動作蕩動于膝蓋邊,纖長又綿密的深藍(lán)圍巾松散開來,垂落在胸口兩邊。

    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把整個傘面都感染成了刺目的純白。

    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緊握的手機(jī)屏幕泛著淡淡的熒光,又熄滅。

    許雨鷺就那么看著他,心里登時說不出有什么情緒來,只是望了那么十幾秒,又去看看沉裊婷。

    她知道這一切都與沉星耀有關(guān),但她并不知道自己作為外人應(yīng)該怎么做,便開口欲喚沉裊婷。

    可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她竟不知什么時候抬起了頭,那雙眼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不遠(yuǎn)處停下腳步來的沉星耀,泣聲逐漸止住,只遺留些本能的抽噎,怔住了。

    接著,她聽聞那人張口,喚了一聲“婷婷”。

    “婷婷。”

    沉星耀面帶憂色,望向沉裊婷那紅腫含淚的雙目與因看到自己而露出的呆怔神情,眼周也紅潤起來,隨后,他抬腿一步步繼續(xù)靠近。距離不遠(yuǎn),可他卻走得十分吃力,好像鼓起了十足的勇氣,逆流而上一般。

    最終,他到了她的身前,立即欲脫衣裳。

    “我......我?guī)湍隳脗?!?/br>
    許雨鷺眼看不如順其自然,也就率先出聲。

    沉裊婷還在余韻中并未緩過來,只是看著他,一動不動地落著淚。

    “謝謝。”

    沉星耀將傘遞給她,隨步緩緩蹲下,將圍巾取下,又將毛呢大衣脫下,拍了拍雪,披到了沉裊婷瘦小的身子骨上。

    因同是蹲著的姿勢,沉星耀還動手為她披衣,所以二人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幾乎可以嗅到對方身上散發(fā)著的那股熟悉到令人悲痛的氣息,亦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借著寒涼空氣滾滾而來的溫度。

    “為什么穿這么少?”

    沉星耀端著領(lǐng)口將她裹在厚長的大衣里,開口詢問,嗓音輕柔微顫。

    白日里課堂上就見她穿得單薄,擔(dān)憂許久,不知道她是不是沒有帶太多厚衣服去學(xué)校,中午回家看后,發(fā)現(xiàn)果真,所以給她打包帶了一點(diǎn)衣服,卻一直沒找到機(jī)會給她。

    下午放學(xué)后原本是打算給她的,卻連她人影都沒能看見。不斷反復(fù)點(diǎn)進(jìn)手機(jī)通訊錄,可都沒敢撥通。

    糾結(jié)許久,最終把衣服給了宿管,決定駛車離開時,又在一個路口看見了她瘦小又落寞的背影。

    于是鬼使神差地,轉(zhuǎn)動方向盤,跟了她一路。

    起初只是想默默地看看她,他打著一把傘站在幾十米開外注視她的方向,去她去過的西裝店、羊rou湯館以及市集。

    一路看著她,也想去走走她走過的路。

    他知道這樣違背了初始的本心,可他就是忍不住,腳步與視線總是先于他的思考。

    后來,他站在一棵樹下,看見她笑了。

    鮮少的和五個月之前相像的笑,于是近乎瘋狂地顫抖地癡心妄想地?fù)芡四莻€電話。

    只想問候一句。

    想再聽聽她的聲音,就再一次,別無他求。

    然后她真的接通了。

    驚濤駭浪般的震驚與喜悅短暫沖刷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

    “你來做什么?”

    沉裊婷終于開口,望上那雙熟悉的眼,音色冰涼。

    她胡亂地故作堅(jiān)強(qiáng)地擦干自己所有的淚,拼命止住本能的抽噎,目光單直地看向他,斂去所有情緒。

    起初是震驚的,還以為是迷霧虛幻,卻發(fā)現(xiàn)真的是他。

    心臟像撥浪鼓一樣被敲打得砰砰直響,陡然一瞬濺起了令人窒息又窩心的慌怒之意,想立刻就跑開,也想破口大罵。

    可也不知為什么,奮發(fā)的怒意被隔堵在了如墻般憋悶的胸膛中,而雙腳也因蹲久了麻木而無法撐起自己的身體。

    就那么直直地看著他,思緒千轉(zhuǎn)百扭,面容自呆怔、錯愕、不解到此時淡漠到疑惑。

    她如同一個本就被扔在寒淵里的冰魄,短暫地被撈起遭遇驚慌的溫暖,又重重摔回原地,消解一切溫?zé)岬那榫w。

    “你來做什么?”

    她又問。

    沉星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喉頭上下滑動,欲將她扶起身。

    “別碰我。我問你來做什么?”

    他掙脫開沉星耀的手,淡淡地看著他。

    “我......”

    沉星耀頓言,似乎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并未成功。

    “婷婷,地上太冷了,先起來吧?!?/br>
    “你跟蹤我?”

    這一次她的眼中捎帶了些許不悅,連帶著嗓音也高亢許多。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注視她,空氣一霎變得安靜。

    “不說話是什么意思?”

    她又問,眉頭微蹙。

    有一滴殘留的淚無聲地亦無感地自沉裊婷眼角滑落,他看見欲抬手去揩。

    “我想看看你?!?/br>
    話一出口,他抬起的指尖也臨近,沉裊婷幾乎可以看得清他指腹清晰的紋路,像纏綿不斷的繩索,一圈又一圈,又要同往日一般以溫柔的陷阱將她捆綁taonong。

    只一瞬,她便猛地伸手拍開了他的手,清脆的啪響打破了周圍喧鬧的寂靜。

    “你有???你是不是有???”

    她嗓音顫抖起來,音色也越來越大,面上逐步浮現(xiàn)出深邃的疑惑。

    沉星耀感知著手腕的疼痛,那抽痛到麻木的心臟卻好像緩解一些,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竟笑了。

    好像更愿看到她帶著飽滿情緒地恨自己,也不愿見她毫無生氣。

    “你不覺得你特別可笑幼稚嗎?沉星耀?!?/br>
    沉裊婷眼中再次積蓄淚水,她連忙將他的衣物脫下,扔給他。

    “你想來見我就見我,憑什么?我是什么觀賞的東西嗎?你做的決定都忘了?”

    黑色的大衣摔進(jìn)潔白的雪面,沉裊婷踉蹌地站起身。

    許雨鷺打一旁湊近,扶住他東倒西歪的身體,心中的猜測也越來越強(qiáng)烈。

    “婷婷?!?/br>
    她喚她一聲,視線有些尷尬地在他們二人之間徘徊。

    “把傘還給他吧?!?/br>
    沉裊婷把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抬眼朝上似在看空中的飄雪,嗓音一轉(zhuǎn)的冷柔。

    許雨鷺得令,也看得清形勢發(fā)展,連忙踩著小碎步將傘遞給了沉星耀,“抱歉啊,沉老師?!?/br>
    一邊是她最敬仰的老師,一邊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是哪頭都不太敢得罪。

    “你回去吧,以后非必要不要來自作主張地來見我,你這樣的作為讓我......”

    喉頭哽住,沉裊婷低眸看向他,看著他緩緩站起身,只穿著單薄高領(lǐng)毛衣的身軀覆滿了雪。

    他的一手打著傘,一手拿著圍巾,修長的指半顫著,其上攀爬著紫紅醒目的瘡疤。

    只一眼,心臟就不爭氣地疼痛起來,她連忙撇開視線,繼續(xù)說道,可再也沒有了一開始想要表達(dá)的狠戾。

    “......惡心。我真的請你尊重我,尊重我的決定與選擇,我不想見到你?!?/br>
    他聞聲,身形一震,隨后在唇角擠出一個淺淡的笑。

    他們本來就結(jié)束了,她說不愿見他本就符合常理,說他惡心,也完全可以理解。

    連他自己也覺得迷惑,怎么就這般沒有堅(jiān)韌的一顆心,既然做出了決定,既然選擇推開他,就應(yīng)該堅(jiān)守,為什么還要這樣來煩擾她。

    只是初次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難免還是會下意識難過。

    以前那個陽光可愛滿嘴甜言蜜語的她被他親手殺死了,他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哀怨呢?

    “對不起。”

    他輕聲道歉,低下頭無奈地冷笑出聲,手指緊握成拳,隨后又再次抬眸。

    “婷婷,平安夜快樂,這幾天天冷,記得多穿衣服?!?/br>
    他送上了自己的祝福與叮囑,他想如果是作為父親這樣說,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僅僅想傳達(dá)自己的關(guān)照,沒別的意思。

    沉裊婷將臉別向一邊,并未看他,緊咬著牙關(guān)壓抑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不愿多說,不想多說,怕一忍不住,就變成了五個月前的自己,哭天喊地地又開始詢問一切沒有答案的問題。

    “那婷婷,我走了?!?/br>
    他說著,在漫天的大雪中打著傘轉(zhuǎn)身,一步又一步地在朝前踏去。

    沉裊婷聽聞那聲音愈發(fā)遠(yuǎn),終是卸出一口氣,眼淚又再次不請自來地傾決而出。

    明明說過不要因?yàn)樗蘖?,怎么就是這么不爭氣呢?

    她搖搖頭,抬起袖子使勁擦拭眼淚,卻在眼睛變得清明時看到了落在雪地上的大衣。

    心臟猛地停止跳動,大腦下意識地想到的是他獨(dú)行單薄的身影。

    許雨鷺也瞧見了,望向遠(yuǎn)處的沉星耀,抬了抬手指,“婷婷......”

    她話音剛落,便見沉裊婷蹲下身去將衣服撿了起來,而后才擦拭干凈的淚又落出,她哭泣著罵了句“神經(jīng)病”。

    百米的距離,她也奔波了過去,一腳一腳深陷入雪,最后抄起大衣往他背上摔。

    “你神經(jīng)病?。∵@么冷的天想被凍死嗎?”

    幾乎嘶吼而出。

    沉星耀連連頓足,隨后緩緩轉(zhuǎn)過身,看看落在地上的衣服,又看看她。

    “不想死就把衣服穿上,最好別給我找麻煩事做?!?/br>
    就一件單薄的毛衣怎么在寒天凍地里撐得下去,沉星耀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算我求你了,沉星耀......別再打擾我。”

    沉裊婷眼睛紅腫得不成樣子,那淚一點(diǎn)接著一點(diǎn)地落。

    她知道自己就是太心軟太感性了,她太重情了,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去心疼他,去折磨自己。

    她這樣的人在一段感情里注定處于下風(fēng),注定被人拿捏,注定永遠(yuǎn)都是輸家。

    她什么都知道,也嘗試去改變,可無論如何......和他過去在一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會像潮水一樣充斥進(jìn)她的腦海里,攪亂她的心神。

    這番景象實(shí)在太像那時了。

    四五歲的自己每天都等著他回家,那時也是這樣的一個寒冬,她站在窗戶邊望著,見他一步一個腳印地踩雪歸來,形單影只,衣服薄得像塊廉價(jià)的布。

    她高興地等待歡呼著,忙和保姆阿姨奔去打開門迎接他,可開了門卻沒有一個人。

    她慌亂無措,哭著出去找他,才發(fā)現(xiàn)他發(fā)起高燒摔進(jìn)了雪里。

    他一直都是她看得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的存在,所以心臟便時時刻刻都會被他整個人拿捏。

    怕他受傷,更怕他死。

    每一次想到這里,沉裊婷總會忍不住消減對他的埋怨與責(zé)怪。

    “把衣服穿上!”

    她又蹲下身去把衣服撿起來,狠狠地往他手中塞。

    沉星耀雙眸因她的這一舉動有了神,心臟卻也是痛的,像被萬蟻侵噬一樣痛,痛得不得不流淚,不得不顫抖。

    他想問為什么。

    為什么現(xiàn)今僅僅因?yàn)樗@樣一個小小的舉動就如此歡喜難耐,再也挪不動步子了呢?曾經(jīng)的決心又算什么。

    他在后悔嗎?

    他在掙扎嗎?

    他為什么就如此不干脆呢?

    “你看我干什么?”

    沉裊婷氣憤地奪過他手中的傘,發(fā)泄式地踹了他一腿的雪,紅著眼睛繼續(xù)道:“我說穿上,你耳朵聾了?”

    哭卻笑了,沉星耀別過臉去,肩頭都在無聲地震顫,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開心還是難過。

    就那么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把衣服套上,紐子扣上。

    “拿著你的傘滾。”

    沉裊婷又發(fā)聲,她咽下一口唾沫,將傘歸還給他,期間冰涼的指尖不經(jīng)意間劃過他長滿凍瘡的指,一下又愣神了。

    每一年沉星耀冬天手上都會長滿凍瘡,前些年每年她都會給他備好藥提醒他擦拭,所以都不太嚴(yán)重,但今年實(shí)在是太嚴(yán)重了,他的兩雙手手指都腫脹得不成樣子,像被人施了酷刑,其上還布滿了他撓出的血痕傷口。

    “婷婷......”

    這時,許雨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手中還端著兩盒蘋果。

    沉裊婷聞聲擦干眼淚,徹底把傘塞進(jìn)他手中,沒看他,只心下一橫,打算再次狠心忘記。

    “我們走吧?!?/br>
    她吸吸鼻子,去挽許雨鷺的手。

    可下一秒,卻聽見身后的他溫弱地開口。

    “我送你們?!?/br>
    ————

    來惹。

    下章大概就能回到過去,如果我寫的不拖的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