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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可 第69節(jié)

    林?;厣瘢瑢⒁暰€移去窗外,半晌后,才低低開口:“三娘啊,不是兄長不幫你,是二伯父和二伯母……他們不愿見你?!?/br>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你要親口告訴我◎

    林溫溫的情緒瞬間跌落谷底, 眼淚如瀑布般宣泄而下。

    林海的心也跟著被牽動。

    從他記事起,保護年幼的meimei便是他身為兄長的責(zé)任,可后來當(dāng)他得知, 自己并非林家親出時, 再看見她,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沒有錯, 錯的是她,是她生得太過招搖,是她身為女娘還不知收斂,是她刻意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可當(dāng)她開始怕他,有意無意躲著他時,他心底的不悅卻愈發(fā)加重。

    林海覺得有兩股力量, 在不斷拉扯著他,他想要見她, 又害怕見她, 想要待她好,卻又怕與她的好讓他心思更加雜亂。

    最后,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擺出了兄長的威嚴(yán),責(zé)罵她,訓(xùn)斥她, 似乎只有這樣, 才能證明他沒有錯, 一切的過錯都與他無關(guān)。

    就如此刻的他,想要出聲寬慰她,可他不敢讓自己這么做, 他怕一旦有了這樣的開端, 那股情緒便會再也抑制不住, 徹底失控。

    所以,他一如既往般強讓自己冷下聲,又用了訓(xùn)斥的語氣對她道:“你這次的確做得太出格,別說是他們,任何一個大家世族,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br>
    “我知道錯了,是我從前不懂事,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了,兄長……嗚嗚嗚……”林溫溫強忍住眼淚,拿著帕子擦掉淚痕,揚起臉來信誓旦旦地對林海保證道,“我以后都不會任性了,我不會再做任何給林家丟臉的事,我會學(xué)二姊那樣的,真的?!?/br>
    “你能這樣想,我便放心了?!绷趾0逯粡埬?,緩緩頷首,端起茶盞,一邊翻著茶蓋,一邊蹙眉不知又在思忖何事。

    屋中片刻安靜,然很快,林溫溫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破了沉默,“兄長……我爹娘他們是不是全部都知道了?”

    林?!班拧绷艘宦?,抬眼看她。

    林溫溫試探著再次開口,“那他們……可在怨責(zé)顧誠因?”

    林海手中的茶盞,咣當(dāng)一聲按在桌案上,將林溫溫嚇了一跳。

    “三娘,你自己的事尚未解決,還有心思cao心旁人?”林海揚聲便斥道。

    林溫溫趕忙解釋,“可事情畢竟因我而起,當(dāng)初也算是……是我逼迫他的,所以我怕……”

    “你怕林家為難他?”林海眼眸瞇起,壓住茶盞的手隱隱發(fā)力,手背上的青筋愈發(fā)明顯,“你怕二伯父一紙御狀,將他告去殿前?”

    她自然是恨顧誠因的,若不是他,現(xiàn)在的她怎會淪落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可不知為何,想到那個站在光禿禿小院里清瘦的身影,想到除夕夜縮在黑暗中的少年,想到她手持粗糙的竹管筆還在認(rèn)真書寫的模樣……

    從前的種種浮現(xiàn)在心頭,她知道顧誠因能走到今日的位置有多么不容易,也知道以他的家世背景,掉落云泥輕而易舉。

    可他也的確做錯了,做錯事便應(yīng)該付出代價,不是么?

    林溫溫的心里五味雜陳。

    林海不知她如何想,只知她似是在為顧誠因憂心,便不由冷嗤一聲道:“你也不想想,家丑不可外揚,你做出如此有辱家門之事,林家怎敢四處宣揚?”

    林溫溫第一時間竟不是愧疚,而是暗暗松了口氣,故作垂眸低落的樣子,繼續(xù)聽林海數(shù)落她的不是。

    見她一直悶不做聲,林海說到最后,也無奈地擺了擺手,“總之,伯父伯母皆在氣頭上,說了許多狠話,你也莫要著急,先讓他們緩些日子再說吧?!?/br>
    林溫溫乖巧點頭。

    午膳又是兩人一起用的,待吃完后,林海差王勇取來幾本書,里面竟然還有琴譜。

    “你若真是懂事了,便要拿出誠意,看書練琴,一個都不許落下,這樣日后,我也好幫你和伯父說話?!?/br>
    看到林溫溫擰眉似是不愿,林海便又板著臉沉聲對她道,“下次我若過來,可是會檢查的?!?/br>
    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林溫溫下意識又想起了顧誠因,可終究是不一樣的,林海是她的兄長,這么做也是為了她好,她也的確得先做出改變,才jsg有回家的希望。

    林溫溫再次乖順應(yīng)下。

    林海離開后,林溫溫就開始練琴,練到手指痛,便停下來看書,可這些書對于林溫溫而言,太過無趣,沒看幾頁便開始打哈欠,流眼淚,最后趴在桌案上直接睡著。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跌坐在一棵樹下,身旁有個男子,渾身是血,面容卻十分模糊。

    林溫溫嚇得不敢動,他卻將她的手一把握住,模糊的面容一字一句對她說道:“溫溫,為何丟下我……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話音落下,男子的臉倏然清晰,那是一張俊美非凡,卻滿是血跡的臉,林溫溫認(rèn)出他的瞬間,整個人都顫了一下,隨即眼睛睜開,才知那是一個夢。

    可這個夢……太過真實了。

    林溫溫逼自己不要去想,揉了揉帶著水光的眼睛,拿起書冊繼續(xù)看,明明每一個字她都認(rèn)識,可凌亂的心緒卻讓她根本讀不出意思。

    最后,她徹底放棄,再次伏在桌案上,不知在對誰說話。

    “顧子回……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那晚的顧誠因身上所受的傷,不足以致命,但肩后中的那柄暗器,卻是被浸過劇毒。

    他看著林溫溫身影遠(yuǎn)去,不等那劇毒攻心,便吐出一口鮮血,失了所有意識,等他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過去了三日。

    此次出行極有可能遇到危險,所以他們身上都會備著各種藥,有解百毒的藥,也有止血療傷的藥。

    隨從那晚尋到他時,立刻就將解毒的藥丸喂給了他,可那毒并非尋常毒藥,顧誠因直到醒來時,唇瓣都還在泛著烏青,隨從沒有辦法,只能先快馬加鞭將他帶去臺州。

    馬車上,顧誠因時而清醒,時而昏沉,可不論是哪種狀態(tài),他口中似乎都在低喃著什么,卻無法聽清。

    幾日后,馬車終于來到臺州,牛單在城外皆他,見到顧誠因時,幾十年未曾落淚的男人,竟紅了眼眶。

    這次遠(yuǎn)行,牛單帶著的人當(dāng)中,有醫(yī)術(shù)高超者,根據(jù)他所出的癥狀,得知此毒短時間內(nèi)并不致命,但想要徹底解毒,只能去尋下毒之人。

    顯然,那些人是想逼顧誠因露面,等他自投羅網(wǎng)。

    幾日的行針逼毒,暫且將毒素封住,顧誠因的意識終是慢慢恢復(fù),他漆黑的眼眸從屋中一一掃過,最后唇瓣輕蠕,“給上京傳訊,尋林溫溫去處?!?/br>
    牛單氣得想捶桌,但見他虛弱至此,最終還是沒忍心,只冷哼一聲,替他下去傳訊。

    待他回來時,顧誠因已經(jīng)坐起身,蒼白的臉頰,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生氣。

    “我尚未來臺州,他們便這般心急,足以證明,這里的確有問題,”顧誠因氣息雖弱,但聲音卻異常沉冷,“賬本就在江南?!?/br>
    牛單不勸他,因為牛單知道,他能如此說,便是已經(jīng)有了對策。

    臺州的冬日沒有雪,卻讓所有人都覺得寒涼,尤其是青才,自林溫溫離開之后,顧誠因似是又成了那個曾經(jīng)的他,一雙明明好看的眉眼,卻藏著令人生寒的陰郁。

    好在臺州地方不大,人口也少,日?,嵤虏槐厮H力親為,但他體內(nèi)還有毒素,還是會日漸消瘦。

    他沒有為難珍珠,而是將她喚至身旁,做一些簡單的活,最主要的,還是偶得空閑時,要她說一些有關(guān)林溫溫的事。

    直到這個時候,顧誠因才知道,原來林溫溫不止喜歡紅色,還喜歡鵝黃,因為她從小就覺得,鵝黃與金子的顏色最像,而珍珠和翡翠的名字,也是她親自取的。

    “二娘子身邊有兩個女婢,一個叫秋月,一個叫夏蓮,三娘知道后,便也想給我和翡翠想個好聽的名字。”珍珠說著,偷偷抬眼去看顧誠因,見他神色微怔,便繼續(xù)說道,“三娘想了一整日,最后決定給我們叫珍珠和翡翠,她說著名字既富貴,又好聽,等日后我們……”

    珍珠忽然有些哽咽,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出聲,“三娘說,日后我們也會大富大貴,和她一樣,一輩子都被人視為珍寶,捧在手心里……”

    顧誠因幽冷的眸光,又向下暗去幾分。

    許久后,他沙啞出聲,“你可知,她與人在西市放生那日,為何非要我讓馬車避雨?”

    珍珠當(dāng)時并不知情,可后來一回林府,驚詫的她當(dāng)即便詢問林溫溫緣由,林溫溫與她說了。

    珍珠怯怯地看向顧誠因,思忖再三,還是說了實話,“三娘與奴婢說……那時她是害怕郎君懷中的書被雨淋濕了,才會請郎君進馬車避雨的?!?/br>
    顧誠因眸中一片陰冷,片刻后,他勾起了唇角,那沙啞又冰冷的笑聲,聽得人后背發(fā)麻。

    那時,他答應(yīng)會將書冊借給寧軒,所以林溫溫才會對書冊憂心。

    果然,她做得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而每一個原因,都與他無關(guān)。

    顧誠因開始猛烈地咳嗽,很快帕子便被鮮血染紅,珍珠嚇得趕緊去叫青才端藥。

    一副湯藥入腹,珍珠準(zhǔn)備退下,卻在伸手合門時,忽然又被顧誠因叫住。

    她緩步來到他身旁,聽他啞聲問道:“那她為何……會給我香囊中的草藥……”

    珍珠驀地愣住,這件事她自然也記得,顧誠因那日在馬車中避雨時,不慎露出了手臂,三娘誤以為那是染病所致,嚇得花容失色,后來得知是他被蚊蟲所叮,解開了自己的香囊,礙于禮數(shù),香囊未給顧誠因,而是將里面的香料全部倒給了他。

    珍珠仔細(xì)搜尋著腦中的記憶,可不管如何想,都不記得林溫溫與她說過,為何要如此做。

    “奴婢,不知道?!?/br>
    珍珠搖搖頭,合門退下。

    昏暗的房間內(nèi),顧誠因抬眼望著床榻,思緒飄到了許久前凌云院的臥房內(nèi),那張一轉(zhuǎn)身就會咯吱作響的小床上。

    那床頭系著一個帕子,帕子里是早已干到?jīng)]有任何味道的香料與草藥。

    少年每晚入睡前,都會抬手輕輕摸摸那帕子,隨后才含著從未與人露出過的笑意,合眼入睡。

    “溫溫?!?/br>
    他低念著她的名字,冰冷幽深的眼眸,如冬日結(jié)冰的湖面,一片死寂,然就在那至深之處,卻仍有魚兒在歡暢地游走……

    當(dāng)天夜里,一行人出城朝上京的方向快馬疾馳。

    顧城因與牛單說,想要將人引出,還得他親自露面。

    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湖底的小魚抬眼望向那片冰層,想要問到最后的一個答案。

    他要她親口告訴他。

    作者有話說:

    他曾以為自己是那片冰冷的湖泊,而她是被湖水困住的小魚,直到最后,他才終于認(rèn)清,困于湖底的小魚,從來都是他自己。

    感謝在2023-10-25 20:03:49~2023-10-26 19:46: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silvia 1個;

    瘋批女主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怒火中燒◎

    顧誠因忽然的出發(fā)好似很匆忙, 可就在這很短的時間內(nèi),他已經(jīng)部署妥當(dāng),完全不似心血來潮才忽然下的決定。

    果不其然, 出臺州不過二十里地, 便有人暗中尾隨,顧誠因身側(cè)只跟著一個隨從, 兩人行至一處河邊,佯裝下馬休息,隨從湊到顧誠因身側(cè),兩人不知在說什么,只見蹙眉極深,像是在說極為重要的事。

    不遠(yuǎn)處的樹叢里, 傳來幾聲簌簌,好似寒風(fēng)吹落樹葉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