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219節(jié)
…… 離開警署后,方鎮(zhèn)岳便在油麻地和深水埗區(qū)域悠蕩。 麻將館、小吃街、后巷紅燈區(qū)附近等閑雜人等出沒的所在,都留下了方警官的足跡。他步行著穿街走巷,專注于尋找熟悉的面孔。 直到天徹底黑沉,所有霓虹和曲管燈都被點亮,所有街巷皆展現(xiàn)出白日里不曾有的繁華和喧鬧景象,方鎮(zhèn)岳才在深水埗的步行街,堵到劉嘉明發(fā)現(xiàn)的舊案中記錄曾有過對稱舊刀傷的向小榮。 向小榮正獨自一人點了一盤花生米、一份烤雞胗,就著小酒享受人生,抬頭忽然瞧見方鎮(zhèn)岳,下意識抬屁股就要跑。 任誰都知道警官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方警官找上來,那肯定不會是好事嘍。 奈何方鎮(zhèn)岳速度比他更快,兩步便跨到他跟前,在他起身準備邁步逃開時,方鎮(zhèn)岳的巴掌已經(jīng)壓在他肩上,稍一用力便又把他按回小馬扎。 手猶壓在向小榮肩頭,方鎮(zhèn)岳順勢坐在對方身邊,另一手招呼著便將老板喊過來,熟門熟路地點了一桌‘滿漢全席’。 兩客烤飯團,兩份免治雞rou蘸生蛋黃,兩份無骨雞翅,素菜烤尖椒、烤秋葵、烤四季豆也不能少,再來半打藍妹啤酒,點罷單,方鎮(zhèn)岳回轉(zhuǎn)頭面對了向小榮,豪橫道: “先吃著,今天盡管吃好喝好?!?/br> “阿sir……什么事啊?”向小榮可不愿意讓別人看到自己跟條子一起吃飯,他賊眉鼠眼的左右打量著四周,低聲苦哈哈地問。 照方鎮(zhèn)岳這個點菜法,向小榮心都是虛的,多大的事兒?。窟@么破費…… 方鎮(zhèn)岳卻并不急著開口,自己先從對方點的花生豆中捻了兩粒,一邊嚼一邊示意對方繼續(xù)吃喝,不必介意。 桌上陸續(xù)被各式菜品布滿,兩人吃吃喝喝,幾道美味入腹,幾杯黃湯過喉,原本緊繃就警惕的向小榮臉上開始浮現(xiàn)不自然的紅暈,人也飄了,情緒也高了,甚至炸起胳膊要跟方鎮(zhèn)岳勾肩搭背兄弟相稱。 方鎮(zhèn)岳也不駁他面子,含著笑一直點rou,一直點酒,直到酒過六巡,向小榮眼神已經(jīng)開始恍惚了,方鎮(zhèn)岳才結(jié)賬,起身將向小榮拉向后巷,東拐西拐找到自己的吉普車。 將向小榮拉上車的瞬間,方警官圖窮匕見,露出了他的獠牙。 在這狹小的‘審訊空間’里,向小榮徹底入甕,再無逃脫余地。 第188章 王挺和阿香 位于尖沙咀近西海岸的榮豪大廈里,住戶非富即貴。 一梯一戶、每張電梯卡都只能通往某一層的設(shè)計,讓每一戶住家都具有相當隱密性。 來22層業(yè)叔家的電梯卡,只有他最信任臂膀紅棍王挺擁有。 是以誰要來家里見業(yè)叔,都得先跟挺哥商量。 王挺很早就出來混,在夜總會當看門狗時因為守規(guī)矩而被有錢人欺負,被揍得血封了眼睛,還是堅持進門就是要先給錢買夠門票的規(guī)矩,連夜總會當班經(jīng)理都嫌他不懂變通,業(yè)叔卻看中了他。 從此王挺跟在業(yè)叔身邊,從司機做到貼身保鏢,又做到頭號紅棍,現(xiàn)在更是拿著業(yè)叔家唯一一張親屬電梯卡,幫業(yè)叔盯賬冊,是無可替代的圈內(nèi)貴人了。 開門的保姆格外禮貌的喊他挺哥,為幾人準備拖鞋后低著頭讓開路,懂事的轉(zhuǎn)回廚房去倒茶,不多問,也不多看。 跟王挺一起來的共6個人,他只帶3人進門,其他3人則在門外候著。 進門后王挺朝客廳里曬太陽的業(yè)叔打過招呼,便熟門熟路的率先轉(zhuǎn)向書房。那3個跟來的人坐在外書房等候,他則獨自一起帶著賬本等在內(nèi)書房。 等了5分鐘,業(yè)叔才慢悠悠溜達過來。他看也沒看外書房坐著的人,在對方拘謹起身行禮時,直接越過3人,踱進內(nèi)書房。 門口三人是蛇王高和他帶來的兩個大陸妹,其中一個叫阿蓮的,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四處張望。 另一個叫阿香的,卻始終低著頭,紅著眼圈兒一動不動。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大、這么豪華的房子?!卑⑸徍鋈粶惤⑾愣?,低聲道。 “……”阿香挑眸看了阿蓮一眼,卻又快速垂眸,不愿多看四周。 “你看到那個保姆穿的衣裳了嗎?顏色和質(zhì)地好漂亮啊,我要是能在這里當保姆就好了……”阿蓮一雙大眼睛不安分的四處打量,對四周華麗的一切都充滿了向往。 “噓。”蛇頭高瞪了眼阿蓮,才制止了年輕女人的話頭。 內(nèi)書房時不時傳來‘賬冊’‘那條銷售’‘進貨量’‘價格’‘地下場’等詞句,又過了一會兒,蛇頭高忽然聽到王挺隱約提到‘警方’,他立即坐直身體,瞪大眼睛朝內(nèi)書房的木門望去。 木門內(nèi),王挺微微向前傾身,低聲對業(yè)叔道: “警方去過秋仔家了,還找秋仔身邊的狐朋狗友們做過筆錄……” “不用管,警方摸不到我頭上?!睒I(yè)叔悠閑地捏起茶杯,先嗅再飲,飲后又將鼻子湊到空杯中,去嗅聞杯香。 茶香沁肺,倍感心曠神怡,他臉上隱約帶笑,“很快要到圣誕節(jié),現(xiàn)在年輕人就喜歡過這種洋節(jié),到時候少不了狂歡、party,我們多囤些貨,再開一次源,狠賺一筆?!?/br> “聽說這次負責(zé)的重案組成員很勁,是這半年報紙輪番刊登的破案明星團隊,我們真的不需要應(yīng)對一下嗎?”王挺仍有些擔心。 “o記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一個團隊幾十近百警察,不依然按兵不敢動嗎?再幾個月就要過年了,捉不到就是捉不到嘍。明年開年,我們就把生意轉(zhuǎn)到銅鑼灣,跟阿朗合作,我對進貨,他負責(zé)銷路。到時候我們徹底藏到暗處,明處逐漸洗白,他們永遠也捉不到我們。 “怕什么呢,拿著錢買豪屋,玩女人吧,不要想那么多?!?/br> 業(yè)叔也給王挺倒了杯茶,滿滿茶湯泛著淺金色的光澤,他親切地示意王挺喝茶: “上好的大紅袍,嘗一嘗啦。” 王挺還想說什么,但看業(yè)叔的表情,就知道這個話題結(jié)束了,只好作罷。 “門外那幾個是誰?”業(yè)叔看著他喝茶,終于開口問。 “蛇王高聽說王新秋死了,知道東面學(xué)校那片區(qū)域的銷路要整頓,他想求一塊兒地方,跟您拿貨,賺點錢。送了兩個女人過來,說是剛從大陸那邊過來的,都是處女,又干凈又單純,很靚,身材也好,想送給您。”王挺從兜里掏出一根銀條放在桌上,“給了我一根,托我?guī)麄冞^來?!?/br> “蛇王高沒什么能耐,也就認識幾號人,知道從大陸騙女人過來給他賺錢。哼,靠女人脫褲子養(yǎng)活,這種人膝蓋軟,不可靠。跟他合作,就等著全盤掀翻吧?!?/br> 王挺點了點頭,“那我打發(fā)他們?” “能摸到你這里,想必也有點能耐,有些人脈。銀條你收著吧,請他們進來坐坐,他的事先壓一壓,也別一口回絕……等明年我們開始洗白,再給他兩條銷路,把他推到面上去。他是死是活,都牽連不到我們。”業(yè)叔挑挑下巴,“喊他們進來坐坐吧。” “知道了,業(yè)叔?!蓖跬ζ鹕恚_門去請蛇王高和他的女人們。 三人走進來,蛇王高并不敢真的就座,他將兩個女人推到面前,笑著向業(yè)叔介紹。只說留兩個靚妹照顧業(yè)叔,也不提做生意的事,臉上笑嘻嘻的,倒很會做人。 業(yè)叔抬頭看一眼兩個女人,就知道一個愿意,另一個叫阿香的并不很愿意。 但他打量兩人后,目光卻更多停留在阿香身上。 女孩子長相很漂亮,難得的五官格外立體,皮膚白皙,骨相優(yōu)秀,身材細瘦高挑,像是大陸北方人。 五官雖然柔媚,但眉眼里有倔強的神色,身上穿的衣裳寬寬大大的。 大概蛇王高帶她們來之前才讓她們洗澡。換的也是別人的衣服,因此并不合身。 “你們自己都愿意的嗎?”業(yè)叔表情很和藹,完全看不出是兇橫的殺人者。 “……”兩個女人并不答話。阿蓮只敢偷偷看業(yè)叔,阿香連看也不敢看。 “問你們話呢!”蛇王高臉上雖笑著,望兩個女人時眼睛卻瞪著。 “愿……愿意。”阿蓮挑眉,大眼睛直望向業(yè)叔,磕磕絆絆道。 “你呢?”業(yè)叔又看向阿香。 “……”阿香紅著眼睛,將頭低得更厲害。 蛇王高才要懟阿香一拳,逼她點頭,業(yè)叔卻搶先道: “我從不強迫他人,但是一旦你答應(yīng)了呢,就要開開心心的陪我,做我的女人。這是規(guī)矩,做人就要講規(guī)矩。” “是,是!”蛇王高忙面向了業(yè)叔,先回應(yīng)業(yè)叔。 “那今晚阿蓮留下來一起吃飯吧。”業(yè)叔見阿蓮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溫和笑笑,又轉(zhuǎn)頭對王挺道: “你把阿香小姐帶去我深水埗的房子,讓她泡泡澡,買些新衣裳,安頓好?!?/br> 隨即又看向阿香,笑問: “明天跟我一道去旺角吃早茶,好不好?” 阿香終于挑眸朝業(yè)叔望了一眼,見對方是個和藹的矮胖老男人,眼睛含著笑意,沒有一點戾氣,余光又掃見蛇王高眉壓目瞪的樣子,只得點了點頭。 “好,那今天先就這樣吧。我就不留你們其他人吃飯了。”業(yè)叔身體向后一靠。 蛇王高和王挺立即行禮道別,誰也沒再多說話,只留阿蓮留在書房陪業(yè)叔。 阿香步出內(nèi)書房時,回頭最后看了眼阿蓮。同來的南方妹長相嬌小,眼睛大大、嘴巴小小,一臉驚慌又興奮的表情。 懵懂的女人,對將迎來的新生既害怕又天真地心存期待。 花花世界一定很美好,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全散發(fā)著毒蛇般的誘惑力,那是窮人家想破頭也得不來的一切。 阿蓮眼睛已染了香江的霓虹,眼尾眉梢好像也有了不一樣的春色。 匆匆一瞥,阿香已收回目光,快速跟著王挺離開。 阿香原名陳國香,小名是國香,家里人都這樣叫的。但到了香江后,蛇王高說香江不流行叫‘國什么’的,就叫她‘阿香’,姓都省了。 她從這微小的細節(jié)里察覺到,蛇王高沒有將她看做是個‘人’,她對他來說只是個物件。 阿香父親以前是守林人,后來出事成了獨臂男人。獨臂男人還能做事,勉強養(yǎng)家糊口,可獨臂老人卻不太能養(yǎng)活6個孩子。父親一生最怕背債,可是身為殘疾人,不背債就要看著老婆孩子凍死。 后來負重太過,只得逃債。死心眼的老爹干脆帶著全家人偷蹭貨運車,一路從最北邊逃到最南邊的廣東。 在這里,阿香學(xué)會了廣東話,老爹也永遠地逃脫了追債人??墒翘用摿诉^去的債,又有現(xiàn)在的債,未來的債。窮苦人不適合生太多,總歸難以全養(yǎng)活。 阿香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也為了不被賣掉,從小就只得每天出去撿東西,木材也好、炭疙瘩也好、廢紙廢品也好,只要能帶回的都撿進挎籃里。長大些了,她就幫鄰居干農(nóng)活、干家務(wù),賺錢也行、蹭口飯也行,總之要活下去??傻搅四昙o,吃得多,賺得卻沒有更多,家里只有把她嫁出去。她不想嫁人,便跟爹媽大吵一架,偷渡到香江淘金。 渡海過來,總歸吃了許多苦頭,她倒不怕吃苦。勞動能換來飽腹,這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她穿著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的衣裳,也并不覺得難受,心里只充滿了希望。 可是到了香江,看到自己從未見識過的繁華和霓虹,她忽然怕了。 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窮丫頭,憑什么享受這樣潑天的富貴?不勞而獲是危險的,這個道理讓她時時膽戰(zhàn)心驚。 所以無論蛇王高送她和阿蓮衣裳,請她們?nèi)ハ丛瑁寐暫逅齻冋f要送她們?nèi)ミ^好生活,她都不信,只覺得害怕。 陪老男人睡覺,她也是不愿意的。她可以干苦力,也不怕臟,但就是不相信‘躺一躺、睡一覺就能換來好生活’的道理。 阿香跟著王挺、蛇王高和門外候著的3個后生仔一起坐電梯去車庫,電梯里王挺雖然不講話,另外四個人卻一直在嬉笑。 “哎,很懂欲擒故縱嘛,業(yè)叔請你去住他深水埗的房子,是不是很高興啊?”穿紅色套頭衫的爛仔一邊輕挑地打量阿香,一邊開口調(diào)侃。 “……”阿香低著頭,一樣不接話。 “她哪懂這個?!鄙咄醺吖^,又問:“有沒有什么法門教教?。繕I(yè)叔喜歡什么樣的?乖一點的,還是野一點的?。亢俸佟?/br> “業(yè)叔喜歡靚的,大胸大屁股大長腿嘛,阿香就不錯啊。哈哈哈?!绷硪粋€穿黑色夾克的也加入進來。 “誰不喜歡呢,哈哈?!贝┘t色衛(wèi)衣的說著便伸巴掌在阿香屁股上拍了下,阿香低頭縮起肩膀,一動不敢動。 “哎,聽說業(yè)叔老了,其實不行的,他會用那根龍頭杖搞你啊,你怕不怕?”站在角落一直沒講話的高大黑面孔爛仔忽然將臉湊近阿香,故意嗅了下女人的耳朵,又嘿嘿笑道: “怪不得叫阿香,果然好香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