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蘅道：“奶奶放心，我們不會隨便碰你的東西?！?/br>
    黃翠香：“……”

    莫名的，她的心里更郁悶了。

    其實，黃翠香早已經發(fā)現了，就上周的星期天過后，自己沖動之下打了衛(wèi)錦幾巴掌，不僅是衛(wèi)錦這死小子幾天都不理人，衛(wèi)蘅這丫頭片子也想法子狠狠嚇唬了自己一頓。

    之后，這姐弟倆待自己的態(tài)度，就冷淡了非常多。原本，黃翠香是不在意的，冷淡也好，熱乎也罷，反正都是她的孫子孫女，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可是嘛，習慣了老三這幾個孩子待自己恭敬、親熱的態(tài)度后，這莫名變得冷冰冰，像個陌生人似的，黃翠香又覺得非常的不習慣。

    不僅不習慣，還覺得非常的別扭與不舒服。

    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思來想去，黃翠香狠狠嘆口氣，心道：

    哎！

    她一個老婆子，熬了這么些年，還得照顧孫兒孫女，打理著一大屋子的事務，想想真是煩惱特別多，一輩子都沒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再一想，自己本來就是半截身子埋進土的人了。

    算了。

    算了。

    算了。

    不管了。

    黃翠香心里氣悶，嘴上憋著道：“說這些干啥，還不趕緊去洗澡，讓你弟弟也好好洗個熱水澡！洗完了，自己燒個熱姜湯喝一喝去去寒，曉得不？”

    “嗯。”衛(wèi)蘅冷淡的應聲，旋即提著水桶，很干脆的離開。

    黃翠香：“……”

    第30章 壓力漸增

    郁悶。

    很郁悶。

    黃翠香心里很不得勁。腳旁邊，衛(wèi)鋒抱著奶奶的腿，叫嚷道：“奶~我身上好冷，我要去洗澡啦。奶~”

    黃翠香回過神，忙道：“行，等會兒就去洗澡?！?/br>
    衛(wèi)鋒不依：“我現在就要洗?！?/br>
    黃翠香指著自己這邊的洗漱房的門，道：“你jiejie現在在洗澡呢，咱們先把濕衣服給換下來。”祖孫三一回來，衛(wèi)蓉一瞧灶臺上奶奶燒了有熱水，立馬裝了兩桶，找了衣服進洗漱房洗澡去了。她深知若是晚點兒奶奶反應過來，肯定不讓自己先洗澡，所以得先下手為強??！

    衛(wèi)鋒很不高興，踢著腿、跺著腳不愿意。

    黃翠香被吵嚷的頭疼，一巴掌打過去：“吵啥吵？我讓你把衣服脫了，裹上毛巾?！?/br>
    衛(wèi)鋒揉著發(fā)疼的腦袋，癟嘴：“奶，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我要告訴我爸~說你打我！”

    黃翠香抬手就捏著他耳朵，一邊強行給他脫衣服，一邊說：“我是你奶，打你怎么了？?。俊?/br>
    “告訴你爸？”

    “告訴你爸，我照打不誤！你這死小子，我告訴你，別說我今天打你，就是你爸來了，我也照打不誤！”黃翠香簡直氣急，這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讓人煩躁的很。

    衛(wèi)鋒張嘴：“你還敢打我爸？”

    黃翠香撇他一眼：“咋不敢打？你爸從小就是被我揍大的！”

    衛(wèi)鋒氣勢不由弱了些，捂著耳朵，抽抽噎噎道：“奶~疼疼疼~”

    黃翠香手勁兒放低了些，但還是捏著衛(wèi)鋒的耳朵，一邊訓斥，一邊順勢將老四媳婦從州市給帶回來的大浴巾，一股腦兒把孫子的身子全給包裹住。

    衛(wèi)鋒這小子，之所以如此討黃翠香喜歡，主要是這小子天然就知道順著奶奶的脾性，奶奶真要不高興了，還是別鬧的好，于是，他叫嚷的聲音，不自覺就減小了些。

    黃翠香這才停止了罵罵咧咧。

    ……

    這邊，衛(wèi)蘅先給弟弟衛(wèi)錦燒了水，讓他去洗澡。等衛(wèi)錦洗完，另外一鍋水，也燒開了，因為兩人都淋了雨，衛(wèi)蘅在給兩人的洗澡水里，加了點兒鹽，據說這是能去去寒氣的。

    她提著熱水桶，剛走出灶房，就看見黃翠香端著一個碗，正哄著衛(wèi)鋒喝，眼角的余光瞥見衛(wèi)蘅時，黃翠香梗著脖子，語氣生硬道：“鍋里還有紅糖姜水，你自己拿碗去舀。”

    要是往日，衛(wèi)蘅聽了，早樂顛顛跑過去了舀了。

    然而——

    衛(wèi)蘅只淡淡說：“謝謝奶奶，我自己已經煮了。”

    黃翠香張張嘴，“……哦。”

    衛(wèi)蘅接著，轉身進了洗漱房。

    黃翠香瞧著她的背影，心里又給憋出一股氣來。

    衛(wèi)蘅進了洗漱房，臉色徹底沉下來，她感覺不高興，主要是心里有點氣惱的，剛才看見奶奶折騰著照顧衛(wèi)鋒、又照顧衛(wèi)蓉，但奶奶自己呢？她背著衛(wèi)鋒回來，身上早淋濕了，可衛(wèi)鋒姐弟都洗漱干凈，換了干凈衣裳了，但黃翠香自己，還穿著一身濕衣服呢，但無論是衛(wèi)鋒也好，衛(wèi)蓉也罷，提都沒提一句。

    罷了。

    這是奶奶自己的選擇，她愿意去照顧四叔的兒子女兒，這是她的事。別人也無法強行去干涉。

    還有——

    因為奶奶的偏心，而暗自傷神、難過什么的，其實很沒有必要。

    首先，奶奶原本就是個小氣，又勢利眼的老太太，她不肯照顧自己這一房，主要是覺得衛(wèi)蘅爸沒出息，怕將來累死累活得不了一點好……人都有趨利避害的心理，奶奶選擇覺得更有利她的四叔一房，也是情有可原的。

    衛(wèi)蘅被雨水澆了一通，整個人身體冷了，心也涼了，同時，道理她也全想通了。她重活一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帶領自己珍視的家人、愛人一起努力過美好的生活，至于其他的，一概不強求。

    洗漱房。

    衛(wèi)蘅幫著將熱水倒入澡盆子里，接著，往里面撒了點鹽巴，然后又幫忙將衛(wèi)錦的衣服找來了，她抬腳正要離開之際，發(fā)現一旁站著的衛(wèi)錦捂著自己的衣角，不肯脫，露出一副別別扭扭的模樣。

    衛(wèi)蘅：“……”

    小屁孩，這是害羞了吧？

    衛(wèi)蘅道：“阿錦，你自己洗澡，好好揉搓一會兒，我先出去了。”

    衛(wèi)錦趕緊道：“哎！姐你快點出去?！?/br>
    衛(wèi)蘅加快腳步。

    衛(wèi)錦這才麻溜的洗澡。

    衛(wèi)蘅安排好了弟弟的事，就打了一盆水給自己洗頭發(fā)，她就把水放在屋檐下，等會兒洗頭后，這水就直接潑到修筑出來的廢水溝里便是。

    做完這一切，衛(wèi)蘅瞥見堂屋里的黃翠香身上還穿著濕衣服，不停的在忙忙碌碌的。

    衛(wèi)蘅心下無語，忍不住道：“奶奶，你就不能去換身干凈的衣裳嗎？”

    黃翠香聞言，手指一頓，心里莫名就舒展了些，她道：“換啥？等會兒要洗澡了。”

    奶奶這邊的洗漱房，衛(wèi)蓉洗完澡后，衛(wèi)鋒還得洗，輪到奶奶，得猴臉馬月??？衛(wèi)蘅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了，她面無表情道：“等你洗澡，至少還得等半個鐘，有這半個鐘，寒氣早入侵你的身體了。這么大年紀，別糟蹋自己的身體?！?/br>
    黃翠香停下手，站起身，道：“行吧，換就換。左右就是多洗一身衣裳。”

    她嘴里這么說，心里還是感覺十分窩心的，于是，也不跟衛(wèi)蘅糾結這個問題，立馬就利索的換了衣裳，換了鞋子，還擦干凈了頭發(fā)，再去給小孫子衛(wèi)鋒洗澡。

    ……

    衛(wèi)蘅洗漱干凈，這大雨才停了。她望著陰沉沉的天色，心里很是沉悶。

    這——

    如果明天還繼續(xù)下雨，豈不是打亂了她收購廢品的計劃？

    正想著，衛(wèi)菡撐著一把雨傘回來了，她將雨傘擱在屋檐下，跟meimei說：“這雨突然下起來，幸好我書包里一直帶著雨傘，不然真的要淋濕?！?/br>
    說著，問一句：“阿蘅，你跟阿錦放學后，沒淋濕吧？”

    “淋了一點雨?！?/br>
    “不過，我跟阿錦都洗完澡了，姐，你褲腿都濕透了，鞋子也全濕了，灶臺里我燒了有水，還熱著呢，你趕緊先去洗個頭，洗個澡再說?！?/br>
    衛(wèi)蘅催促著道，說完，她開始洗米做飯。

    衛(wèi)菡點頭，去洗澡。

    等衛(wèi)蘅把晚飯做出來，這時，天色也完全黑透了，三姐弟開始吃晚飯。

    灶房里，點著一盞煤油燈。沒錯，不是電燈，而是煤油燈，因為夜里點太久電燈，害怕挨奶奶的罵，因此，只要入了夜，還沒做完事情，衛(wèi)蘅姐弟都是點煤油燈來照明。

    這一盞燈是周鳳的陪嫁，鐵架的底座，玻璃的罩子，是八九十年代家家戶戶都有的，不過自從村里安裝了電線，全村通了電后，很多人家已經沒有了這東西。

    晚飯是清炒時蔬，只有鹽，沒有別的調料，味道也特別寡淡，但衛(wèi)菡與衛(wèi)錦都吃得很香，吧唧吧唧著，便吃下了一大碗的白米飯——

    心里擱著事兒，衛(wèi)蘅有點食不下咽。

    約莫五分鐘后，看jiejie吃的差不多了，衛(wèi)蘅才道：“姐，這周mama沒打錢回來?！?/br>
    衛(wèi)菡夾菜的手一頓。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悶，忽然籠罩在這間不足十平米的灶房內。

    半響。

    衛(wèi)菡才開了口，只是聲音聽著有點沙啞，“沒——沒有嗎？”

    衛(wèi)蘅點頭：“嗯?！?/br>
    昏黃的燈光，照著這片窄小的空間，衛(wèi)蘅與衛(wèi)菡的臉，忽明忽暗……

    衛(wèi)菡：“哦——”

    哦了一個字后，她繼續(xù)沉默了。

    只有衛(wèi)錦筷子夾菜的動作，依舊沒有停止，他吃下一口菜，扒了一口飯，看了下二姐的臉，又看看大姐的臉，兩個人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衛(wèi)錦夾菜的手，也漸漸停止了，他有點奇怪，問：“你——你們怎么都不吃了??？”

    衛(wèi)菡朝弟弟擠出一絲笑，說：“我們吃飽了，你吃吧。”

    衛(wèi)錦道：“大姐？是不是mama沒給我們打錢，我們都交不起學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