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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神探[九零] 第5節(jié)

    方鎮(zhèn)岳用眼神丈量了下那只小小的紅掌心,皺眉道:“兩只手?!?/br>
    她于是又乖巧伸出雙手,做捧狀。

    他這才將一大把糖放在她掌心。

    男人一手握的糖果,將她捧中裝的滿滿當當。

    “謝謝……方警官?!币准意踔枪?,手被占住了,再也做不出擁抱自己的姿勢,靠在座椅中望著這么多糖,一下就可憐不起來了。

    倒顯得很富有。

    “嗯?!狈芥?zhèn)岳轉(zhuǎn)向窗外,警車穿過燈火通明、五顏六色的繁華城市,與各式各樣的車輛匯合或擦肩。

    窗外街巷上滿滿當當全是行色匆匆的行人,這是座充盈的城市,繁華的城市,也是忙碌的城市。

    警車里安靜下來,有的因為疲憊而犯困打盹,有的沉在自己心事里沒話講,也有的因為塞住了口,說不出那句含冤待雪的“我真真真真的沒有笑啊,阿sir……”。

    直到一只蚊子的嗡嗡聲擾了一車人的清靜。

    小昆蟲大概是剛才車停路邊時潛伏進來的,這會兒見人類都靜下來,便覺已到自己大展身手的時候,嗡嗡嗡在每個人耳邊繞飛,尋找最可口的那一個。

    林旺九抬起頭,小蚊子嗡嗡嗡只在他耳邊路過,并未停留,他眼珠亂轉(zhuǎn),尋找它的身影。

    劉嘉明呼扇兩下,在自己手臂上拍了拍,表明自己拒絕被咬的立場。

    易家怡把一捧糖果規(guī)規(guī)整整裝進洗好的飯盒里,又悄悄拆開留下的一枚軟糖,偷偷塞入口中,抬頭瞧見蚊子一掠而過,來不及驅(qū)趕,便見它毫不留戀的飛走……

    小蚊子吸引了車內(nèi)所有人視線,洋洋得意,嗡來翁去,在眾多選擇中徘徊,最后,毫不猶豫的落在了方鎮(zhèn)岳那搭著扶手的小臂上。

    劉嘉明忍不住噗嗤一聲,不合時宜笑道:“哈哈,岳哥果然最甜?!?/br>
    “……”方鎮(zhèn)岳,黑臉。

    這世上就是有這么一種人,但凡他在,蚊子就不咬別人。

    第5章 真相

    進警署的時候,劉嘉明幾個還嘻嘻哈哈的,拐過一樓報警接待處,卻忽然噤聲。

    易家怡探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一個穿得灰突突的男人坐在墻邊公共椅上,有些出油的短發(fā)亂蓬蓬的,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劉嘉明走在易家怡身邊,低聲道:“現(xiàn)在唯一有殺人嫌疑的人,張鳳云丈夫?!?/br>
    如今已經(jīng)是個鰥夫了。

    易家怡抿緊嘴唇,偷偷盯了會兒死者丈夫,那人一動不動,彷如一尊敗犬雕像,沒有生氣。

    她收回目光,輕手輕腳的跟著方鎮(zhèn)岳走向?qū)徲崊^(qū)。

    再看被押著往前走的兇手背影時,忽然覺得不那么害怕了,肩膀被打過的地方,好似也不再火辣辣。

    …

    林旺九將刀帶上樓,送去科學鑒證科,將才準備下班的同事又堵回化驗室。

    他守在門口等化驗結果,仿佛一個監(jiān)工,時不時抬眼掃一掃化驗室,看看里面的人有沒在認真工作。

    易家怡做了簡單的筆錄,敘述了下自己為什么出現(xiàn)在兇案現(xiàn)場,怎么發(fā)現(xiàn)的兇器,便出了審訊室。

    她怕方鎮(zhèn)岳他們覺得她不懂事疑神疑鬼,只隨便審審、教訓幾句兇手就放人,便等在審訊室外,低頭琢磨如果方警官要放人,該如何留住兇手。

    腦內(nèi)反復組織了無數(shù)語言,把自己九年義務教育寫作文的能力,和大學寫畢業(yè)論文的功法全調(diào)動起來了,卻覺得幾條理由都漏洞百出,牽強古怪。

    她并不覺得自己說兇手詭異的笑了,就能說服方鎮(zhèn)岳懷疑對方是兇手。

    還得給兇手再編點罪名。

    易家怡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往兇手身上潑臟水,才能讓方警官覺得對方可疑,審訊室里卻已經(jīng)有了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名字?”劉嘉明收斂了活躍的桃花眼,惡狠狠瞪著面前的瘦子,一臉兇相。

    “王新來?!笔葑佑行┳㈦y安,如芒在背,他一邊回答問題,一邊眼睛不斷的四處掃,仿佛擔心身邊忽然冒出個人來揍他一樣。

    劉嘉明瞧他那樣,就知道他身上多少沾著事兒。

    這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偷雞摸狗的案子,腦袋里肯定沒裝什么好材料。干得出朝犯罪現(xiàn)場和搜證警察怪笑這種事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好東西。

    而且被易家怡一呼喝就跑,還敢當著警察的面襲警——

    就算王新來揍人那會兒還不知道易家怡是警察,當著警察的面打女人還逃跑的,也絕對不能放過。

    非得好好詐一詐,教訓一番。

    思及此,劉嘉明臉色更差,怒聲唬人:“殺了人,又跑回來看警察搜證,耀武揚威,滿足你的變態(tài)心理是不是?”

    “沒有啊沒有啊,阿sir,我不是啊。”王新來臉色忽地慘白,宿醉加上一整天魂不守舍、驚懼交加,他這會兒已經(jīng)有些心力交瘁。

    傍晚才敢回去看看,就是想趁警察搜證結束、接觸封鎖、那耳背老漢去夜市撿瓶子的時候,把撞飛的刀找回來。

    哪知道會被捉啊。

    那女警說他笑,他哭都來不及,哪還會笑?

    不過……那女警信誓旦旦的,仿佛真看見了一般……難道……難道是被自己殺掉的女人,化成了鬼,圍著他在怪笑,被那女警看錯了?

    想到這里,王新來打起顫,下肢因為緊張而不受控制的抖,搞的手銬嘎啦嘎啦響。

    劉嘉明看他樣子,眉頭真的皺起來,心里竄起一絲詭異感受,猛然一拍桌,暴喝:“那你跑什么?”

    王新來被嚇的精神恍惚,雙手瞬時高舉,擋住頭臉,怪聲低嚎:“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喝醉了,她撞過來的,是她——”

    “……”劉嘉明臉色漸漸沉下來,他瞪著王新來,搓著手指嘗試著問:

    “蓄意殺人呢,是要判死刑的。誤殺呢,就不用。你怎么證明你是誤殺,不是謀殺的?”

    王新來哆哆嗦嗦,捂著臉囁嚅難言,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女人被殺后眼睛暴突的樣子,還有被自己揮刀搗爛臉后的可怖模樣。

    普通人心理素質(zhì)本就不是很強,殺人這種事想也不敢想的。

    他兩天一夜沒睡,頭痛欲裂,又嚇的吐了一整天,此刻虛弱又恍惚,在警察面前,被拘被嚇之下,終于精神崩潰,猛撲在桌上,痛哭流涕: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啊,阿sir,我跟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也很倒霉啊,我有妻兒的,我也不想啊……嗚嗚……”

    劉嘉明攥著拳,忽然站起身,繞桌到門前,推開門,堵在門口,眼睛監(jiān)視著王新來,擺手招呼門外的年輕警察,小聲喚他去找方鎮(zhèn)岳。

    幾分鐘后,方鎮(zhèn)岳趕來審訊室,與劉嘉明一起審了10分鐘,便臉色凝重的將王新來押去驗指紋。

    易家怡見探員們來來走走,忙跟著跑到鑒證科。

    眼看林旺九又押著垂頭喪氣、臉上還沾著淚水鼻水的王新來要下樓,易家怡趕過去想攔,身后忽然傳來劉嘉明的聲音:

    “易家怡!晚上帶你去買六合彩!你走狗屎運呢!肯定中!”

    易家怡又想去攔林旺九,又想聽聽劉嘉明在說什么,正踟躕搖擺,焦急的額角冒汗,劉嘉明已兩步趕到她面前,搖著手里的化驗單,囂張道:

    “你發(fā)現(xiàn)那把刀,就是殺人兇器,鐵銹和血型都對上了。

    “而且兇器上的指紋,和王新來的指紋一致。

    “剛才在審訊室,他被岳哥的氣勢壓的抬不起頭,也全招了。

    “刀是你看見,人是你發(fā)現(xiàn),你簡直是咱們重案b組的好運女神,哈哈哈?!?/br>
    兇手招了?

    想去攔王新來的焦躁氣噗一聲散盡,易家怡雙肩一松,微微靠在門框上。

    走在后面正跟科學鑒證科同事交代事情的方鎮(zhèn)岳抬起頭,與易家怡對上視線。

    煩悶黑臉了一整天的方警官,眉宇間的烏云終于散盡,難得眉舒目展,對她露出一個尚算溫柔的笑容。

    邁步走來,他低頭贊她:“雖然有些莽撞,但很敏銳?!?/br>
    “……謝謝方警官?!币准意鋈槐豢洌行┡つ?。她有個屁的敏銳性啊,拋開異能,就只剩莽撞而已。

    “也很有正義感?!狈芥?zhèn)岳帶著她下樓,仿佛要安她的心般,繼續(xù)道:“一會兒嘉明會帶王新來再錄一次口供,之后便進入拘留手續(xù),等待庭審。張鳳云也可以入土為安了。”

    “……”易家怡默默跟在他身后,聽著他講話,沒有出聲。

    再次路過一樓走廊時,之前蜷坐著的死者丈夫已經(jīng)站起身,顯然被告知了兇手就擒的好消息。

    他雙手不斷搓揉,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地面,腮部不時因為咬牙而鼓起。

    這位鰥夫面朝著審訊室的門,似乎在計劃著如何沖進去殺死兇手復仇。

    直到方鎮(zhèn)岳和易家怡走過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籌謀。

    男人轉(zhuǎn)過身,在方鎮(zhèn)岳和易家怡身上掃過,目光最后落在易家怡臉上。

    兩人對視,易家怡幾次以為他會開口說話。

    男人那雙渾濁的眼睛里,好像含著殷切,又像奔騰著洪水,咆哮翻涌,最后還是全涸在干澀的眼底。

    直到擦肩而過,他也沒開口。

    可跟著方鎮(zhèn)岳拐進審訊室時,她悄悄拿余光去看,卻瞧見那男人正緩慢直起腰,仿佛剛剛才向她鞠了一躬般。

    一步邁進審訊辦公室,身后的門隔絕了她的視線,耳朵卻騰起灼意,熱血奔流,整顆心都不安穩(wěn)起來。

    …

    方鎮(zhèn)岳邁進關著王新來的3號審訊間之前,回頭叮囑易家怡:“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br>
    “嗯?!彼惠p輕應了聲。

    方鎮(zhèn)岳看了眼表,已經(jīng)快九點了。

    剛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兒,挨了打,還抓住了兇手,也不知道精神狀況怎么樣,“直接打個車回家吧?!?/br>
    原本還在發(fā)呆的易家怡忽然聽到‘打車’二字,瞬間回神。

    貧窮令她拋開所有雜念。

    香江打車貴的割rou,她哪有錢這么破費,如此想著,眼睛里便流露出來。

    方鎮(zhèn)岳看到小女警的眼神瞬間從茫然轉(zhuǎn)為絕望,話哽了下,一調(diào)轉(zhuǎn)變?yōu)椋?/br>
    “算了,你住哪里?”

    “深水埗橡樹街明德邨。”

    “櫻桃街上面?”方鎮(zhèn)岳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