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見不到和躲不掉。
何冰盯著他的瞳孔,又重復(fù)問一遍:“顧延,我還能再找你嗎?” “嗯?!?/br> 顧延短促地應(yīng)了一聲,很輕,很淡,聲音不似往常那樣堅(jiān)定有力。 顧延的這聲“嗯”,并沒有讓何冰有種松口氣的感覺,她覺得他們之間突然變得好遠(yuǎn)。 或者說,他們之間一直是存在著一段距離的,只是她總是認(rèn)不清,還妄想著再靠近他一點(diǎn),結(jié)果自己的試探行為惹他反感了。 何冰有些傷感,但她還是對他展開笑容,柔聲說了句:“好,回去路上小心?!?/br> 顧延走后,何冰握著那張便利貼思索半天,拿起手機(jī)又放下,如此反復(fù)。 眼看著時針快要指向十二,她不糾結(jié)了,給顧延發(fā)了條短信:“你明天還會過來幫我換藥嗎?” 何冰心里也清楚,顧延多半是會拒絕她的,可她還是這樣問了。 隔天下午,顧延回復(fù)了她。 他說:“自己換?!?/br> 他不是在休假嗎,怎么自己昨天晚上發(fā)過去的短信,第二天下午他才回復(fù)。才注意到短信?有其他事情忙?猶豫著要不要理會?何冰不得而知。 隨便吧,總比不搭理她好。 自己換…… 何冰想象著顧延說這話時的樣子。 一定又是像往常那樣,面無表情,語調(diào)平淡。 她又給他發(fā)過去一條:“我已經(jīng)自己換完藥了。” 這次顧延短信回的很快,只有一個字: “嗯?!?/br> 那天之后,顧延再也沒來找過她。何冰每天給他發(fā)短信,找理由邀請他過來。 “你能過來幫我包扎一下嗎?我弄不好?!薄澳愠燥埩藛??我會做番茄炒蛋了,你要不要來我家嘗嘗?”“醋溜土豆絲我也會炒了,你能再教我做些別的菜嗎?” 好在她的短信顧延每條都會回復(fù),雖然他每次都拒絕她,并且他從來不曾主動找她說過什么。 他們的關(guān)系保持在一個平衡點(diǎn),不進(jìn)不退,不遠(yuǎn)不近。 日子照常過著。 這天何冰正站在窗前發(fā)呆,路思思電話就打來了。 路思思:“何冰,今天你休班吧,出來玩呀!” 何冰心煩意亂的:“我不去了,思思。這幾天一直請假來著,明天我要回去上班,今天想早點(diǎn)睡。” 路思思:“請假?因?yàn)槭裁凑埖募伲俊?/br> 何冰:“不小心燙傷了?!?/br> 路思思:“怎么弄的?” 何冰概括著說:“前些天自己嘗試做菜來著,被溢出來的湯水燙了?!?/br> “你讓我說你點(diǎn)什么好。”路思思還在出租車上,司機(jī)跟她確定下路線,她回答一句:“對師傅,拐進(jìn)小區(qū)直走就行?!?/br> 路思思說:“我快到你家了,咱倆見面說吧?!?/br> 何冰看見小區(qū)里有輛出租車進(jìn)來,她嗯了一聲,掛掉電話。 不一會兒,路思思就上來了,何冰過去給她開門。 “你這嚴(yán)不嚴(yán)重???”路思思見面就注意到何冰手上纏著的紗布,拉著她的手左右瞧著。 “沒事兒,快好了?!焙伪榛厥?,“你怎么過來了?!?/br> 路思思坐到沙發(fā)上:“來找你出去玩唄,在家待的都快發(fā)霉了吧?” “還好。”何冰坐到路思思旁邊。 路思思晃晃她的胳膊:“走吧,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 何冰看一眼掛鐘:“快六點(diǎn)了,去哪啊。” “去夜市呀。咱倆多久沒一起出來逛了,好不容易都有時間,走嘛?!?/br> 路思思沖她擺手,“你去換衣服吧,趕快趕快?!?/br> “好好好,你等我一下。”何冰架不住路思思的極力勸說,回臥室換衣服了。 何冰她們?nèi)サ氖枪鹆致犯浇囊故?,坐地鐵過去的,出了地鐵站才知道剛剛下過一場雨。 天色暗了,路面濕噠噠的,天邊呈現(xiàn)出橘紅和粉色相映的夢幻色彩。 街上nongnong的煙火氣。燒烤在鐵板上烤得滋啦啦響,網(wǎng)紅無骨雞爪店前面排了很長的隊(duì),海鮮排擋里掌勺的大叔邊炒菜邊熱情攬客……馬路邊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首飾攤。整條街人潮擁擠,熱鬧非凡。 何冰深吸一口氣,胸腔充斥著雨后清新的泥土味和辛辣刺激的調(diào)料味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吃不吃甘梅地瓜?”路思思挎著何冰的胳膊問她。 周圍都是音樂和叫賣聲,很吵,何冰沒聽清路思思說的什么,揚(yáng)起眉示意她再說一遍。 路思思湊近何冰耳朵大聲喊道:“甘梅地瓜,想吃嗎?” 這回何冰聽清了,朝著路思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 倆人拿著甘梅地瓜邊吃邊聊邊逛,走到街口,東西也吃完了,何冰把包裝袋扔進(jìn)垃圾桶。 往前就是大排檔了,路思思問她:“你還涂著藥膏嗎,是不是有忌口?” 何冰說:“嗯,不能吃辛辣刺激的?!?/br> “那你還能吃燒烤了嗎?” “你想吃?” 路思思點(diǎn)頭。 “去吃唄,我都快好了,吃點(diǎn)也沒事兒。”何冰說。 “嘿嘿,那就行?!甭匪妓几滞焓滞白?。 大排檔里除了海鮮就是燒烤,路思思眼看著前面幾家賣的東西都差不多,也不怎么想往前走了,轉(zhuǎn)頭跟何冰說:“就在這吧,這家瞧著生意挺火爆的,應(yīng)該味道不錯?!?/br> 何冰沒意見:“好呀?!?/br> 視線掃過路邊,何冰看到有賣酸梅湯的,她跟思思交代一句:“思思,你先進(jìn)去點(diǎn)菜吧,我去買點(diǎn)喝的?!?/br> 路思思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 酸梅湯的攤面極為簡易,只有一張長桌子,上面貼著“自制酸梅湯”,旁邊放了個泡沫保溫箱,兩個年輕女生站在桌子后面叫賣。 何冰走近,問道:“怎么賣的?” 其中一個女生說:“五元一袋?!?/br> “有冰鎮(zhèn)的嗎?” 另一個靠近泡沫箱子的女生掀蓋看了眼,把里面剩下的幾袋酸梅湯全部拿出來擺在桌子上,笑著說:“有,正好還剩幾個?!?/br> “拿兩個?!?/br> “好的?!迸谖芡袄飵退槌鰜韮芍婚偕?。 何冰付完款,拿起酸梅湯回去找思思。 大排檔的帳篷是紅色的,塑料凳子也是紅色。篷上掛著的燈泡不知何時亮起的,幾只蠅蟲圍在上面胡亂飛著。 路思思就坐在邊上,跟何冰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我點(diǎn)完了,你看你還想吃什么?”說著把菜單遞給她。 何冰坐到路思思對面,把菜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剛要拿起筆畫東西,眼睛被一只大手蒙住。 何冰順著那人的手摸了下他手腕,沒感覺出來是誰。她把擋住自己視線的大手往下拽:“誰啊。” “是我,”陳樊松開何冰,“你怎么也在這兒,好巧啊。” 何冰轉(zhuǎn)過頭看他,陳樊白T黑褲,脖子上戴著條六芒星項(xiàng)鏈。她忽然想起來,桂林路離大學(xué)城也挺近的。在這兒能遇上陳樊和他朋友,也不稀奇。 何冰還沒說什么,身后戴帽子的男生揭陳樊的短:“巧個屁啊,你不大老遠(yuǎn)看人家進(jìn)來你才跟著過來的嗎?” 陳樊瞪了戴帽子的男生一眼,后者聳聳肩。 “你們是一起的嗎?”一旁的服務(wù)員問。 “一起的?!标惙苯幼胶伪吷希皼]空位了,咱們拼桌吃吧。” 何冰沒搭理他,陳樊又改問思思:“美女,拼個桌成嗎?” 路思思見他們跟何冰認(rèn)識,她出于禮貌笑著說:“可以啊?!?/br> “太好了?!标惙砗蟠髅弊拥哪猩f:“侯宇,坐啊?!?/br> 侯宇整理下帽子,坐到陳樊對面了。 “你點(diǎn)完了嗎?”陳樊朝著何冰湊過去,也跟著她一起看菜單。 何冰往旁邊挪了下,把黃金炸饅頭畫上,“點(diǎn)完了?!?/br> 陳樊和侯宇又各自點(diǎn)了幾樣,把菜單遞給服務(wù)員。 “美女,你叫什么?!标惙庀?,愛交朋友,不用何冰介紹,主動跟路思思打招呼。 “路思思?!?/br> “我叫陳樊,他叫侯宇?!?/br> 路思思跟兩個人打招呼:“你們好?!?/br> 陳樊問:“你比何冰大吧?” “我比她大兩歲?!?/br> “還在上學(xué)嗎?哪個學(xué)校的?” “外院的,學(xué)朝鮮語?!?/br> “我說呢。”陳樊看著路思思:“這么看你確實(shí)很有外院女生氣質(zhì)?!?/br> 路思思好奇,問他:“什么氣質(zhì)???” 陳樊最會跟女生相處了,討女生歡心的話張口就來:“就挺文藝還挺洋氣的唄?!?/br> 被人夸當(dāng)然開心,路思思羞赧地笑了。 陳樊和路思思閑談著,后來侯宇也加入進(jìn)來。年輕人的聊天方式坦誠又直白,共同話題也多,幾個人很快熟絡(luò)起來。 吃頓飯的功夫,陳樊對路思思的稱呼從美女,路思思,思思到思思meimei。路思思也不像剛開始那么拘謹(jǐn),整個人話匣子打開了。 何冰聽聽笑笑,大多時候沉默著。不是她故意端著,今天一天她腦子都是亂的,什么都參與不進(jìn)去。 還有就是……她現(xiàn)在不想跟陳樊說話。 路思思講了句什么,叁個人哈哈大笑。何冰沒仔細(xì)聽,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也跟著拉拉嘴角。 陳樊拿出手機(jī)打開微信界面:“思思meimei,咱倆加個微信吧,以后可以約著一起出來玩兒。” 路思思雙手叉腰:“不加!我可有男朋友了!” 陳樊無所謂的說:“我又沒別的意思。也把你男朋友一起帶出來唄,人多熱鬧!” 路思思眉毛一揚(yáng):“沒別的意思?加我不就是想跟我打聽何冰的事兒嗎?她就在你旁邊,有什么話你直接問她唄,我看你也挺會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