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適合躺尸的日子，奚言絲毫沒有需要充電的跡象，明明是暑假的周六早晨，林滄還是被強行拖起來出門游泳了。

    江心把江芙也帶了過來，混世小魔王看見林滄一下就開心地要撲過來，她還記得這個打游戲很厲害的jiejie，幫她突破了記錄讓江心不得不兌現(xiàn)諾言在家里扮狗。

    “小芙這么久沒見我了，一點也不想你奚言哥哥嗎？”奚言蹲下身，張開雙臂，在江芙飛撲到林滄身上前攔住了這顆小導彈。

    “什么嘛，是奚言哥哥你一直不來找我玩好不好，江心說你有自己的meimei，就不要小芙了?！苯奖攘譁鏇]大沒小多了，林滄好歹會在外人面前給奚言留面子，叫一聲哥哥，江芙到哪里都是直呼江心的名字，一點也不把她哥放在心上。

    “明明是小芙一直不和我聯(lián)系好不好，開學后是不是和同學玩瘋了，一次也沒給哥哥發(fā)過消息?！鞭裳阅笞〗降男∧?，輕輕地數(shù)落她。

    “她這一開學，分了班，交了新朋友，玩得可瘋了，一點都不乖，成績還差?！苯牧晳T了江芙和奚言的親近，反倒和奚言一起來逗meimei玩。

    “壞江心，就知道告狀?！苯竭@下可不依了，她上了四年級重新分班了，和新同學玩得開心，但京華的小孩不少幼兒園都開始天天上補習班了。江父江母溺愛，江芙只喜歡上繪畫課這樣好玩的課，舞蹈什么的也是一點苦受不了。小學四年級成績跟不上了，江芙才開始上點英語口語課、奧數(shù)課，在周圍一眾同學間自然是晚了。

    這都不是外人好說道的事，江心也沒空家丑外揚，一邊假意挨著江芙的打，一邊不忘寒暄一下，問起林滄的情況。

    奚言沒有起身，轉(zhuǎn)過頭就拉住林滄的手，“我們阿滄也交新朋友了，對不對？”

    “嗯?！绷譁骒t腆地點點頭。

    兄長的眉目盈盈，難得他還記得林滄不太喜歡江芙，江芙和他親昵的模樣很容易讓人誤會，奚言聰明地拉近了他和meimei的距離，傳達了“江芙是外人”的信息。

    “奚言，我讓保姆先把小芙帶進去啦?！币娊胶貌蝗菀紫Ａ?，江心趕緊把人從地上拖了起來，交給了一旁的保姆。

    “好，你也先去吧，我馬上來?！睅兹撕唵未蛄苏泻?，泳池再見。

    前臺只剩林滄和奚言，奚言不由得想要調(diào)侃meimei一句，“小芙挺喜歡阿滄的哦?！?/br>
    “我不喜歡小孩子?！绷譁姹砬閲烂C，像是江芙欠了她八百萬，卻因為對方是未成年而要不回賬。

    “這是什么話？”奚言點點她的鼻子，再要動手就被躲開了?！靶≤绞怯悬c鬧騰，你小時候也差不多。”

    “我小時候怎么樣，還不都是你說了算?！绷譁姘琢宿裳砸谎?，她嘴上說奚言不是壞人，但也看透了這人演技極佳，是個天生的騙子。

    “好，我們阿滄小時候是比小芙要乖一點。每周日林阿姨有事，阿滄就和哥哥一起去補課。一開始是不鬧，只是待久了就鬧著要走，還開始哭，人家小芙至少不哭?！鞭裳詿嶂杂诙盒『?，林滄的反應是他的最愛。

    “誰會哭，我才不信你?！绷譁嬖俨幌牒娃裳赃M行這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搶過奚言手里的浴巾，噔噔噔地跑開了。

    會哭的當然是江芙。林滄這一學期下來，模樣學了個十成，雖游不快，能浮起來就已經(jīng)是個很好的成果了，對水也就沒有了那么多的恐懼。江芙才開始學，年紀小不像林滄會提前看視頻學習，江心又不是個靠譜的，兩個人沒找到教學的門路，小姑娘嗆了幾口水就開始號啕大哭，要奚言去教。

    奚言只能過去。林滄在淺水區(qū)呆著，他大可不必擔心。

    “小孩是不是很煩啊。”林滄見奚言疲憊地走過來，攤在自己身側(cè)的沙發(fā)上，不由得要壞心地嘲笑他。江芙才多大，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紀，兩個做哥哥的被她一個人折騰地團團轉(zhuǎn)，奚言往日還會去做上幾組力量訓練，再到大堂等林滄吹干頭發(fā)，這次反而換成林滄等他了。

    “在哥哥眼里，你也一樣是小孩?！鞭裳圆环瘩gmeimei幼稚的言論，轉(zhuǎn)而把她一起歸為小孩一類。

    “餓了?！绷譁媸蔷駝倮ǖ母呤?，她現(xiàn)在不屑和奚言爭個高低，游泳真的很累人。女孩有樣學樣，攤在奚言身上，頭擱在兄長的胸口處蹭來蹭去。

    “想吃什么？”奚言摁住meimei作亂的頭，手指伸進女孩濃密的發(fā)絲，用指腹輕輕按壓頭頂?shù)钠つw。

    “不知道?！泵慨斶@時林滄就會扭扭自己的脖子，哼唧兩聲，再用頭去頂奚言的手，就像被擼得太舒服而全身舒展的貓。

    “你明天要去公司嗎？”小姑娘突然爬了起來，奚言還當是什么事，結(jié)果就是問問明日的安排。

    “不去，阿滄有事嗎？”是有事，但不能告訴你，林滄搖搖頭。薛琦的消息約她明日見面，不成就只能改日了。

    “那正好，哥哥打算帶你去做體檢?！鞭裳宰鹕?，用心地梳理meimei凌亂的頭發(fā)。

    “體檢？”林滄一臉震驚。

    奚言揚起自己最溫柔的笑，“阿滄和哥哥在一起快半年了，牙也要一起檢查哦?！?/br>
    林滄最怕看牙，不僅沒上小學前還在奚家的時候怕，到了林家上小學期間還是怕，她的乳牙有許多顆都是松了不掉到牙醫(yī)處拔掉的。專門面向兒童的牙醫(yī)診所里永遠充滿了各種孩子的哭聲，林滄就是典型的氛圍到了就害怕，和那打疫苗時針都沒落下就開始嚎叫的小狗一模一樣。

    最折磨的事是牙科被安排在了今天的最后一項檢查。

    林滄的屬相更像是鴕鳥，她可以不哭不鬧，但抽血的時候一定要抓住奚言，緊張得直發(fā)抖不說，還不許奚言笑她。

    吃完文芝送來的早餐，空腹項目做完相當于完成了一半的檢查。私立醫(yī)院服務周到，無需排隊，奚言檢查一遍體檢項目單，下一個是婦科和男科。體檢中心的布局用心，兩個檢查科室就隔一條走廊。

    未成年人這方面的檢查都是簡化版，林滄的單子上只有一項檢查。文芝已經(jīng)離開了，奚言把meimei牽到檢查室前，打算放開手讓人自己進去。林滄不松手，還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奚言心軟得極快，牽著人敲敲門就進去了。醫(yī)院同樣是奚家的產(chǎn)業(yè)，做的是高端線，除了少許的大客戶，靠的事背地里的勾當撈錢。年中的體檢中心少人光顧，奚言專門挑了個沒預約的日子來，偌大的體檢中心，就林滄和他不是醫(yī)護人員。

    “13歲，快到14，有同房過嗎？”醫(yī)生是個中年婦女，人少護士也不在，她仔細地看了看林滄的病歷，問出了一個奚言怎么都想不到的問題。

    他一時語塞，可也下意識地幫meimei回答，“沒，沒有?！?/br>
    “例行問一問?！贬t(yī)生沒反應過來，聽男人的聲音略有疑慮，才想起來解釋一下。

    戴著醫(yī)用口罩和發(fā)套醫(yī)生手臂一揮掀開身后的藍色簾子，露出一臺帶顯示器的儀器和診療床，儀器上滿是各色探頭，頭頂光源慘白而冰涼，照得林滄毛骨悚然，太像牙科床了。

    “來，小朋友躺上來吧?！贬t(yī)生套上乳膠手套，發(fā)出沒有語調(diào)的聲音。

    奚言覺得自己該在這個階段撤退了，林滄不松手，奚言的緊張一并傳遞給了她，她沒聽懂醫(yī)生的問題，不過奚言磕磕絆絆的回答讓她感覺不妙，哪里還會讓哥哥丟下她一個人在這里面對可怕的醫(yī)生。

    “阿滄？”

    醫(yī)生入這行很久了，看出兩個人的緊張和拉扯。

    “你們，是真的兄妹？”

    “呃，對?！鞭裳在s忙回答。

    “哎，這檢查沒什么的，就是個盆腔B超，一起過來吧，小朋友也不要怕，很快的?！贬t(yī)生松了口氣，婦科檢查多有人撒謊，沒什么奇怪的關系就行，不然B超一照，照出個孩子就嚇人了。

    “欸，對了，把小肚子露出就行了?！绷譁嬖卺t(yī)生的指示下掀開了上衣的下擺，又把褲子往下拉了一點。

    說實話，奚言不知道該不該看，腹部這個部位理應是沒什么的，女孩光潔的小腹沒有一絲贅rou，腰看上去又細又軟，躺在冷色調(diào)的光源和診療床上，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他惡劣的男性本能竟是升騰起一絲欲望。

    要不是meimei抓著他的右手，他真該給自己來一巴掌。

    小腹被涂上冰冷的凝膠，林滄禁不住抓了奚言一下，被他溫暖的掌心回握。

    盆腔B超真的不值得兄妹倆這樣緊張，涂上凝膠，探頭來回掃描，抹去凝膠，結(jié)束。甚至檢查結(jié)果都可以立即告知，沒有任何異常。

    兩個人都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林滄更是完全不想再去看牙醫(yī)了。

    該奚言去做自己的檢查了，他蹲下把檢查單塞到meimei的手里，指著不遠處服務臺開始和小孩講道理。

    “看到那邊那個護士jiejie了嗎？阿滄，拿著你的單子，去找jiejie帶你去做剩下的這些小檢查，哥哥等會兒會到眼科來找你，明白了嗎？”

    “要勇敢一點，不許撒嬌。”奚言伸手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用半是鼓勵，半是要求的語氣和林滄講話。

    “那我自己去做檢查，可以之后不去看牙醫(yī)嗎？”林滄決定精明地給自己談談條件。

    “阿滄，哥哥不想騙你。你快十四歲了，平時也很勇敢啊，總不能一直是哥哥jiejie帶著你吧。要長大一歲了，阿滄答應哥哥，不要再做膽小鬼了好不好？”

    奚言伸出小指要和林滄拉鉤。

    比起林遙的處處小心，奚言更把她當作一個鮮活的，有自己世界的人，林滄還不知道邁出舒適圈這個次，但她隱約能夠明白兄長的期待。

    “我不是膽小鬼?！毙≈咐^，約定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