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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師父滅過世 第143節(jié)

    他輕嘆一聲,“渡雷劫、闖秘境我倒不怕,你?身邊有師叔護(hù)著,出?不了岔子,可這場大?會是單打獨(dú)斗。我和師父都?不求你?風(fēng)光無限,只是不要受傷才好?!?/br>
    恒子簫心里發(fā)燙。

    他下山之后,一連十三?年沒有回過門里,上沒有孝敬師長,下沒有幫扶后輩,就連靈葉都?未曾賺取一片回來。

    即便如此?,門里師長依舊待他如此?親子一般。

    想那上三?宗已然風(fēng)光無限,門內(nèi)富可敵國、人才濟(jì)濟(jì),卻不惜使用下三?濫的手段也要讓弟子出?頭;反觀他裴玉門,縱然清貧,卻如此?愛護(hù)麾下弟子。

    他幼時不懂,為何寧楟楓和藍(lán)瑚這等巨室之子,卻如此?迫切地希望能留在裴玉門,而今卻是明白了。

    “人人都?說,十年一屆的青年大?會是鯉魚躍龍門之時,我卻不以為然?!焙阕雍嵄е窍蛔?,低聲道,“師兄放心,我有分寸?!?/br>
    白笙欣慰點(diǎn)頭,又和恒子簫聊了一會兒,天黑時才各自散去。

    回到家里,恒子簫先去見了師父師姐。

    “咦,你?手里抱的是什么?”紗羊問。

    恒子簫便將今日和白笙見面時說的話重述了一遍。

    紗羊怒道,“好不要臉,既然是大?會,就該公平公正,搞這些小?動作做什么。難道贏了一次大?會,就能成仙了?”

    司樾在一旁躺著,不咸不淡道,“成仙了也不一定就能贏得大?會。”

    紗羊轉(zhuǎn)身,“你?是不是在嘲諷我?”

    “沒有,”司樾誠懇道,“這回確實(shí)沒有。”

    紗羊皺眉,“我怎么聽得那么別扭。”

    她不理司樾,對恒子簫道,“你?呢,你?怎么想?這種比賽不參加也罷,還省得些麻煩?!?/br>
    “我…”恒子簫遲疑道,“楟楓想在這場大?會上奪魁,借以向藍(lán)瑚求婚。我本?也想成人之美,沒有爭強(qiáng)的打算…”

    “你?若執(zhí)意如此?,我可就要拒了他了?!?/br>
    他話未說完,就有聲音自外打斷。

    恒子簫回頭,猛然發(fā)現(xiàn)?藍(lán)瑚不知何時邁入了門內(nèi)。

    藍(lán)瑚修為落他一階,可他竟然毫無察覺。

    不知是因?yàn)樗{(lán)瑚有著完美無缺的儀態(tài),還是水木系過于?柔和的天性。

    她入門后,先向著司樾和紗羊低頭致意,繼而又朝恒子簫看去,笑道,“恒兄弟,我雖不甚了解劍術(shù),可楟楓是了解的。真贏假贏,他難道還分辨不出??”

    “當(dāng)年裴莘院的武試,他便遺憾沒有和你?好好比上一場,如今故人重逢,你?再不全了他的心愿,只怕他向我求親時,心里想的也不是我,而是你?了?!?/br>
    藍(lán)瑚對男女?之事向來是羞于?啟齒的,可如今她站在恒子簫面前,求親二字倒說得坦坦蕩蕩,毫無扭捏作態(tài)。

    “這…”恒子簫一時語塞。

    司樾哼笑一聲,“我看你?想得到挺美。也未必你?就能站到那小?子面前,就算站到了,你?和他誰輸誰贏還未可知嘞?!?/br>
    “是呀子簫,”紗羊道,“你?既然不喜歡大?會這樣?弄虛作假,那你?自己又怎么能再弄虛作假呢。比賽就好好比,楟楓和藍(lán)瑚都?不是心胸狹窄之人,不管誰輸誰贏,你?們都?是好友啊?!?/br>
    聽了三?人的話,恒子簫不免有些赧然。

    “是我輕率了?!彼麑λ{(lán)瑚道,“我會全力以赴的?!?/br>
    藍(lán)瑚彎眸。

    “對了藍(lán)瑚,”紗羊這才想起來,“你?來是有什么事嗎?”

    藍(lán)瑚皓腕的玉鐲一閃,手中出?現(xiàn)?了一枚玉佩。

    她交給恒子簫,“我聽說了禛武宗趙塵瑄一事。這枚玉佩是我離家時父親所賜,戴上后誅邪不侵?!?/br>
    恒子簫自是不收,紗羊也道,“這可是你?父親給你?的東西,子簫戴上實(shí)在是有點(diǎn)不像話……你?別擔(dān)心,剛剛裴玉門給他一張護(hù)身軟甲,可以抵擋元嬰的一擊呢?!?/br>
    藍(lán)瑚搖頭,云鬢間的朱釵輕輕搖曳。

    “私下有我們、有真人在,臺上又是眾目睽睽,真刀真槍的事兒倒不怕,只怕是見縫插針的邪術(shù)?!?/br>
    “邪術(shù)?”紗羊不解。

    藍(lán)瑚目光微移,“我也只是聽說。每屆大?會,總有那么幾個被看好的選手突然抱恙退賽,又或是被查出?攜帶了邪器?!?/br>
    “太荒謬了!”紗羊睜大?了眼睛,“到底是為什么,這不就是個小?孩子們一塊兒切磋交流的比賽嗎?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

    藍(lán)瑚上前兩步,把?玉佩遞給恒子簫,恒子簫接了,她才道,“雖是小?輩們的游戲,可背后卻是各大?門派的角逐,所牽扯利益多如繁云,數(shù)不勝數(shù)。”

    “這有什么利益可牽扯的。”紗羊還是不懂,“無非就是前十名的賞金、前三?甲的獎品嘛?!?/br>
    “若真只是那點(diǎn)錢,自然不至于?這樣??!彼{(lán)瑚無奈地笑道,“青年大?會上的青年,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各門各派的未來?!?/br>
    “全修真界都?關(guān)注著這場大?會,不僅僅是湊熱鬧,也是很多勢力組織衡量如何分配籌碼的參考。”

    她舉例道,“譬如大?名鼎鼎的星輝商會,他們每五年只能產(chǎn)出?一件頂級法?器,而上宗卻有三?家。賣給誰、不賣給誰,顧忌誰、得罪誰,都?需要思慮周全——如何思慮,看的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的時候。”

    “大?商會如此?,中小?商會就更?需要謹(jǐn)慎。他們未必攀得上上三?宗,那便要看仔細(xì)其他宗族是否值得押寶?!?/br>
    紗羊喃喃,“這也太復(fù)雜了……”

    難怪藍(lán)瑚說,雖是小?輩們的游戲,背后卻是各大?門派的角逐。

    恒子簫定定地望著藍(lán)瑚,“若是如此?,楟楓恐怕也是有重任在身吧?!?/br>
    “恒兄弟真是洞若觀火?!彼{(lán)瑚嘆了聲,“不過,你?這不是正和我們同進(jìn)?同出?,同住一處么?!?/br>
    恒子簫一頓。

    他住在寧楟楓的別院,坐的是寧楟楓的等候室,就連師父待的也是寧家的觀賽間。

    在外人眼中,他已和寧家人別無二致。

    難怪寧蘭忠和他們不過是初次相見,卻如此?親切……

    恒子簫不曾想自己剛和幾人重逢,就被步步算計(jì)其中。

    雖說是算計(jì),可談不上陷害。

    “真人師姐還有恒兄弟都?是明白人,這些話不必遮遮掩掩?!彼{(lán)瑚凝望著幾人,自嘲一笑,“我和楟楓,看著是八面威風(fēng),處處尊榮,實(shí)不過是踩高蹺、立高臺,風(fēng)一吹就萬劫不復(fù)?!?/br>
    她抬眸望向恒子簫,“我知道恒兄弟重情?重義,可和我們一處,便是如今這個局面。”

    時隔二十多年,寧楟楓再見恒子簫,徒留滿腔故友重逢的熱情?,藍(lán)瑚卻不免有兩分提防之心。

    大?會結(jié)束、回師門訂親后,他們又要下山歷練。

    以藍(lán)瑚對寧楟楓的了解,他屆時必然邀請恒子簫同行。

    偶爾遇上、相處幾日便罷了,一旦久處,途中隱患不知會有多少。

    若這點(diǎn)程度的算計(jì)恒子簫都?心生反感,不妨趁早說明,免得日后再生嫌隙,牽累彼此?。

    藍(lán)瑚見識了恒子簫的厲害,寧楟楓和他對上,未必會有勝算,可這場大?會寧家不能輸。

    礙于?司樾的情?,她不好讓昇昊宗對恒子簫出?手,便只得讓他看起來和他們一伙兒。

    見面以來,藍(lán)瑚一口一個恒兄弟,這會兒又送出?了玉佩示好,恒子簫承了情?,這場大?會是再不好意思和他們分開了。

    她暗暗端詳恒子簫的神色,恒子簫張口便道,“這話太客氣了?!?/br>
    “當(dāng)年你?和楟楓為我留下兩柜藏書,這么多年又有常川往來的情?誼,何必這樣?迂回試探?我知曉你?們的難處,若有用我之處不必客氣,只要不牽扯師門,我絕不袖手旁觀?!?/br>
    “恒兄弟……”藍(lán)瑚一怔,繼而提帕掩唇,雙目微紅,“我就知道你?一副赤膽,不會背棄信義。”

    紗羊道,“藍(lán)瑚,你?也太見外了。這不用和我們客氣。”

    她目光微移,有些話沒有說出?口來。

    上輩子恒子簫對寧藍(lán)夫婦犯下的罪,這輩子怎么償還都?是應(yīng)該的,藍(lán)瑚確實(shí)不必客氣——

    他畢竟欠了他們。

    幾人說話間,司樾自始至終不做聲。

    她翻著手里的話本?,余光從藍(lán)瑚身上收回,拇指習(xí)慣性地在食指上一撥。

    拇指撥下之后,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手上已沒有纏著珠鏈,自然也就沒有珠子可以給她撥了。

    二十多年前,藍(lán)瑚還是個小?丫頭,如今長成,真是和那人越發(fā)相似……

    白笙和藍(lán)瑚如臨大?敵,司樾倒是不怎么為恒子簫cao心。

    在她看來,恒子簫該cao心的,不是那些貴族爭斗,更?不是這場小?孩兒的游戲。

    只是他身在廬山中,尚看不清自己的難處,如今也就cao心cao心別人的苦難了。

    恒子簫收下了藍(lán)瑚的玉佩。

    他雖然收下,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藍(lán)瑚以防萬一而已。

    很快就是下一輪比賽,寧楟楓送恒子簫出?門,拍了拍他的肩,“我被排在了第九輪,再有一輪才是我。你?可要爭氣啊,別在我之前就倒了?!?/br>
    凌五笑道,“除了您,就禛武宗還有個金丹,其他全是筑基,恒公子想倒也難?!?/br>
    恒子簫沖他們點(diǎn)頭,“我去了。”

    他跟隨仙盟子弟下樓,在一樓的大?廳內(nèi)等候。

    坐下后,有仙盟的侍者端了茶過來。

    快到六月,外面日頭毒辣,在上場之前,仙盟都?會為參會者準(zhǔn)備茶水。

    恒子簫瞥了眼身旁的茶盞。

    既然師兄和藍(lán)瑚都?反復(fù)叮囑了他,那即便是在仙盟樓里,他也還是小?心為好。

    他從儲物器里取出?了自己的竹筒,喝了兩口。

    又有侍者端來果盤,恒子簫抬手,“不必了?!?/br>
    他一動不動地坐著,到場外叫他名字,便徑直走出?,始終目不斜視,觀鼻觀心,以防節(jié)外生枝。

    上了擂臺,看到對手的瞬間,恒子簫不由得一愣。

    臺上是一符修,見了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恒子簫的粗布行頭,繼而扯出?一縷輕蔑的笑來。

    “怎么會!”

    樓上的寧楟楓在看見那人之后,立刻扭頭看向凌五,“他怎么會這么早和恒弟對上?”

    凌五茫然,他也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