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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糙漢將軍寵妻日常在線閱讀 - 糙漢將軍寵妻日常 第14節(jié)

糙漢將軍寵妻日常 第14節(jié)

    “討厭……”思煙被他逗得雙頰染紅,更顯魅色無雙,附耳道,“思煙自然是想的……”

    艷色如風(fēng)散去,留下捧著料子站在堂中的小二們面面相覷,半晌,其中一人開口:“掌柜,這些料子怎么辦?”

    “怎么辦?當(dāng)然是送到劉府去!”掌柜說著,把手上金絲料一拋,料子沿著臺面滾了滾,剛好滾到季卿語面前——

    “就這么白送?”

    “不然如何?回頭劉公子問起來,梁子就結(jié)下了!”

    “可劉公子這月已是第三回 來了,每回來,帶的人都不一樣,送的還都是好料……”

    “這是你該管的嗎?這么多話,趕緊將料子送去!”

    他們那邊吵得兇,季卿語的手卻忽然往料子上壓了壓,輕聲慢語道:“我看今日,掌柜這料子,怕是送不到劉府去了?!?/br>
    掌柜心里氣著,猛然聽到人說話,看都沒看,見個女聲,張嘴就道:“哪來的婦道人家,竟還管起別家生意來——”

    只他還沒說完,就見一個茶杯劈頭砸來!擦耳而過,撞在后墻之上發(fā)出巨響,震得人頭皮發(fā)麻!

    鋪子里瞬間靜了下來,只余方才那清冽一響,余音繞耳——

    “別家?”季卿語隔著帷帽,聲音清冷如菊,人卻往顧青身前走了一步,擋在他面前,“若是你家掌柜在,這一聲別家卻是千萬叫不出來的?!?/br>
    掌柜嚇得雙腿發(fā)軟,還沉浸在方才差點被砸的驚嚇中,現(xiàn)下聽到季卿語的聲音,慌忙轉(zhuǎn)過頭去,可季卿語他是沒見過。

    也是這時,她身邊的小丫鬟開了口:“我家夫人是王掌柜的侄女,這綢緞莊我家夫人也算半個東家,萬掌柜好大的膽子,竟敢說跟東主這么說話!”

    萬掌柜攙扶著柜案的手一抖,連忙看過去,王掌柜的侄女他是知道的呀,滿宜州都尋不出第二個比季卿語還出名的人了,他忍著腿軟,連忙繞出來相迎,討好著開口:“原是表小姐光臨,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趕緊里頭請!”

    季卿語被人請上了二樓,顧青原想跟上去,誰知閔川的馬匆匆到了門外,一看便是急事,沒等顧青開口,季卿語沖他點了點頭,獨上二樓。

    顧青也料那掌柜知道季卿語家里有男人撐腰,不敢亂來,頷了首,他也不走遠(yuǎn)。

    二樓隔間。

    萬掌柜斟好了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剛沏出來,香飄滿屋。

    菱角把賬冊放在案前,季卿語沒看,也沒翻,抿了一口茶,眼眸低低的,她分明輕聲慢語,卻叫人隱隱心慌:“我當(dāng)是鋪子流水越分越少,原是全作了人情?!?/br>
    萬掌柜汗顏:“哪里的事,這是第一回 ,第一回!”

    “是嗎?我瞧掌柜們熟練得很,劉公子一來,各個爭相上前,恨不得家底都掏出來,如何看不出第一回 的模樣……但我也不會冤枉掌柜,索性今日有時間,不如我們對對賬?”季卿語說著,放了茶杯,“想來萬掌柜既然敢開這個口,私做人情的事定是沒有的,不然銀兩丟了,還得自掏腰包補上,如此費力不討好,萬掌柜這么聰明的人,千萬是不會做的……畢竟掌柜也知,貪銀可是杖責(zé)五十的大罪?!?/br>
    萬掌柜被季卿語一句話威脅了三回,冷汗直下,只能開口:“表小姐,這種大事,我們?nèi)绾胃宜阶鲋鲝埌。∪低跽乒癜才?!?/br>
    季卿語端正了神色:“小姨為何要你們討好劉家?”

    “這我哪知道?這都是東主私事,我們就是給人干活的……”萬掌柜解釋了一番,見季卿語不說話,心里跟打鼓似的,不知為何,明明看不清她,心里卻格外害怕,難不成是因為方才那個說都沒說,就砸他的茶杯……

    萬掌柜咽了咽口水:“……老奴也是猜的,前幾年,福安大街開了間新鋪子,也是賣綢緞的,叫鄒家布行,料子雖不如我們,但價格低,弄得不少客人都往他們那兒跑,東主去找鄒掌柜理論,誰知第二日,官府就找上門了,說我們鋪子借著賣綢緞走私鹽……”

    鄒家布行背后,竟是有官府支持?

    “私鹽沒查出來,卻在布坊里搜出了三只死貓,指定是那些官兵收了銀兩,陷害我們!”萬掌柜說得義憤填膺,“那事鬧得沸沸揚揚,街坊鄰居都說我們不祥,不敢穿我們的衣裳……東主明知他們搞鬼,但礙于官府勢力,只能作罷。眼看生意要做不下去了,無奈之下,東主只能給官府送禮,巴結(jié)官員……方才那思煙姑娘,就是東主的朋友……”

    思煙可是宜州最出名的技子之一,這人琴棋書畫一絕,宜州不少文人都以自己的詩作被她傳唱為榮。思煙是王算娘的朋友,想來,王算娘和風(fēng)月樓都有交易,只怕是借風(fēng)月樓和文人官商往來密切,攛掇他們來買布,光顧的達(dá)官顯貴多了,鄒家便不敢輕易下手。

    難怪這些年的流水越來越少……

    王算娘初來宜州做生意,本就不易,原以為季家能幫襯一二,奈何季父看不上商賈,根本不會幫忙,王算娘負(fù)責(zé)經(jīng)營生意,每年平白給季家送這么多錢,到頭來還落得個低賤名聲。這些年這么難,王算娘都沒找過季家,想來也是心灰意冷。

    季卿語暗暗嘆了口氣,出錢將要送給劉琨的料子買下來:“你們將料子送到劉府去,只下回莫要再隨意做人情了,總歸不是長久之計?!?/br>
    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可誰又知人間情薄是官家,人情不是銀子能送出來的……

    季卿語從綢緞莊出來,就見顧青站在馬車邊,已經(jīng)帶了刀,一副急著要走的模樣。見她過來,飛快道:“官府有事,我得去一趟?!?/br>
    季卿語一驚,離閔川來報,怕是過去半個時辰了:“那將軍快去忙?!?/br>
    顧青“嗯”了聲,抬手敲了下她的帷帽邊緣,他許是斟酌了力氣的,但手勁兒大這事兒,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的,這么一敲,直接把季卿語的帷帽敲歪了,她帶子系得不緊,眼看要往前頭掉。

    季卿語連忙抬手去扶,就聽顧青說:“自己回家?!?/br>
    第16章 自報家門

    宜州府官衙。

    閔川和鎮(zhèn)玉跟在顧青身后,快快進(jìn)了衙門。只他們剛進(jìn)大門,官府胥吏著急忙慌地迎出來:“將軍可算來了!將軍真乃神人!我們官府抓了幾個月都沒抓到的人,一下子就讓您給抓著了!小的聽人說起昨日,將軍簡直關(guān)張在世,神通無常!奈何他魑魅魍魎也得現(xiàn)原形!”

    顧青聽他打官腔難受得很,直接喝了一句:“有屁快放!”

    那胥吏不過是官府里的辦理文書的小官,被他這么一喝,腿都抖了,結(jié)結(jié)巴巴:“那幾個逃兵,招、招了!”

    “招什么了?”

    吏胥四處張望起來,半晌才小聲說:“說他們之所以逃跑是被人逼迫……”

    踢一腳蹦一句,顧青真是耐心有限,覺得這人說話費勁,跟季卿語吃飯似的:“誰?”

    胥吏裝模做樣,吐了個名字:“曹嶙,曹參軍?!?/br>
    顧青皺起粗眉:“帶路?!?/br>
    曹嶙,曹祟雨,魏家大小姐的夫婿,聽說還是個贅婿。

    此人出身宜州文平縣,還是個秀才,但多年仕途未有精進(jìn),也就勉強不算白身。

    但不知怎的,一年前,魏大小姐魏子云同魏夫人回鄉(xiāng)省親,認(rèn)識了這個曹祟雨——曹祟雨一副秀才模樣,也是清俊瀟灑,沒多久,就和魏子云有了私情。不僅如此,此人不知什么手段,竟也能讓魏夫人交手稱贊。

    原礙于這人身份太低,魏夫人有些不大樂意,但又舍不得這么算了,就把他引薦給了魏碩。再后來,曹祟雨得了魏碩青眼,連帶著愿意上門入贅,這才進(jìn)了魏家的門。

    鎮(zhèn)玉有些好奇:“秀才出身,卻做了上門女婿,家中沒有怨言嗎?”

    一個縣里能有多少讀書人?秀才這樣的更是鳳毛麟角,再不濟,每年在鄉(xiāng)里開個私塾,也能掙不少錢。

    閔川答他:“曹嶙乃曹父原配所出,如今他家繼母當(dāng)?shù)?,待他不算好,此人心氣頗高,考了十多年又沒考上,父親不喜,想來是氣不過,索性與家里斷了來往?!?/br>
    幾句話的功夫,到了牢房外,宜州府的牢舍十分低矮,常人需彎腰才能入內(nèi),窗子只有鎮(zhèn)玉他們齊腰高,顧青這種大塊頭,就是進(jìn)門,也得花一陣功夫。他單手撐著門頂往里進(jìn),就見燈火不明,昏暗光薄,幸是他目力極佳,才能瞧真切。

    里頭剛好有人在說話——

    “依南梁律法,乏徭可是死罪!你們這群刁民,還有什么好辯駁的!”

    “冤枉啊青天大人!草民都是有苦衷的!”

    “那曹嶙心腸歹毒,侵吞田糧不成,就對我們暗下毒手!我這條腿就是讓他給打廢的!大人,您看看我這幫兄弟們!餓的餓,傷的傷,死的死,別人服役還能吃飯歇息,獨獨我們文平縣出來的,沒日沒夜干活,稍有拖拉,輕則鞭打!動則剜rou!”

    “什么曹嶙?刁民豈敢胡亂攀咬!你們可知曹參軍是誰!”獄卒大喝道,“況且誰知道你們嘴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們跑了大半年,身上的傷誰知道是什么時候弄的?再敢信口胡來,鞭子伺候!”

    “你們這分明是官官相護!就是想要我們的命!這天底下哪還有王法!”

    “王法?你敢跟我說王法!進(jìn)了牢房,我就是王法!”這人說著話,揚手就是要給那人一鞭子——

    誰知還沒來得及揮下去,右手驟然就被人往后一折,生生掰脫臼了!

    那人痛呼長聲,轉(zhuǎn)頭去罵,可話剛到嘴邊,看清來人,大驚失色:“將軍!”

    原本坐在一旁吃茶看戲的縣令瞬間慌了神,茶杯直接掉到地上,衣擺沾著茶漬顧不上擦,迎上前來,連連告罪:“將軍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yuǎn)迎?!?/br>
    顧青把隨身佩刀朝他面上一扔,那知縣慌得連忙抱住,原以為和衙里的長劍差不多重,誰知剛一接過,人險些往前栽了個大跟頭!堪堪站穩(wěn)時,就見顧青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位置上。知縣看著懷里的長刀咽了咽口水,就聽顧青道:“我抓的人,自是要我親自來審?!?/br>
    豆大的汗瞬間就滴下來了,縣令忙叫人把方才那獄卒帶走,又叫人端來好茶。還沒來得及說奉承話,就見顧青吃了一口茶,又吐了一口,茶漬濺在他鞋面上,茶杯“哐啷”一聲,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侵吞田糧什么意思,說清楚?!?/br>
    跪下下頭的那幾個徭兵,認(rèn)出了這人是昨日的那個閻王,氣勢瞬間消了大半,支支吾吾不敢出聲,這會兒聽他問起舊事,也是面面相覷,過了半晌,有個膽子大些的磕磕巴巴開口:“我們文平縣的,幾乎都是曹家的佃農(nóng),連年天旱,去年好不容易下了雨,卻又來了山洪,地小了,收成幾乎沒有,可要收的地租卻不少,家里吃不上飯,孩子都餓死了,我們只能去跟地主買糧,可地主說糧食不賣,只能拿地來換,我們哪有什么地,剩的除了蓋房子的宅基地,還能有什么?曹家這是逼我們家破人亡!”

    他說得正義凌然,誰知顧青分毫不動,他僵持了一會兒,只得說了實話:“……我們氣不過,就和曹家的人打了起來,但打到最后,也沒掙出個好歹,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回去之后,我們幾戶商量著,交了賦稅,地里糧食也沒多少了,撿了些留著家里吃,剩下的,索性放火燒了……”

    鎮(zhèn)玉徑直倒吸了口冷氣,他也是農(nóng)家出身,自然懂得糧食是百姓的命根子,就這么放火給燒了,怎么不叫人生氣。

    顧青寒聲道:“繼續(xù)?!?/br>
    “曹家派曹嶙來收租金和糧食,我們不肯,就放火燒地,想要把他們嚇走……”

    忽然,旁邊有人小聲說了句:“聽說那日,還死了個小孩……”

    顧青眉頭一緊:“什么小孩?”

    “好、好像是曹家的小公子,具體的,小的也不清楚,不過,這可跟我們沒關(guān)系!”那人說著,連忙擺手,“我們就放火嚇嚇?biāo)麄儯瑲⑷藳Q計是沒有的,而且我們見那些人走了,就連忙把火熄了,自己種的糧食,還是得自己心疼……”

    顧青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得起起落落:“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曹嶙在地的事上吃了虧,于是借著監(jiān)督徭役的功夫,欺辱你們?”

    “大人,徭役確實苦,可若非忍無可忍,誰又敢犯這殺頭大罪!”

    “還請大人明鑒!”

    “請大人明鑒!”

    -

    季卿語一覺醒來,顧青也沒回來,想來昨日匆匆,確是有急事。

    她如常去給祖母請安,看到田氏已經(jīng)在了,也是難得早起還一副面色紅潤的模樣,看到她進(jìn)來,還招呼她坐。

    “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下人稱心如意得很,不用我張口,自己就懂找活干?!?/br>
    季卿語看了眼站在田氏身前身后伺候的人,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舅娘管教得好罷?!?/br>
    進(jìn)門幾日,這還是田氏第一次從季卿語嘴里聽到恭維她的話,頓時滿面春色:“大家的功勞,哪就能算在我一人身上?!?/br>
    “舅娘不必過謙?!?/br>
    祖母問起顧青回來沒有。

    季卿語說:“將軍一夜沒回來?!?/br>
    “不知什么事,這么忙,原以為成了親能好些,會著家,但還是改不了說走就走的習(xí)慣?!?/br>
    想來從前一別十年,在顧阿奶心里烙下了疙瘩,季卿語看老人愁容,心中不忍,忙寬她的心:“祖母在哪,哪便是將軍的家,將軍總會回來的,而且將軍昨日走時,也只是說去官府,若真要出遠(yuǎn)門,一定會回來同祖母商量。”

    “你呀,莫勸我這老太婆咯,我還不知道他?等以后,你就曉得了。”

    季卿語聽了這話,目色一晃,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就聽外頭下人通傳,說是季卿語的小姨上門拜訪。

    季卿語一愣,田氏和祖母也是好奇——娘家親戚上門在他們這種人家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多是來打秋風(fēng)的,可季卿語同他們到底出身不同,不知這書香門第的娘家人,是個什么模樣……

    坐在一旁的黎娥開了口:“不若請進(jìn)來,讓祖母也見一見,如今都是親戚,哪有什么見外不見外的?”

    季卿語淺淺掃了黎娥一眼,心里卻在想別的,她這個小姨幾乎可以說是十多年沒見,也從沒見她去過季家,可昨日她不過去了一趟綢緞莊,今日她便得到消息找上門來,想來確實到了艱難處,想找人幫忙了。

    可季卿語如何幫她?只能求顧青。

    但,顧青不在,只有祖母和田氏,她與王算娘不熟識,也不知她會說出什么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