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劍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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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guān)道奉命尋找虞禾,只為拿到她體內(nèi)的法器。姚娉婷是將它當(dāng)做死而復(fù)生的神物,以為付須臾要得到法器,是為了能夠?qū)⑺赖拿\。 謝衡之原就不信這個說法,在見到付須臾的模樣后,便更加不能信了。 付須臾茍活至今,本就是為了一個執(zhí)念,天火陣法被開啟,執(zhí)念消散,他便不會想要以如今的面目繼續(xù)留在世間。 謝衡之私以為,像付須臾這樣的人,既然能將他師姐的遺骨煉成法器,又毅然決然走上與付音相反的道路,意味著他不會是執(zhí)著于死物的人,不至于因法器與付音有關(guān),便冒著招惹他的危險也要帶走虞禾。 最后一件圣骨法器,是謝衡之在魔域之中尋到。煉化法器的日月洪爐本是自然而成的寶物,非人力輕易能毀去,只怕是有旁的力量將其損毀。 謝衡之在邽州找到那些碎片的時候,尋到了上方殘留的靈氣,與虞禾體內(nèi)的法器如出一轍,想來也能明白,她體內(nèi)的法器非同凡響。 他與付須臾之間,或許是有些共通之處,要猜到彼此的心思并不難。 付須臾猜到他會為了師清靈殺虞禾,也會因她的死動搖道心,甚至不惜打開魔域結(jié)界。他也能猜到付須臾對虞禾的執(zhí)著,是因為她體內(nèi)的法器,是阻止天火滅世的關(guān)鍵之物。 如今想來,既是天意也是人為。數(shù)千年前的付音,數(shù)千年后的虞禾,本該毫無干系的兩人,就此產(chǎn)生了許多相連之處。 謝衡之感受著虞禾的體溫,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他很珍惜現(xiàn)在,既不是幻像,也無關(guān)落魄草。像曾經(jīng)無數(shù)個夜里,她說著說著開始發(fā)困,而后自然而然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付音的一切,對于虞禾而言,只是一場噩夢,也只會是夢。 就像婆羅曇下的許多個愿望那樣,虞禾會好好活著,所有災(zāi)厄都離她遠(yuǎn)去。 —— 虞禾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她身上穿戴整齊,除了窩在謝衡之懷里稍顯凌亂,壓出了一些褶痕以外,沒有任何不妥帖的地方。 她猛地坐起身,一眼便望見天穹上的赤紅縫隙,已經(jīng)宛如一張咧開的血盆大口,讓人望見只覺得駭駭人。 “謝衡之,還剩多少天了?” 虞禾起身整理衣衫,短暫的安穩(wěn)后,她心中反而感受加倍的焦慮不安。 頭頂?shù)奶煜毒拖褚獙⑺餐踢M(jìn)去,數(shù)不清的麻煩壓在心頭沉甸甸的,讓她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二十日?!?/br> 聽到這個數(shù)字,虞禾不及嘆息,又想到一件要事,回身問他:“對了……昨夜你提到劍骨,我才想起來,這是怎么了,你煉出劍骨了?還有我昨日為何疼得死去活來,你又做了什么手腳不成?” 她說著眼神還帶了幾分懷疑,畢竟劍骨這種東西,她只聽過不曾見過。謝衡之的破妄沉寂五十年,他又道心不再,憑什么還能煉出劍骨? 謝衡之看出她心中所想,卻不咸不淡地問:“現(xiàn)在還疼嗎?” 虞禾搖了搖頭。 而后他才說:“修煉出劍骨,與是否勤勉并不相干,重要的是看根骨。” 她一聽便唉聲嘆息道:“老天也太不公平了?!?/br> “我曾投身日月洪爐,此事你應(yīng)知曉?!?/br> 虞禾愣了一下,接著問:“你的劍骨是那時煉出來的……為什么?” 傳聞?wù)f謝衡之投身日月洪爐,是為了煉化一身魔氣,為此不喜折損根基,如今看來,或許還有這層原因,可如今的他也不像是為了劍法,愿意以身涉險差點沒命的樣子。 “要修煉出劍骨,根骨修為缺一不可,最后便要看天運了?!?/br> 謝衡之抬起一只手,輕點在虞禾的脊背處?!拔覍欠帜阋话?,對你修煉有益,你不是想要回家嗎?”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虞禾面色一變,被謝衡之一言不發(fā)又安排了許多,她心中不快,隱隱有要發(fā)怒的跡象。 “天火開啟,九境天地之氣失衡,正是界限最薄弱的時候。你是異界之魂,那道天隙,會是你回家的路……” “謝衡之!”虞禾慌亂地打斷了他,也不知自己的慌亂從何而來,隨后她正色道:“你知道我不會因為想回家,就希望天火陣法被開啟。” 謝衡之盯了她一會兒,忽然輕笑一聲,不以為意道:“是嗎?那隨你吧?!?/br> 第100章 虞禾本來就有些不滿, 謝衡之的態(tài)度更讓她火氣直沖頭頂。 “你根本沒有問過我,自作主張分我劍骨,又說什么能送我回家, 什么事都不告訴我,還要我謝謝你不成?” 付須臾參破心劍登往異界,原本是她回家的一個念想。然而經(jīng)歷了這么一遭, 她才知道從前敬仰的前輩,不僅是要毀滅九境的瘋子, 還是害她如此凄慘的推手, 連回家的期望也成了一場空。 就在她徹底頹喪,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謝衡之又說, 天火開啟之際,便是她回家的最好時機。 這種回家的方法,虞禾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何況劍骨的事, 謝衡之在此之前當(dāng)真是半個字也不曾透露過,她還以為劍骨與心劍一般,都是世人胡亂編出的東西, 誰知道還能分給旁人。 這么大的事, 謝衡之卻悶不吭聲,一廂情愿地做完后才通知她。 虞禾越想越氣, 然而她身前的謝衡之不為所動,僅僅是目光沉靜地注視著她。 見她怒瞪著自己,謝衡之終于低順了眉眼?!笆俏义e了?!?/br> 事已至此, 虞禾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再多計較也是無濟于事。她嘆了口氣,皺著眉打量謝衡之, 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那你疼嗎?” 雖然她不知道劍骨是什么樣的,但分了她一半,連她都感覺到了疼,謝衡之一定更疼吧? 謝衡之微微一怔,眼中也多了抹笑意。 “還算好,并無大礙?!闭f著,他頓了一下,又道:“只是劍骨出自我的身軀,有血脈靈力牽引,在完全融合你的rou身之前,這些時日你我二人不能分離太遠(yuǎn)。” 虞禾將信將疑道:“不會是你編出來騙我的吧?” “即便是假的,你也會照做,不是嗎?” 他知曉以虞禾不喜歡做無謂的冒險,就算不知真假,她也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他,被騙總好過受傷。 虞禾幽幽地嘆口氣,問:“遠(yuǎn)是指多遠(yuǎn)?” “越近越好?!敝x衡之順手牽過她,朝著下山的小徑走去。 柳汐音和顧微都是聰明人,各大仙門過了這么久,也該察覺到這所謂的天火誅魔不對勁了,不然也不至于流言四起,連鶴道望都派出了手下的人去查探。 即便付須臾的生平故事傳到兩千年后,只剩下了半真半假的零碎傳聞,后世也能在那些不多的傳聞中,窺見付音的身影。她的名姓被遺忘,生平也無人知曉,只記得她是付須臾敬仰的師姐,是他修道路中最非同一般的存在。 修士死后,魂識會漸漸消散,化為靈力重歸天地。 顧微的光陰似箭能夠溯回rou身之內(nèi)的魂識記憶,付音的尸骨被煉化以后,靈力強悍都能夠鎖魂,或許就是因此,既能將虞禾鎖在十九已死的rou身中,也留存了付音微末的一絲魂識。 “付須臾還活著,這種話說出去都不信吧……”虞禾想到就忍不住發(fā)愁,都這個時候,總該意識到天火誅魔是糊弄人的了。 “我們從朱雀城離開后,仙門的人趕到,找到了師清靈,尸身上的邪術(shù)尚未消散,加上光陰似箭留存的記憶,要連起來并不算難?!?/br> 謝衡之往下走的同時,順手捏了個訣,閃爍的靈光在虞禾的身上繞了一圈。 “這是什么?” “隱匿行蹤的障眼法?!?/br> 虞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用這個就沒人能找到了?” “也不全是,有一個人能找到。”謝衡之說著,目光從她困惑的臉上掃過去。 “誰術(shù)法這么厲害?棲云仙府的人?”虞禾想了想,好像也沒聽說過什么人能跟謝衡之單挑打贏的,就算是現(xiàn)在的付須臾,反復(fù)更換皮囊,修為都用來維持人形了,也不是他的對手。 “想不到便不用想了?!敝x衡之淡聲說完,將她攔腰抱起,身體一輕便躍出了清圣山的結(jié)界。 “所以到底是誰?”虞禾追問他。 “等見到他,你自然會知曉?!?/br> 謝衡之面色不變,語氣卻能聽出點微妙的不耐煩,顯然是不大待見她問起的人。 虞禾猜想那多半就是什么難纏人物,或許又是謝衡之招惹的,也沒有追問的興致。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無論如何,先找到付須臾,或許還能有一絲挽救的機會。 “我記得峰主曾說過,世上沒有破解不了的陣法,只是暫未尋到方法,亦或是人力有限,付不起破陣的代價?;蛟S……” 她說著又停了下來,此時此刻,連她自己都覺得希望渺茫,可無論如何,總要拼盡全力試上一試。天火滅世,屆時修士或有能力自保,尋常凡人又該如何? 謝衡之:“付須臾用兩千年布陣,在九境各地用借花之陣獻(xiàn)祭生靈用以發(fā)動陣法,又費心讓九境地脈重連,想要阻止他,你以為,誰付得起這個代價?” 他說完后虞禾便沉默了,他垂眼看她,發(fā)出一聲耐人尋味的苦笑。 當(dāng)初虞禾不認(rèn)同陽關(guān)道的滅魔之法,即便利用借花之陣獻(xiàn)祭眾多修士后,能夠開啟天火誅魔,拯救更多人的性命,她也不認(rèn)可這種欺騙與利用,讓無辜人為了所謂的的救世而赴死。 如今輪到她想要阻止天火誅魔,仍是要犧牲更多人,她同樣不會認(rèn)為這是對的。 虞禾仰頭忘了眼天穹,火紅的巨縫映入眼底,宛如在她瞳中跳躍的火焰。 這道天隙給了她回家的機會,同時也將為九境的生靈帶來浩劫。正如謝衡之所說的,她其實也做不了什么,這一切本不是她的錯,也不關(guān)她什么事。甚至可以說,她只是神仙打架,無辜被卷入的倒霉凡人。 天火誅魔的起點,本就是因為人性的丑惡,凡人的濁念滋養(yǎng)了魔族,而他們無力反抗,只能依靠更為強大的修士保護(hù)。卻正如付音所遭遇的那樣,有人恩將仇報,更多人將這一切當(dāng)做理所當(dāng)然。 或許這兩千年間,付須臾也有過遲疑與掙扎。但兩千年這樣漫長,執(zhí)念消散不去,初心早已在人世間被磋磨到面目全非,他已經(jīng)不在意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還是錯。 謝衡之的話恰好戳中了虞禾的心思,從一開始她回到家,就想將一切忘掉,所有好或不好的事都當(dāng)做是夢,她還有一個屬于她的,更安寧自在的世界。 但她想了片刻,卻說:“能做多少做多少吧,盡力而為最好。大道無情,人卻有情,要是我修道,也能救到重要的人,也不悔走過這一遭了?!?/br> 謝衡之聽到這話,眼睫忽地輕顫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 救到重要的人。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謝衡之忽然想到了死去已久的陸萍香。也想到了當(dāng)初在魔域,被煞鬼啃食到露出半邊白骨的自己。 很久以前的他,沒有料到自己也會有求而不得,被心中執(zhí)念苦苦折磨的時候。 那些年月并不久遠(yuǎn),他卻總覺得記憶模糊,也或許是沒什么好記得,也不想記得。 他不希望虞禾有相同的感受。 —— 虞禾原本以為,離開了清圣山,謝衡之應(yīng)當(dāng)是要與她去找付須臾,再不濟也是先回一趟棲云仙府,找鶴道望以及各位仙首商量對策,誰知他卻自顧自帶她去了凡世。 從朱雀城回來以后虞禾便昏迷了幾日,總覺得這幾日耽誤了許多事,一點也沒有游玩的心思。 她語氣略有埋怨:“你帶我來這兒做什么?” “走吧,陪我進(jìn)去看看?!?/br> 虞禾雖然不大理解,但還是跟著他的腳步往里走。似乎天火誅魔的真相也傳到了凡世,以致街市上的百姓無不是面帶愁容,只有天真無知的孩童還在歡笑著跑鬧。 謝衡之兀自說道:“神佛面前,能窺見凡人各種各樣的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