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哪里來的一百多萬現(xiàn)金去雇傭南明街混混、暴打阮茉？？？

    第12章

    周子珩一直是個不完美主義者。

    這點他奉行在為人處世上，如果一件事進(jìn)展的過于絲滑順利，就比如阮茉被暴力這件事，調(diào)查沒有一絲阻礙，所有嫌疑犯都第一時間被揪出并且不花半分力氣就讓他們口口承認(rèn)他們的罪行。

    在周子珩看來，太平滑等同于冰山一角之下，潛伏著深淵。

    阮茉將胸針別在胸口，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哥哥。

    十八歲的少女柔軟甜美，讓人看得都心生憐愛。那么乖巧又柔順的一個小姑娘，被拖著胳膊扯入那漆黑一片雜亂房間里，被用鐵棍子毆打著身軀時，會是多么大絕望?。?/br>
    周子珩看著小茉莉，那些傷痕還蜿蜒在她細(xì)膩的肌膚上。阮茉見哥哥若有所思，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柔柔地道，

    “哥哥，好看嗎？”

    紅寶石佩戴，襯托著她愈發(fā)嬌嫩。

    周子珩收回帶著思考的目光，轉(zhuǎn)入溫柔，伸出手，揉了揉阮茉的頭發(fā)，

    “漂亮?！?/br>
    阮茉開心地在周子珩的大掌中蹭了蹭腦袋。

    ……

    他們在北安市歇息了一夜，晚上阮茉睡得早，周子珩要求的，說是小孩子還在長身體，要早睡。

    阮茉喝完熱牛奶，抿著光滑的杯口舔了舔上面的奶漬。周子珩是看著她把每天都要喝的牛奶給喝完的，看著她踩著小白兔拖鞋，蹦跶跶回了臥室。

    回去書房，周子珩便撥通了周助理的電話。

    他們居住的莊園也是周家的產(chǎn)業(yè)，保密性很強(qiáng)，電話嘟了三聲，周霧按時接聽。

    “老板?！?/br>
    周子珩的聲音在夜色下有些沉。

    “去查一下，林家私生子林蘇付給南明街混混的那筆錢的來路?！?/br>
    “……”

    周助理一愣。

    這件事，不是早就已經(jīng)過去了嗎？

    但周霧并沒有多說什么，很快便應(yīng)了聲。周子珩讓他查細(xì)一點兒，可能林蘇拿到那筆錢的監(jiān)控已經(jīng)被做掉了。

    周子珩并不確定監(jiān)控一定會被做掉，只是他那一刻就是那么直覺的，如果這背后還有更隱藏深不見底的cao縱者，那么那個人一定會把監(jiān)控給做掉。

    回到上京，圣諾斯汀已經(jīng)開始放寒假。

    這是阮茉他們高三生最后一個寒假，下一個冬天，他們就已經(jīng)進(jìn)入到大學(xué)生活。圣諾斯汀絕大多數(shù)學(xué)生都會選擇國外知名高校，但阮茉這個班級幾乎都選擇國內(nèi)，因為大家都是學(xué)中國古典舞。

    阮茉對于學(xué)舞蹈似乎早已習(xí)慣，她并沒有不接受，反而成績相當(dāng)出彩。本身她的條件就很優(yōu)秀，身子骨要比從小開始學(xué)的都要軟，別人扳腿要練習(xí)很久，她第一次就能過后腦勺。

    寒假里，阮茉與周子珩商議過了大學(xué)要選擇哪一所，如果在國內(nèi)選擇高校，那么還是要按照國內(nèi)高校的流程走。阮茉再也沒提起過她過去那么喜歡的數(shù)理化生，與周子川在實驗室里歡笑的日子仿佛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

    周子珩建議選擇上京城的高校。

    阮茉幾乎沒有什么爭議，很乖地同意了。

    周子珩看著阮茉那張清純澄澈的臉，有時候真覺得，是不是小茉莉真的徹底與自己敞開了心扉，剛來周家時一天到晚跟這個撕那個算計，都不會再發(fā)生。

    果然，就如同周子珩所料，林蘇的那筆錢確實來路不明。

    并且林蘇拿到錢的那天，林蘇所有行程的全部監(jiān)控，都被銷毀。

    周子珩并不意外。

    周霧也多多少少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也覺得這件事確實還存有蹊蹺。

    存在著冰山一角，凍海深淵，那些未曾浮出水面的陰暗真相。

    周子珩的右眼皮跳了很多天，跳的厲害。周家通天的本事，那么幕后使者大概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周家不光能查普通監(jiān)控記錄，他們還能查出一張現(xiàn)金從制造出場地到它每一次的流通atm機(jī)到它最后被哪家銀行給吐了出來。

    跳的最厲害那天，阮茉的藝考初試成績出來了。

    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牡谝幻?/br>
    穿著白色的連衣長裙，烏發(fā)濃密。在那么一干美女如云的藝考生中都能脫穎而出，美得落落大方，像是降落人間的小仙女。

    甜美柔軟。

    周霧指引著周子珩，去了周家頂層的密室。

    房間是陰暗的，灰蒙蒙的天花板，巴洛克式的巨型浮雕在房頂張開一大幅壯觀。上京城最大銀行的行長親自過來，戴著白色的絲絨手套，旁邊都是周家最精銳的保鏢，整齊劃一站在長桌兩側(cè)。

    長桌的正中央，莊重的放映機(jī)滋滋冒著轉(zhuǎn)動的音。錄像帶碼在上方。

    “周先生?！?/br>
    銀行行長恭恭敬敬彎腰，

    “您要的編號x-x的鈔票流水單，以及最后一次提取自助銀行地點的監(jiān)控錄像，全部都在這里?！?/br>
    “……”

    周子珩忽然就很想抽煙，但他很清楚在這里是不能抽的。得到了許可，銀行行長親自將那帶監(jiān)控錄像帶，插入了放映機(jī)的關(guān)卡處。

    燈光打亮，照射入密室對面的放映幕布前，粉塵在光影中沙沙往下落。

    周先生并沒有讓其余人都離開，那陰暗的房間，昏黃的環(huán)境。這些影像都是絕頂機(jī)密的，如果不出意外，這輩子都不會被調(diào)用審核。

    一直在想這件事的幕后兇手是誰，如果真的只是像之前那般警察們表面的調(diào)查，是不是就會這樣草草略了過去。那個人究竟得有多么大聰明，悄無聲息，一下子干倒了周二叔一支以及程家小小姐所有相關(guān)的人。

    等待影像往后拖的那幾秒鐘，周子珩想到了阮茉，他依舊記得那天阮茉出了事，救護(hù)車飛奔回周氏，周子珩還穿著要去參加晚會的禮服，卻匆匆下了車。

    他是那樣的焦急，整個人在那一刻都慌亂了。擔(dān)架將阮茉抬了下來，阮茉躺在那里。早上由周子珩親手給盤好的長發(fā)已經(jīng)四散，垂在擔(dān)架床邊緣。

    阮茉要跳古典舞的雪白連衣裙，被鮮紅的血液浸染著。小茉莉就那么蒼白地躺著，瘦弱的胳膊上布滿了一道道血淋淋的痕跡。

    血液滴落。

    那一刻，周子珩是起了瘋了般的殺心的。

    “……”

    銀行行長低聲說，只能找到這一個atm點的錄像帶了，

    “只剩下這一個點還好著，那一百萬的現(xiàn)金是分開提取的，其余所有點的監(jiān)控錄像都被黑了?！?/br>
    “黑監(jiān)控錄像的人實在是太厲害，我們盡所能去恢復(fù)，還是只恢復(fù)了這一個點的這一盤……”

    周子珩一抬手。

    錄像帶開始緩緩播放。

    沙沙的影像，發(fā)白的畫面。那是一處極為偏僻的atm取款點，由于過于偏僻，一般是沒什么人來這里取款的。

    監(jiān)控錄像在往前走著。

    忽然，一個身影，闖入了空白的鏡頭。

    在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仿佛在看上個世紀(jì)的影像片，膠質(zhì)感恍惚到都有些不切實際，冬天宛若盛夏，白天宛若被曝光了好久的老照片。那人站在atm機(jī)前，銀行卡插入，輸入密碼。

    很快，鈔票就開始從出錢口突突往外冒。

    她拿了一個很厚實的行李袋，看起來就是二手市場上賣的最廉價會去拎著坐綠皮火車的那種。她穿著很嚴(yán)實，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黑色衛(wèi)衣黑色羽絨服，漆黑的口罩遮住了半個臉龐，頭發(fā)盤好了卷入帽子后方。

    有時候，如果實在是太了解一個人了。

    似乎，也不是什么太美好的事情。

    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周霧瞪圓了雙眼，難以置信看著那取好錢放入包中拎著出atm室的那抹纖瘦身影。密室內(nèi)明明開著暖風(fēng)，明明室內(nèi)溫度正在25c。

    周霧冷汗涔涔，咔咔才轉(zhuǎn)動了脖頸。

    艱難看向坐在長桌盡頭的周子珩。

    周子珩目光很平靜，平靜如流水，注視著監(jiān)控錄像帶上那抹極為熟悉的身影。

    帶子就到那一秒，而那最后的一秒，最后的畫面，上面的女孩似乎稍微有點兒不太舒服，她稍為放下手里滿是鈔票的行李包，低下頭去，用手指往下勾了勾口罩。

    爾后，再次抬頭。

    碎發(fā)往下流，阮茉那雙總是充滿水霧、看人時永遠(yuǎn)都是濕漉漉的溫柔桃花眼。

    凝視著那一袋的現(xiàn)金。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什么即將要發(fā)生、會令她絕對爽快的事。

    她揚起了嘴角，忽然就詭異地笑了起來，然后脖頸一轉(zhuǎn)，目光慢慢凝視向了大屏幕的方向。

    ……

    ……

    ……

    第13章

    整間會議室, 鴉雀無聲。

    最后那一秒錄像帶播完，“啪”的一聲，帶子古老, 開始往回倒著。

    吱吱的旋轉(zhuǎn)，屋內(nèi)除了倒帶聲音，安靜到掉一根頭發(fā)絲都能聽得見。

    呼吸都屏住了，沒人敢大口出氣。

    鏡頭里的阮茉微笑完了，屏幕瞬間切黑。那大概不是故意注視鏡頭, 大概只是一不小心看到了, 剛好看到這邊的方向。

    黑白灰，橙褐黃。光影走馬燈, 白色塵埃撲簌簌而下。

    周霧等身后一干銀行人員以及防護(hù)安保, 繃緊了情緒緊張地望著坐在長桌盡頭正中央的周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