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喘息和慌亂的動作，有效驅(qū)散了剛才緊張的氛圍。

    “是你？”白葵軟下身體，差點掉下去，被男生手忙腳亂抱緊了，“你怎么還不回家？”

    他被嚇得不輕，此時也忘了兩人根本就不熟，隨便讓陸滇抱著，說話也不自覺帶著親近，仿佛一把小鉤子。

    超越禮貌的社交距離下，陸滇僵硬著身體，不可避免嗅到他身上的香氣，手臂挨蹭的rou也軟軟的。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他離白葵最近的一次，他腦袋發(fā)漲，完全舍不得松開。

    難得保留半分神智，陸滇壓低聲音解釋，邊放下一只胳膊，掰開白葵捏得死緊的手心，摳出一把美工刀。

    應該是用來削炭筆的，上面還沾了些炭灰，很危險。

    “我有幾道題不會寫，就待晚了些，準備出校門時又想上廁所，才繞到這邊來了?！?/br>
    “對不起，不是故意嚇唬你的，別害怕?！?/br>
    其實他剛才只是疑惑白葵為什么進隔間待了那么久，也沒聽見水聲，擔心他發(fā)生意外，才決定走近看看。

    白葵每天都回家很晚，一個人，又那么好看，他順理成章為自己安上憂心的名頭，這不叫跟蹤，是保鏢。

    從衛(wèi)生間出去，白葵也沒什么心思繼續(xù)畫畫了。

    他背起書包，鎖了門，陸滇站在門邊陰影處等他。

    下樓梯時，陸滇壯著膽子，拉住了白葵的書包帶，搶過他手中的手電筒，在白葵疑惑看過來的時候，繃著表情看前面的路。

    “太晚了，現(xiàn)在也沒有公交車，我送你回家吧？”

    白葵有點猶豫，冷靜下來他才想起自己和陸滇關(guān)系很一般，除了那次的燙傷，他們都沒說過幾次話。

    而僅有的兩次，都是他在“麻煩”別人。

    “我偷偷在學委那里抄過你的作業(yè)，不用擔心麻煩，我回家晚反正也沒人說?！?/br>
    “......”

    快走到校門口了，白葵也沒說可不可以，陸滇心里著急，又不知道還可以說什么證明自己的可信，氣氛沉默下來，只在路上留下兩道不遠不近的影子。

    白葵突然停住腳步。

    他看見哥哥了。

    就在門口的花壇邊，即使是深夜，也站得筆直，側(cè)著臉下頜線清晰又利落，不知等了多長時間。

    陸滇當然也看見了，他不易察覺地冷下臉，流露出幾分摘下面具后的真實樣子，看來今天又沒機會了，只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信息，都能知道這對兄弟感情甚篤，沒關(guān)系，他還可以等待下一次......

    突然間，手臂貼上柔軟溫度。

    他愣住，低下頭，白葵拉著他的袖子，眼瞳即使是在濃墨般的黑夜中也漂亮得驚人。

    白葵輕聲說：“繞路走，我們一起回家?！?/br>
    “......”

    *

    高挑的男生和身側(cè)背著書包的少年并排走，躲避車輛，穿過熱鬧熙攘的夜市，出來時不知怎么的雙手就扣在了一起。

    步調(diào)輕松，白凈乖巧的少年臉上還掛著晃眼的笑容。

    像一對背著老師和家長偷偷早戀的小情侶，在放學后，趁著偷閑來的時間出來約會壓馬路。

    陸滇為這樣一份猜想胸口灼熱，滿得快要裝不下，他握住白葵的手心也開始發(fā)熱，怕汗水弄臟了小班長，又怕白葵反應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鬧市不會走丟，就要把手收回去。

    幸運的是，他們一路走到福利院，白葵都沒有讓他松手。

    “你怎么回家呀？今天真的謝謝你...以后你如果有不懂的題目，可以來問我！”

    站到臺階上，白葵這才后知后覺到一點興奮，他壓下去，先問陸滇。

    他怕向霧凇這時候回來，正好撞見他們兩個，或許會給陸滇帶來些不必要的誤會，所以語速有點急。

    落在陸滇耳中，就像是一場美夢終于醒了，夢里的人開始催他應該離開了，陸滇咬住舌尖，在清晰尖銳的痛感中品嘗到些許苦澀。

    “好......我有辦法，家里不遠?！?/br>
    “那我進去啦？拜拜！”白葵沒有懷疑，沖他揮了揮手。

    看著那道離門越來越近的背影，陸滇鬼使神差想喊住他。

    “小葵?！?/br>
    “嗯？還有事嗎？”

    他沒有反駁這個稱呼。

    陸滇突然勾出一抹笑，桀驁的眉眼柔和了燈光。

    “沒事，明天，我可以給你帶牛奶嗎？”

    “......”

    沒等白葵回答，男生先舉起了手，跟他說晚安，接著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小心翼翼關(guān)上門，白葵先朝向霧凇住的窗口看了一眼，是黑的，哥哥騎了車，應該比他們早到家，所以大概是睡著了，沒有被動靜吵醒。

    他回到房間，拿出沒做完的作業(yè)做，卻有點走神。

    算了！先睡覺！

    這些題明天都拿去問林清好了，作為補償，他會給林清帶一套他最喜歡的科幻書。

    第二天。

    陸滇很早就到了學校，破天荒的，他又去了那天的食堂，排隊買了二窗口的牛奶。

    牛奶是熱的，怕熱量消散太快，他捂在校服外套里，邁著大步爬上樓梯，卻在四樓的拐角停住。

    那里站了兩個人。

    男生發(fā)型利落，笑起來很陽光，一身干凈又整潔的校服勾勒出少年人清瘦又挺拔的身形，此時正微紅著臉，將手中的信紙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