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妖女真的好快樂 第54節(jié)
本以為那少女是要去玉曦所在的席位,畢竟玉族里能面覆白紗的唯有與玉曦同輩的幾位,卻見那少女越走越遠(yuǎn)離人群,竟是快要出去了。 她忙緊走幾步去攔,少女恰好也聽到動靜回首看她,兩人就此結(jié)緣。 剛認(rèn)識第一天,梅七蕊自然不會直接問玉晚為什么彈琴沒感情。 而等兩人漸漸熟悉起來,知道了玉晚在玉族里的處境,她便也無需問了,她能肯定玉晚是故意的,就是想讓玉族在人前出丑。 豈料很久之后,有次她無意提到這事,玉晚很認(rèn)真地說自己彈琴一直是那樣的。 她這才知那個時候的玉晚仍對玉族抱有希冀,仍有一顆赤子之心。 只是慢慢的,希冀被消磨殆盡,玉晚終究選擇與玉族一刀兩斷。 斷了好。 “你以前空有技巧沒有感情,現(xiàn)在總算有了感情?!?/br> 梅七蕊道:“我覺得吧,可能是以前你不自由,學(xué)什么都是被逼著去學(xué)的,換成是我,我不帶點惡意恨意都算我善良,這么想想你沒感情你真的是大善人?!?/br> 而現(xiàn)在玉晚自由了。 擺脫了那些不必要的枷鎖,加之有人疼她,所以盡管被要求練琴,但那也是住持好好地問過她征求了她的意見,加上她自己有想要練好的那個心勁,彈琴時自然而然便有了感情。 被迫和自愿的區(qū)別真的很大。 玉晚聽罷道:“或許吧。” 總而言之,經(jīng)過梅七蕊這番勸說,玉晚不再那么焦慮。 她抓緊時間再練了遍曲子,被梅七蕊推去更衣。 這樣的大好節(jié)日,玉晚難得換下赩熾裙裳,披上深棕海青。 榴花和金鈴也一齊摘下了,她挽起頭發(fā)穿好鞋襪,簡簡單單地往那一站,整個人素凈又端莊。 ——她今晚身負(fù)重任,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還是莊重些比較好。 當(dāng)然還有一點,是她想給無沉留下個好印象。 她還沒在無沉跟前穿過海青。 理好衣襟,玉晚和梅七蕊一同前往主峰。 趁法會還沒開始,玉晚先去拜見寂歸。道真恰好也在,一見她便夸:“凡間常有村花之說,倘若咱們寺里也要選個什么花,照晚必然一枝獨秀。” 玉晚聽了直笑。 寂歸也笑:“還是你會夸人?!?/br> 然后問玉晚琴練得如何。 玉晚說還行。 寂歸頷首,讓她不必緊張,能彈一支完整的曲子就已經(jīng)很好了,彈錯也無礙,反正大家都不懂曲譜,聽不出她可有失誤。 玉晚肅正道:“放心吧師父,我會努力不讓您丟臉的?!?/br> 她這么一說,不論寂歸還是道真,都以為她琴練得不大好。 孰料等法會儀軌慢慢進(jìn)行到聽琴一項,端坐在桂花樹下的少女當(dāng)先說了句獻(xiàn)丑,而后低眸撫琴,頓時裊裊琴音從她指尖傾瀉而出,僅開頭一小段,便聽得所有人都不自覺陶醉其中,略懂音律的幾位上人更是連連點頭,寂歸與道真對視一眼,頭一次知道自謙竟能謙到這種地步。 短暫的驚嘆過后,重新看向桂花樹,就見皎皎清輝為少女披了層薄紗,分明是和別的居士一樣規(guī)制的海青,穿在她身上卻多出股仙氣來,若廣寒仙子下凡,美得不似真人。 天清氣朗,月白風(fēng)清。 花香、茶香、檀香繚繞間,一首《良宵引》若天上仙樂,聽得眾人如癡如醉,待一曲終了,仍久久回不過神。 玉晚起身行禮。 禮畢也沒等眾人反應(yīng),抱琴翩然離場。 她走遠(yuǎn)后,眾人才接二連三地回神,言辭間皆贊賞不已,幾位上人更是對寂歸說他這個徒弟不錯,《良宵引》他們不是沒聽過,倒鮮少聽到能彈得如此動聽的。 寂歸很是長臉。 而讓他長臉的玉晚此時正滿場子找梅七蕊,時間差不多了,琴聽完茶也喝完該回去睡覺了。 找到梅七蕊的時候,就見她居然和無沉坐在一處。 不知她說了什么,無沉點頭。 接著無沉也說了句什么,梅七蕊也點點頭,然后將手里剩下的半塊小餅塞進(jìn)嘴里,拍拍手起身。 這一起身,不期然看到正幽幽盯著她的玉晚,梅七蕊瞪大了眼,連忙咀嚼,生怕她都吃嘴里了玉晚還讓她吐出來。 果然,玉晚走近了,問她這是今天吃的第幾塊。 梅七蕊還沒嚼完,含糊道:“我嘴里就這么一塊?!?/br> 玉晚道:“我不信?!?/br> 梅七蕊道:“不信你問無沉?!?/br> 無沉說:“我看到的只有一塊?!?/br> 至于他沒看到的有幾塊,他就不知道了。 玉晚懂了,繼續(xù)盯梅七蕊。 她眼神犀利,梅七蕊被盯得嚼完了也沒敢咽,只得伸出手指表示這是今天的第三塊。 玉晚說:“我不信?!?/br> 梅七蕊只好改成發(fā)誓的手勢,這真的是第三塊,她還是知道不能多吃的。 玉晚這才道:“你也不嫌噎得慌。” 梅七蕊忙咽下去,說:“這不是怕你罵我。” 玉晚說:“我何時罵過你?” 梅七蕊說:“你眼睛會罵人,可兇了。” 玉晚無語。 梅七蕊左看看右看看,端起桌上剩的那半盤小餅,討好地說剛才彈琴都沒顧得上吃吧,把這些帶回去當(dāng)夜宵好了。 “你這是還想吃呢,”話雖這么說,但玉晚還是取出手帕將那幾塊小餅包起來,“趕緊回去睡覺?!?/br> “好嘞?!?/br> 他們這便一同回了寮房。 這時玉晚才記起忘記將琴還給庫房了。 她想了想,干脆對無沉道:“我再彈一支曲子給你聽吧?” 無沉還未答話,梅七蕊接道:“只給無沉一個人聽?我不能聽嗎?” 玉晚道:“你想聽也行?!?/br> 梅七蕊道:“你好敷衍啊。” 誠然,梅七蕊也就是隨口這么一說,她還真不會沒眼力見兒到要打擾小兩口花前月下。 給情郎彈的琴,她聽什么聽啊。 誰知玉晚當(dāng)了真,從她房里搬出椅子抱出被子,讓她坐椅子上裹著被子聽。 梅七蕊哪能同意,當(dāng)即便要推拒,卻被玉晚按著坐下,勒令她不聽完不準(zhǔn)回去,梅七蕊一時十分感動。 她和玉晚真的是情比金堅。 那她就更不能打攪小兩口了。 遂沒坐正對玉晚的地方,而是精挑細(xì)選了個不會被互相對視的小兩口瞄到從而煞風(fēng)景的位置,這才一臉安詳?shù)芈犛裢韽椬嘈虑?/br> 玉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無沉,方垂眸撫弦。 “錚!” 這是第一聲,也是最激烈的一聲。 其后輕快如流水,歡暢如甘霖。 似蝶過花叢,鹿穿林麓,那等發(fā)自琴者內(nèi)心的欣喜愉悅,直教人聽得嘴角上揚。 慢慢的,蝶飛高空,鹿躍深處,琴音隨之放緩,云淡風(fēng)輕,細(xì)水長流。 絲弦漸歇。 玉晚抬頭,就見梅七蕊已經(jīng)睡著了。 她起身送梅七蕊回房。 出來時,月上中天,清輝愈發(fā)皎潔。 玉晚和無沉便在清輝下散步。 兩人都沒說話。 還是到了獨木橋前,玉晚才開口,問他:“剛才彈的,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br> 玉晚嗯了聲。 她低頭踏上橋,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走。 橋下泉水淙淙,宛若曲子前半部分。 無沉走在她身后,問:“曲子叫什么?” “不知道。沒給它起名字?!?/br> 是剛才她看著他,有感而發(fā)隨心而奏—— 好比他的青燈,這支曲子有沒有名字都無所謂,只要他能聽到就好。 而他聽懂了,就是她最大的驚喜。 夜更深了。 送走無沉,玉晚回房修煉。 忽然她睜開眼,她的太上忘情似乎遇到了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