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 第19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回天災(zāi)囤貨求生、反派夫婦不想走劇情、清冷駙馬竟是白切黑、重生女配拒婚后、風(fēng)月狩、穿成庶女的庶子、八零回城之我全家都是穿來的、妄奪金枝(重生)、重生后我要擺脫戀愛腦、離島的人
杜曇晝蹲下身,拿夜明珠一照:“你說的不錯,這根本不是石板,而是偽造成石磚的木板?!?/br> 從裂開的縫隙側(cè)面,可以清楚看見斷裂的木茬。 杜曇晝屈起手指扣了扣地面:“木板表面涂了鉛灰色的漆,還故意摻雜了一些碎石末,光線不足時,看上去確實和石板沒有差別。” 下層甬道的狀況著實看不真切,莫遲想了想,用火折子點燃了一塊從衣角撕下來的碎布,朝下面扔去。 隨著燃燒的碎布飄飄蕩蕩落下去,在火焰完全熄滅前,兩人借著幽微的火光看清了下方的一小片區(qū)域。 地上鋪的是否是真的石板,暫時不得而知,但兩人都看清了墻壁上的東西——左右兩側(cè)的墻面上,都出現(xiàn)了色彩斑斕的壁畫。 莫遲:“看來我們剛才都只在王陵外層打轉(zhuǎn),下面才是真的墓道,從下方開始,才真正進(jìn)入了地宮的范圍?!?/br> “下去么?” “下去吧?!?/br> 杜曇晝還沒直起身,莫遲已經(jīng)從裂縫邊緣跳了下去。 杜曇晝一口氣沒吸上來,“當(dāng)心”二字尚未喊出口,差點把自己嗆死。 莫遲輕巧地落到下方墓道,揚起臉,還跟沒事人似的對他道:“下來吧,我踩過了,下面鋪的是石板,不是木頭?!?/br> 他左右看了兩眼,又說:“除了壁畫和我,這里什么都沒有,安全得很。” 杜曇晝無言地嘆了口氣,背緊身上的包袱,也從縫隙中跳了下去。 剛站穩(wěn),還沒顧得上教育莫遲幾句,就聽這個心急的小子張口就問:“你有沒有感覺下來之后,好像熱了很多?!?/br> 杜曇晝聞言,認(rèn)真感受了一下。 甬道內(nèi),似乎從某個方向隱隱有微熱的微風(fēng)吹來,當(dāng)他閉眼細(xì)細(xì)體會時,除了感到溫度上升,卻又無法確定風(fēng)究竟是從哪個地方吹來。 “不僅感覺熱了。”杜曇晝仔細(xì)聞了聞:“空氣里還有一股怪味,聞著像是硫磺。而且,呼吸好像也變得費勁了一些?!?/br> 莫遲掃了一圈四周的壁畫:“群山深處說不定會遇到什么,雖說焉彌人不善風(fēng)水堪輿之術(shù),保不準(zhǔn)還有什么奇譎的機(jī)關(guān)會被我們撞見。” “不善風(fēng)水之術(shù)?”杜曇晝問他:“那剛才那個跳大神的神棍呢?” 莫遲皺了皺眉:“我總覺得地宮的入口不是他算出來的,是他早就知道,只是因為有辛良族長的命令,他不便開口直言,只能用裝神弄鬼的辦法吧。” “辛良族長為什么要怎么做?” “他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幫處邪歸仁坐穩(wěn)那個位置,所以不希望辛良族背上叛徒的罵名,如果‘地宮入口是他主動提供’這個消息,被則南依放出去,日后少不了會有人拿來作為攻訐他的手段。” “真是個狡猾的老頭子。” “若不足夠狡猾,怎能從處邪朱聞手里救走小王子呢?好了,現(xiàn)在該輪到你決定,我們要往哪邊走了?” 莫遲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做標(biāo)記用的布條,就等著杜曇晝發(fā)話了。 杜曇晝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手往后方一指:“那邊!” 進(jìn)入地宮真正的范圍內(nèi)后,墓道明顯變得復(fù)雜多了,走不了幾十步,就會遇到岔路口,每個路口的分岔路,都會在三條以上。 兩人行走其中,就像進(jìn)入了一個巨大的八卦陣,怎么走都走不出來。 在不知道做了多少個標(biāo)記以后,莫遲掀起衣擺給杜曇晝看:“你看,我的衣角都快給我撕沒了,可是到現(xiàn)在,我們都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我做過的標(biāo)記,說明我們根本沒走過回頭路?!?/br> 這不是一個好的跡象,如果再不能繞出去,別說追上處邪朱聞,連他們自己都會活活困死在這里。 思考間,兩人又來到了下一個岔路口,這次的更為過分。 “一、二、三……七、八?這里竟足足有八條岔路?”杜曇晝簡直不敢相信:“辛良族是把地宮當(dāng)迷宮建的吧?!?/br> 莫遲也束手無策了:“好像這回光靠運氣不行了?!?/br> “只能用它了?!倍艜視冃断掳瑥睦锩嫒〕隽伺R行前大祭司非要塞給他羅經(jīng)儀。 羅盤上,指針一直在毫無章法地亂轉(zhuǎn),在任何一個方向上都不會停留超過一瞬。 “這……” 莫遲看了一眼:“恐怕是因為我們已經(jīng)進(jìn)入大山深處,它也失靈了吧?!?/br> “之前那人用羅盤時都念叨了什么?” “古焉彌語,我也聽不懂,大概是某種咒語吧?!?/br> 杜曇晝回憶著那人說過的話,模仿他的口音語調(diào)念了幾句。 不出意料,指針仍在亂轉(zhuǎn)不休。 杜曇晝:“沒辦法,只能用中原咒術(shù)試試看了。” 莫遲圓眼微睜:“你還會中原道法?” “只會這一句?!倍艜視冸p手托起羅經(jīng)儀,閉緊雙眼,架勢十足。 正當(dāng)莫遲以為他會念出一段高深莫測的咒語,甚至還在心里猜測是不是國師卜黎給他傳授了什么高深道法時,只聽杜曇晝說出了一句連大承三歲小孩都聽說過的話:“急急如律令,敕!” 莫遲:“……” 莫遲:“這算什么咒術(shù)?這種話我也會說啊。” 杜曇晝振振有辭:“你別管簡不簡單,有用是最重要的?!?/br> 其實兩個人誰也沒覺得這樣做會有用,但鬼使神差的是,那根在羅經(jīng)儀上亂轉(zhuǎn)不休的指針,居然就在一句中原咒語的指令下,緩緩?fù)V沽宿D(zhuǎn)動,最終指向了八條通路中的一條。 莫遲眨了眨眼:“……停了?!?/br> 杜曇晝啪地把羅盤一收,理直氣壯道:“我就說管用吧!走這邊!” 走向羅盤所指的那條路,莫遲照舊在最右側(cè)的墻根下,放下一塊碎藍(lán)布作為標(biāo)記,卻在起身時驟然停住了所有動作。 “怎么了?”杜曇晝馬上問。 莫遲盯著墻角一動不動,似乎連呼吸都暫停了。 “發(fā)生何事?”杜曇晝走到他身側(cè),順著他的目光彎腰一看,整個人也頓住了。 “這、這是——!” 右側(cè)墻角處,離里面不到三寸高的位置,刻著一個非常小的記號,稍不留神就會忽略掉。 ——唯有一個人不會將它看漏。 莫遲的聲線帶著震動與驚愕,他一定是訝異到了無法掩藏的地步,才會將情緒表達(dá)得這么明顯。 “這是專屬于夜不收的文字記號。”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擔(dān)心驚擾了什么人似的。 杜曇晝的驚訝與愕然一點都不比他遜色。 “夜不收……”他滿眼詫異:“焉彌王陵里,居然還有夜不收的存在?” 第138章 昴宿主災(zāi)殃,多兇。 ==================================== 莫遲摸了摸那個小小的圖案:“這個記號代表了處邪朱聞,不管刻下他的人是誰,他都在給我們指引處邪朱聞所去的方向。” 杜曇晝舉起夜明珠細(xì)細(xì)看去,那個記號不過只有幾個點,看上去就像是別人隨手刻在墻上的,好像根本無法表達(dá)出意思。 “為何是處邪朱聞?” 莫遲說:“你懂天象嗎?” “懂一些,行軍打仗時,時常要借助星星定位?!?/br> 莫遲點了點那個圖案:“這是昴宿的星圖,昴宿位于西方七宿中央,主災(zāi)殃,多兇,在夜不收的文字中,我們用它來指代處邪朱聞。” 杜曇晝撫摸刻痕,觸到了一片粉塵:“是剛刻下的,也許就在幾刻鐘以前,印痕清淺,略顯凌亂,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不引人注意著急刻下的。這個夜不收不是藏在王陵里,他根本就是處邪朱聞身邊的隨從!” 莫遲還處在驚訝當(dāng)中:“趙將軍曾經(jīng)告訴過我,在我與周回和蔡七先后潛伏進(jìn)焉彌王都之前,確實曾有一位夜不收僥幸進(jìn)入了王都,但很快他失去了聯(lián)絡(luò),從此音信全無?!?/br> “原本趙將軍懷疑他叛變了,于是命令當(dāng)時所有埋伏在王都城外的夜不收全都按兵不動、躲藏起來。但等了一段時日,也不見任何據(jù)點暴露,才敢確定,那人應(yīng)當(dāng)是死了?!?/br> “趙將軍在軍中為他舉行了喪禮,本想為他的家人送上撫恤,一查戶冊才知道,他跟我一樣,全村都被焉彌人殺了。趙將軍就用撫恤銀給他打了一個衣冠冢,和他的村人埋在一起了?!?/br> 莫遲看向杜曇晝:“他是我所知的唯一一個在我之前,成功潛入了王都的夜不收。” “他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模樣?” “我沒見過他,不知長相,只知他叫賀杉,如果今天還活著,應(yīng)該有四十多歲?!?/br> “賀杉……賀杉?!”杜曇晝似乎想到什么:“焉彌有杉樹嗎?” “有的,怎么了?” 杜曇晝神色凜然,嚴(yán)肅地問:“杉樹這個詞,在焉彌語怎么說?” 莫遲正想開口,杜曇晝回憶著那個讀音,念出了一個焉彌語的名字。 莫遲一愣:“你怎么知道這個詞?” “因為我可能猜到他是誰了。”杜曇晝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我沒猜錯,這名夜不收不僅沒有死,還身居高位,獲得了處邪朱聞的信任,甚至連逃跑都帶上了他?!?/br> 莫遲一凜:“是誰?” “就是那個在辛良遙死后,備受處邪朱聞倚重的近臣,扶引?!?/br> “扶引?”莫遲擰起眉頭:“我好似聽過這個名字,在我的記憶中,他好像只是個低階官吏,你為什么覺得是他?” 杜曇晝說:“他原本是負(fù)責(zé)與遠(yuǎn)在馥州的辛良遙聯(lián)絡(luò)的官員,在辛良遙逃回焉彌后,他原本也是要跟著一起被處死的,卻不知怎么被處邪朱聞留了一條命在,只砍了他的右手就將他放了?!?/br> 他問莫遲:“后來我才聽說,處邪朱聞之所以放了他,是因為他說,他在趕去接應(yīng)辛良遙的路上,見到了你?!?/br> 因為曾經(jīng)見過烏石蘭一面,便可免除一死——這個看似毫無邏輯的原因,對于處邪朱聞來說,是相當(dāng)合情合理的。 或者至少在世人看來,這件事沒什么奇怪之處。 “但最奇怪的地方恰恰是在這里?!倍艜視冋溃骸爱?dāng)時追擊辛良遙時,我就觀察過周圍的情況,他的身邊根本沒有幫手。在他逃脫后,陛下命人沿途追蹤,直到他逃出馥州,都沒有在他身邊見到第二個人?!?/br> 他問莫遲:“倘若真如扶引所說,他一個遠(yuǎn)在焉彌的聯(lián)絡(luò)官,是在何時何地見過你呢?” 莫遲想了片刻,回道:“這也許只是他為了活命,編造出來的謊言,如何能說明他是夜不收?” 杜曇晝搖了搖頭:“不止,還有我在焉彌發(fā)生的一切,都說明這個人也許早就認(rèn)出了我?!?/br> 杜曇晝把他在焉彌遇到扶引后發(fā)生的一切,三言兩語挑重點講給了莫遲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