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師父滅過世 第2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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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子簫聽出了司樾的意思,她不會再主動向天界挑事,可她不認(rèn)為天界會就此?放過混沌。 師父似乎并不看好兩界的關(guān)系,認(rèn)為早晚還是會產(chǎn)生摩擦。 “您還恨天界么?”恒子簫試探著?問?道。 司樾一哂,“真要論?起來,該是他們恨我,死在我手上的神?仙太多了?!?/br> 她并沒有直接回答恒子簫的問?題,恒子簫揣摩著?司樾的語氣。 他想,師父是個豁達(dá)之人,過去那么久,她或許不恨天界了,只是對師祖、對柳嫻月的死還沒有徹底放下。 這細(xì)鯁在師父喉嚨里扎著?,雖然難受,但已不致她為此?暴怒發(fā)狂。 她不會再為舊怨去向天界宣戰(zhàn)了。 瞥見司樾頭上的柳枝,恒子簫心中澀然,出口的卻是:“師父,我聽娋姑姑講了你們相識的事。她說,您從一開始就格外偏愛姈姑姑,把她視為娘親一般。” “啊…”司樾低吟一聲,坦言道,“這么說也無錯。我把媿姈當(dāng)娘,可對媿娋,那是當(dāng)成了祖宗。你可千萬別去招惹她?!?/br> “師父為何?如此?顧忌她?”恒子簫不懂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難道那媿娋不是師父的屬下么? 司樾低頭抿了口茶,哼笑道,“我何?止是顧忌她——早些年的時候,她倆都難伺候。” “這是為何??”前半句恒子簫能夠體會,但“姈姑姑為人和善、做事周全 ,她也難相處嗎?” “她再是和氣,本?質(zhì)也是厲鬼化?妖?!彼鹃械溃皨崐緫?yīng)該和你說了她們的原形。” 恒子簫記得,媿姈媿娋二人,是由?數(shù)百怨女活殺制成。 “與其說是樂器成精,不如說是怨氣的集體。”司樾道,“每逢她們制成之日?,組成或是依附她們的怨氣便出來作祟。遇見我之前,她們靠虐殺男人捱過這段時間,遇見我之后?,她們來了混沌?!?/br> “那時候她們妖力極弱,在混沌可沒有能供她們隨意虐殺雄性,所以這每年的怨氣就都發(fā)泄在了我一人身上,足足四千年才?徹底消氣?!?/br> 司樾摸了摸自己?的臉,“媿姈發(fā)作時可比媿娋難纏,得虧是我,換做旁人早就被她們折騰死了?!?/br> 恒子簫還是不懂,“所謂‘發(fā)作’是何?癥狀?” 司樾仰頭,在瀠渟的水汽中咋了下舌,“說來話?長。我懶得講,你過來,自己?看?!?/br> 恒子簫好奇地往前挪了半步,司樾嫌他動作慢,一掌扣住了他的后?腦,把他的額頭按了下來,使兩人眉心相貼。 恒子簫臉上一燒,剛要后?退,便有一股涓流般的魔力流入了他的神?識。 司樾從未對他傳過記憶,這還是頭一回。 這一瞬間,恒子簫腦中閃過許多畫面,司樾過往的回憶在他腦海中一一搬演。 他閉上眼,沉浸在司樾的回憶中細(xì)細(xì)看去,見到了媿娋口中,那個雌雄莫辯的少年。 此?時的司樾比媿娋描述的大了幾歲,看著?有十七八的身樣,所立之處乃是混沌宮入宮的那條走廊。 這已是混沌宮建成、司樾稱王的時期了。 “主人!主人!” 恒子簫見紅楓從廊的另一頭急促跑來,還不等站停,便喊道,“您終于回來了!” 青年司樾沒有說話?,自她身后?傳來一儒雅的男音。 他問?:“是媿娋?” “嗯。”司樾松了松衣襟,“我先?走一步?!?/br> 恒子簫立刻意識到,在師父身后?說話?的人是柳嫻月! 他正?要看看柳嫻月是何?模樣,司樾卻沒有回頭,她徑直消失在了廊上,瞬息間移至媿娋的門口。 媿娋院外,宮仆們皆瑟瑟發(fā)抖地低著?頭,司樾剛到,便聽緊閉的殿門里傳來一陣長嘯。 這嘯聲似鬼泣似獸嚎,其中痛苦,皆化?為恐怖刺耳的凄厲之音,任何?人聽了都不免毛骨悚然。 司樾抬手,推門進(jìn)去。 門內(nèi)怨氣沖天,上百道黑紅交織的殘魂在殿內(nèi)橫沖豎撞,發(fā)出呼呼冤鳴。 司樾反手關(guān)了門,將這不計其數(shù)的戾氣鎖在殿內(nèi)。 她視線掃去,內(nèi)殿中央的地毯上,跪趴著?媿娋。 媿姈頭發(fā)散亂,金簪朱釵搖搖欲墜地斜在一旁,身上的衣服扯得不成樣子,自頸部向上,漆黑的血管暴突出來,如細(xì)蔓一般蔓延至兩頰。 數(shù)道墨黑的怨念纏縛著?她,像是要將她活活勒死,其中,有束一刺目的紅魂絞在她脖頸間,勒得她呼吸不暢,哧哧喘氣。 這是司樾眼中的景象。 修為低于媿娋者并不能看見這些怨念,常人眼中,此?時媿娋反而愈添兩分病態(tài)的美艷,隨著?她痛苦喘息,這間華麗的寢殿也愈發(fā)馥郁,充斥著?一股甜美醉人的暖香。 恒子簫沒有在司樾的記憶里聞到任何?味道,兩姊妹發(fā)作時的場景,司樾已習(xí)以為常,她在進(jìn)入殿內(nèi)前就熟稔地關(guān)閉了嗅覺。 不是為了抵抗美人香的效果,只是為了讓自己?鼻子好受些。 聽到動靜,地上的媿娋立刻支著?上身望了過來。 那一雙眼睛猩紅如血,此?時的媿娋已然成魔。 她盯著?司樾,覆滿黑色血管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抹詭異的艷笑。 在她的凝視下,司樾撣了撣袖口褲子,做最后?的調(diào)整。 做好了準(zhǔn)備,她往媿娋處走去,媿娋也從地上慢慢坐了起來。 她臉上的痛苦之色全然消失,所有精力都對準(zhǔn)了這個闖入她領(lǐng)地的青年。 她嬌笑著?,雙手撐在身后?的軟毯上,挺著?腰,沖司樾抬起那只戴著?金鈴的腳。 “郎君~”這一聲余音三繞,聽得司樾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蹲在了媿娋面前,如她所愿握住了她的腳。 “直接來吧。”司樾對神?光渙散的媿娋道,“別客套了?!?/br> 話?音一落,媿娋便猛地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她死死扣住了司樾的脖子,仇恨似地瞪著?她,胸口劇烈起伏著?,驟改之前美艷,整張臉為恨意所猙獰。 “你、你——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她驀地翻臉,眼睛瞪大到了極致,那猩紅無神?的瞳孔深處爆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憎恨。 “我給你王家生了多少兒子!這么些年,你要我去伺候那一幫男人,我哪次沒去! “我挺著?肚子在外頭給你們一幫爺們?nèi)⌒Χ簶罚麄儽浦?我喝酒,你這個烏龜軟蛋不給我出頭便罷了,還要跟著?一起起哄——我肚子里是你王家的種啊!你知?不知?道!” 她罵得破了聲,騰出手來一巴掌扇在司樾臉上。 司樾任由?她打,啪的一聲偏了臉,媿娋卻又暴怒起來。 “混賬!混賬!我原以為跟了你能夠過點(diǎn)安生日?子,你要什么我都依著?你!勾欄里存的那點(diǎn)子嫁妝全都賣了,只為給你做新衣、買酒菜、還賭債,你打我、罵我、帶著?一幫男人來家拿我取樂,我都忍了,現(xiàn)在你看上了別的女人,竟要把我給賣了!” 她又是一掌摑下去,吼道,“王利民,你娘的還是不是人!” 這一掌,媿娋的長甲劃破了司樾的眼角。 鮮血流經(jīng)?她眸下,在黏稠的血色中,她瞥見絞在媿娋脖頸上的紅魂顫動起來。 它激動地發(fā)顫,也就松開了些許對媿娋的束縛。 最初的第一波情緒發(fā)泄之后?,司樾抬手,覆上了媿娋的后?腦。 她看著?媿娋,開口,誠懇道,“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br> 聽到這話?,媿娋一愣。 她沉默片刻,繃緊的身子放松了兩分,伏在了司樾頸旁。 殿內(nèi)安靜下來,然而不過片刻,司樾便在耳邊聽見一聲沙啞的喃語。 “我活著?的時候,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下一刻,一柄金簪驀地刺入了司樾的心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尖銳的笑聲驀地響起,媿娋起身,痛快而瘋癲地狂笑著?,“晚了!都晚了!老娘活不成了,你得給我一起陪葬!” 她五指緊握著?那柄金簪,在刺入之后?又猛然拔起,以十成的力道再度刺下。 “王八蛋!你這畜生養(yǎng)的!”她叫罵著?,手里的長簪一下又一下鑿進(jìn)司樾的胸口。 司樾沒有喊,可媿娋卻是紅了眼眶,落下淚來。 “我想著?,只要你來,你來接我,我就還和你好好過……” “可是你——”她眥目高吼,“你到最后?也沒有來!” 那金簪一大半都插.在司樾體內(nèi),媿娋扯著?她的衣領(lǐng),將她提了起來。 她咬牙切齒道,“你別以為這就完了!我受過的苦,如今也要叫你嘗嘗!” 說著?就扣著?司樾的頭往桌角撞去。 司樾像個綿軟單薄的布娃娃,隨媿娋任意擺布。 媿娋扣著?她的頭猛砸桌角,連砸數(shù)十下,又一把推了旁邊人高的瓷瓶往司樾身上砸去。 哐的一聲,瓷片飛濺,碎了一地。 司樾坐在滿地碎瓷里,媿娋恨意未消,紅著?眼撲來抓她。 “誒誒誒——”司樾一抬手,清除了地上的碎片,望著?媿娋那雙赤足,伸手扶住她,“姑奶奶,小心您的腳?!?/br> “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媿姈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提了起來,往墻上推去。 整整三日?,司樾一聲不吭,只有媿娋罵到哭泣時對她道兩句歉,以及在媿姈誤傷自己?時去扶她一把。 除眼角那一抹擦傷外,不論?媿娋如何?折磨司樾,司樾身上也不見傷口。 三日?間,那縷纏在媿娋脖子上的紅魂越來越淡。 第三日?的早上,當(dāng)曦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沉悶的大殿時,那縷紅魂終于沒了力氣。 它如云煙一般,徹底消散在了世間。 怨氣消去,伴隨著?屋外恢復(fù)的鳥啼蟲鳴,在司樾胸口昏睡過去的媿娋睜開了眼。 她眸中的紅意褪去,恢復(fù)了原有的清明。 意識回籠,媿娋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起身去看身下的司樾。 “司樾!司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