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翠香臉黑了。

    衛(wèi)蘅加了一劑猛藥，道：“你現(xiàn)在這么教養(yǎng)他，以后他成了社會上的渣渣，壞人！作女干犯科！壞事干凈，那你就是幕后的推手，是你縱容成的?！?/br>
    黃翠香臉黑如鍋。

    衛(wèi)蘅道：“奶奶，你可別覺得我是危言聳聽！這很有可能的?！?/br>
    黃翠香：“你這死丫頭，嘴里沒一句人話，跟我滾遠點，別杵在我面前?！?/br>
    她煩著呢，可沒空理會。

    衛(wèi)蘅道：“奶奶，道理您可比我懂，您自己想想是不是這個理？你看他，我也沒想著惹他呢，他自己跑過來惹我們，我們不理會他，他還又打又罵，你來了，也制止不了……他還摔碗，摔盆，踩死小雞……”

    衛(wèi)蘅道：“奶奶，衛(wèi)鋒真的要好好引導，教養(yǎng)他一下了。”

    黃翠香心煩意亂。

    教養(yǎng)孩子？

    她生了五子三女，都沒考慮過怎么教養(yǎng)他們，每天為了生存，為了全家吃飽不餓肚子，就已經(jīng)夠她與丈夫愁白了頭發(fā)，孩子們都是以大帶小，拉拔著就長大了，孩子們到了年紀，又得勞心勞力給他們?nèi)⑾眿D攢彩禮……總之，就沒過一天逍遙的日子，也沒有真正思考過怎么教養(yǎng)孩子。

    在黃翠香看來，把孩子生下來，給他們一口飯吃，不餓肚子，就是最好的教養(yǎng)了……

    不然——

    還要怎么教養(yǎng)？

    也就是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一個個不愁吃不愁穿了，才有這么多虛頭巴腦的東西出來……

    黃翠香很煩。

    她當然想好好教養(yǎng)衛(wèi)鋒、衛(wèi)蓉，甚至其他的孫女孫兒，可她也就這么點兒能力啊，讓她怎么教？怎么帶？幾個兒媳婦都說自己偏心四房，她承認自己是有私心，可這幾個兒子、兒媳婦也不瞧瞧他們自己干的那些寒人心的事兒。

    老大那邊，自私自利慣了，一點小事不如老大媳婦的意，就喊打喊殺的，弄得一家子都不和氣。

    老二這邊，精明小氣鬼，上他家門，一口水都別想喝上。

    老三呢？老三萬事不管，就是一個懶漢，能靠得住？

    老五？老五這邊還沒成家呢，暫時不知。

    只有老四稍微靠譜點兒了，她不選老四，未來誰還管她這么一個老婆子？她覺得她偏心一下老四這邊，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她苦了一輩子，就想老來過幾年安生的日子，怎就這么難呢？

    第51章 搬弄是非

    想想這一輩子, 糊涂著就過去了大半, 如今已經(jīng)花甲之年，整個身子都快埋進土里了，但還要遭受這些，沒一時半刻的安生日子可過, 黃翠香心里又氣又急, 突然就覺得沒了啥盼頭。

    無論衛(wèi)蘅說什么，黃翠香都聽不進去。

    無論衛(wèi)鋒嚎叫啥, 黃翠香也不想理會。

    無論衛(wèi)蓉嚷著餓，黃翠香也不愿做飯。

    ……

    就這樣, 黃翠香躺在床上，熬到了傍晚時分, 依舊一動不想動。

    這邊，衛(wèi)蓉早拿了偷偷攢起來的零花錢，去了村里羅嬸嬸家打電話, 打給她媽徐麗萍，徐麗萍接到電話，就問：“怎么了？”

    衛(wèi)蓉語氣里帶了哭腔，“媽，我跟弟弟放暑假了，你快回來接我跟弟弟吧, 我們在家里活不下去了, 奶奶今天對著弟弟又打又罵，還不給我們煮飯吃，我實在受不了了, 才給你打電話，媽~我好想你, 我再也不想呆在家里了?！?/br>
    徐麗萍一聽，急了：“怎么？這老不死的敢打你們？”

    衛(wèi)蓉哭哭啼啼，道：“打了弟弟，我跑的快，她沒打到我，可是她不給我們煮飯吃，平時還總是罵我們，啥都趕著我去做，洗衣打柴端茶遞水……把我當丫頭使喚——這日子，我真的過不下去了。”

    徐麗萍聽到這里，臉色已經(jīng)徹底黑了，她狠狠踹了丈夫衛(wèi)建軍一腳，罵道：“你自己聽到閨女說的話沒有？你看你媽干的這事，是干的事嗎？”

    “她怎么狠的下手？”

    “她怎么這么歹毒呢？”

    “我就知道她以前眼巴巴兒地湊過來，是沒安好心！我就不該以為她一心待我好，以為她真把我當親閨女一樣疼，原來她就是這樣待我的！”

    “阿蓉、阿峰可是我肚子里掉下來的rou，你這個當爸的不心疼，我可受不了！”

    “不行！”

    “不能再讓那個老不死的幫我?guī)Ш⒆恿??！?/br>
    徐麗萍急得團團轉。

    衛(wèi)蓉在電話這一端，聽著爸媽那邊的動靜，心滿意足了。雖然這么做，對奶奶可能影響不好，但奶奶這么疼愛自己與弟弟，為了自己姐弟倆，奶奶受點委屈，應該也甘愿的吧。

    反正——

    衛(wèi)蓉再也不愿意呆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山旮沓里面了，她要去大城市生活，聽說那里的人出行都是坐車，四處都是大商場，入眼全是高樓大廈，可氣派了……

    總之，她想去看一看。

    可爸媽總說，她跟弟弟還小，要等他們長大了后，才讓他們過去。衛(wèi)蓉雖然才十一歲，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年幼，該懂得東西，她都懂了。

    而且，衛(wèi)蓉深刻的覺得，小山村的老師，一個個都是鄉(xiāng)巴佬，沒見過世面的，她隨便問幾個關于大城市的問題，他們都回答不上來，衛(wèi)蓉覺得自己更應該到大城市上學。

    但mama說，大城市上學必須要有大城市的房子……

    現(xiàn)在，家里已經(jīng)順利買上房子了，她應該可以去讀書了吧？

    整個暑假，還有這么長時間呢，等她與弟弟過去了，她就仔細打算、籌劃一下，反正最好是別回來這山旮沓讀書了。

    這邊。

    聽了女兒的話，徐麗萍對衛(wèi)建軍發(fā)了好大一頓火，罵道：“你看看家里那老不死的做派，我就知道她不會好好給我?guī)Ш⒆拥?，反正你這次說什么我都得把孩子接過來了?！?/br>
    衛(wèi)建軍一臉為難，說：“咱媽什么性子，你還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打兒子女兒呀，肯定是誤會。”

    徐麗萍冷笑：“誤會？我閨女親口說的話，還是誤會？我閨女多大年紀，你家那老不死的多大年紀？我閨女再怎樣，也明辨是非，絕對不可能說謊。”

    衛(wèi)建軍連連退后幾步，說：“你別你媽你媽的，這也是你媽。”

    徐麗萍依舊冷笑：“婆婆就是婆婆，怎么也不可能是我媽！你少來這一套?！?/br>
    衛(wèi)建軍敗退了，解釋了句，說：“我媽平時待阿蓉阿峰，都是如珠如寶的疼著，哪里舍得打他們，反正我是不信的?！?/br>
    徐麗萍嗤笑道：“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誰不會呀？”

    聽見爸媽的話，衛(wèi)蓉拉拉弟弟衛(wèi)鋒，說：“阿峰，你跟爸媽說奶奶有沒有打你？”

    衛(wèi)鋒大聲道：“媽！我奶打我了，打的可疼了，屁股都打破了，鼻子也流血了?！逼鋵?，鼻子流血是他自己撞地上，磕到的。

    徐麗萍一聽，冷眼盯著丈夫衛(wèi)建軍，說：“你聽到了吧？”

    衛(wèi)建軍在電話這頭問：“鼻子流血止住了嗎？有沒有擦藥。”

    衛(wèi)蓉乖巧道：“爸爸，我給弟弟把鼻血止住了，還給他身上擦了藥。”

    徐麗萍：“你奶奶沒管？”

    衛(wèi)蓉聲音略微瑟縮，最后弱弱道：“奶奶她……她沒。”

    徐麗萍聽了，更生氣了，瞪著衛(wèi)建軍，道：“你自己聽！你自己聽！”

    衛(wèi)建軍其實嘛，對于兒子女兒的話，他還真有點懷疑，不是懷疑自己老娘，而是懷疑兒子女兒說謊，怎么說呢，自己母親再不堪，也不會惡意毒打孩子……

    衛(wèi)建軍頗為嚴肅問：“阿蓉，你仔細把今天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說給爸爸聽，不準有一點隱瞞?！?/br>
    衛(wèi)蓉嚇得哆嗦了下，張嘴：“我……我……”

    “嗚哇……”

    言語斷斷續(xù)續(xù)，根本說不清楚的衛(wèi)蓉，也不是毫無辦法，她直接就大哭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衛(wèi)建軍也無法，只好不在刨根問底。

    徐麗萍安撫了好久，道：“過兩天mama回去，mama把你們接過來。”

    衛(wèi)蓉瞬間不哭了，喜極而泣。

    掛斷電話。

    衛(wèi)蓉帶著弟弟衛(wèi)鋒回了家，進了屋，發(fā)現(xiàn)冷鍋冷灶，啥吃的喝的都沒有，但沒關系，她今天心情好，于是自己主動洗米做飯，升火，還給自己與弟弟煎了幾個雞蛋。

    等弄好后，衛(wèi)蓉招呼著弟弟吃飯。

    衛(wèi)鋒說：“姐，我們不等奶奶一起吃嗎？”

    衛(wèi)蓉道：“奶奶睡的這么香，咋好吵醒她啊？”

    衛(wèi)鋒瞬間不提了，他夾起一塊煎雞蛋，吃進嘴，一下子吐出來：“怎么這么咸？你到底放了多少鹽??？”

    衛(wèi)蓉不信，試了試，一下子吐了出來，說：“我再去炒幾個?！?/br>
    家里養(yǎng)了幾只老母雞，現(xiàn)在天天在下蛋，但奶奶這個老不死的，總是不給他們痛痛快快吃一頓雞蛋，都已經(jīng)存了一大缸的雞蛋了，也不給人多吃幾個。

    對此，衛(wèi)蓉意見已經(jīng)很大了。

    雞蛋存放的大缸，她知道在哪兒，衛(wèi)蓉跑過去，又抓了8個雞蛋出來，說：“我再煎一次?！?/br>
    她讓衛(wèi)鋒給自己燒灶臺火，衛(wèi)鋒哪里樂意，說要出去玩。

    衛(wèi)蓉威脅：“你出去玩，就給我滾出去，不準吃我做的飯?！?/br>
    衛(wèi)鋒看了看奶奶的房門，發(fā)現(xiàn)依舊緊閉著，估計奶奶沒那么快出來給自己做飯吃，沒辦法，只好受了jiejie的威脅，幫著一起燒火做飯。

    衛(wèi)蓉長到11歲，自己的衣裳鞋襪都沒洗過幾次，何況是做飯燒菜呢？但她不缺乏聰明，沒自己做過，但整體看著奶奶做菜，當然也會依葫蘆畫瓢。

    最后，折騰了三十幾個雞蛋，她終于煎出了咸度適宜的雞蛋，至于浪費掉的那些？她全部一股腦兒倒進了垃圾桶，等會兒得趁著奶奶還沒起床，趕緊扔掉。

    當黃翠香傷心過，難受過，也死心過后，再次振作起來，想著再如何，也沒必要遷怒衛(wèi)蓉衛(wèi)鋒，這倆小孩可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從來就沒餓過他們肚子……

    這會兒，估摸著兩個小家伙肚子已經(jīng)餓的咕咕叫了吧。

    于是，黃翠香重新走出房門，進灶房一看，嚇得大驚！

    這是翻了天了?。?/br>
    地上的柴火倒了一地，灶臺亂七八糟，垃圾桶里面，更是堆了一桶的雞蛋殼與煎雞蛋塊……

    油桶都倒了，地上的油也灑了一地……

    至于衛(wèi)蓉與衛(wèi)鋒，兩人正吃得滿嘴油，還在嘻嘻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