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小師傅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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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靈捂著嘴笑。 坨坨覺得這個人類好奇怪,好奇道,“你怎么總笑?昨天你也一直笑。” “干嘛不笑。又沒什么不開心事?!卑凫`說,“你們家男孩兒和別人家的好不一樣。很少有男孩喜歡學(xué)織布、繡花?!?/br> 說起這就提到坨坨的傷心事。他裝模作樣地嘆氣,“你不懂?!彼托捕际潜换ㄆ炷菞l黑心蛇逼迫的! 百靈又笑,“坨坨你一個小孩學(xué)什么大人嘆氣。” “只有大人才能嘆氣嗎?”坨坨覺得人類的說法可真多。 “哎呀!坨坨!織錯了,這是在下面的。”百靈大呼小叫,嚇了坨坨一跳。小叢放下手中的碎布頭,過來湊熱鬧。 坨坨低頭一瞧,可不是嘛。梭子穿過線后應(yīng)該踩下?lián)醢宓?。他忘記踩擋板了?/br> “等熟練了,閉上眼睛都能織布?!卑凫`笑嘻嘻地說。 坨坨想象自己閉眼織布的樣子。會不會以后睡覺時都要被花旗叫來織布???小人參精驚恐地瞪大眼睛,“我才不要閉著眼睛織布!” “啊,”百靈一愣,拍拍坨坨腦袋笑道,“這是夸張說法。哪有人真的閉著眼睛做事。坨坨,你太好笑了,哈哈哈。” 小叢和坨坨對視一眼,兩只小妖都覺得百靈和他們見過的人類不一樣。似乎,有點傻。 “百靈,我問你,你家前面是不是住了一個死了老婆的男人?”坨坨一邊熟悉織布,一邊和白靈說閑話。 “你說的是大云叔吧。他老婆死了好些年了。現(xiàn)在和他閑聊,還能時不時地聽他說起他老婆呢。”百靈扯過一旁的凳子,坐在織布機旁。 “他老婆什么樣?”坨坨接著問。 百靈回憶道,“是個和善的嬸子。我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和她家的春娘玩耍,我衣服刮破了不敢回家。大云嬸幫我把衣服補好,還給我一把棗子。” “大云嬸長什么樣呀?”坨坨繼續(xù)打聽。 “長方臉,右邊眼角有顆大黑痣?!卑凫`疑惑地看向坨坨,“你一個小孩打聽這個做什么?” “和我一塊玩的栓子說大云叔今天上山了。”坨坨隨意編理由,“栓子說大云叔一定是去云靈觀的?!臂幺缣煺娴貑枺鞍凫`,大云叔去云靈觀干什么呀?” “我恐怕還真知道?!卑凫`神秘地說,“一準(zhǔn)是去求神仙,讓他在夢里見到大云嬸。我聽大云叔說過好幾回了。說他怎么也夢不見大云嬸。他隔三差五地去大云嬸墳頭拔草,常去念叨,大云嬸就是不托夢給他?!?/br> “坨坨?!卑凫`掐腰,質(zhì)問道,“你剛剛叫我什么?” “白靈啊?!臂幺缫荒樸碌乜聪虬凫`,他們不是在說大云叔和大云嬸的事嗎?怎么突然扯到這個了。 “我和秀娘平輩,你管秀娘叫什么?” 坨坨回她,“秀娘呀。” “不對,你應(yīng)該叫他嬸子。所以,你也應(yīng)該叫我嬸子?!卑凫`調(diào)皮地對著坨坨眨眼,“記住了嗎?你得叫我嬸子?!?/br> “為什么秀娘直接叫秀娘,卻要叫你嬸子?”小人參精一臉迷茫。 “秀娘又不是她的名字。她叫王小秀,又不是叫秀娘。可百靈是我的名字。” 坨坨嘟嘴,秀娘為什么不叫秀娘,要叫王小秀。他轉(zhuǎn)身問小叢,“你聽懂了嗎?” 小叢搖頭。 百靈和兩個小孩扯了半天,坨坨就是聽不懂為什么秀娘叫秀娘,百靈要叫嬸子。他堅持道,“就叫百靈?!?/br> 第29章 老鰥夫圓夢 是夜,厚重的云層遮住月亮,天空不見半點星子。 小道上,一個人影并一頭花豹快速掠過。他們靈活地翻進大云叔家的院子。 花旗皺眉,五間屋子除去中間的堂屋,還有四間。據(jù)秀娘說,大云叔家一共十口人。不知大云叔睡在哪間。 “我搜左邊這兩間,你搜右邊兩間。動靜小,別吵到人。”花旗壓低聲音小聲說。 木門“嘎吱”一聲輕響,花豹悄無聲息地進屋。走到床邊,西覺探起上半身查看。 “啊,鬼??!”西覺被女人的尖叫聲嚇了一跳,趕緊施了一個法術(shù),讓整個屋子的人都沉沉睡去。 床上躺了一男一女和兩個孩子。這間屋子住的應(yīng)該是大云叔家的一個兒子一家。 西覺輕吁口氣,慢慢地轉(zhuǎn)出屋子,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門。 一個轉(zhuǎn)身,西覺嚇得一個激靈,渾身毛炸開。 花旗幽幽地開口,“你怎么還吵醒人類了?” 不等西覺回答,花旗說,“我找到大云叔了?!?/br> 西覺跟著花旗進了左邊第一間屋。立下結(jié)界,花旗施了術(shù)法,正要入夢,西覺突然開口,慢吞吞道,“秀娘說大云嬸是個和善、溫柔的女人?!?/br> 花旗低下頭,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你,你要盡量和善,溫柔?!痹诨ㄆ斓淖⒁曄?,西覺艱難地說出心中所想。 花旗哼了一聲,“放心吧?!彪S即潛入大云叔夢境。 由于秀娘和百靈對大云嬸的長相描述的過于模糊。都是說長方臉,眼角有顆黑痣。眼多大,嘴多大,人是胖還是受,高還是矮,一概都沒說。花旗的身份是外來戶,對一個死了多年的村民突然感興趣,任誰都會感到奇怪。所以花旗不敢多問。 他變成大云嬸的模樣后特意做了遮掩,在臉上糊了層云霧,讓人看不真切,只有眼角處的黑痣格外明顯。 夢境中,花旗順著小路,經(jīng)過百靈家,來到大云叔家的院子。 院門大敞,身穿灰色帶補丁短打的老頭正在樹下納涼,腳邊趴著一條黑色小狗崽。 花旗緩步走進院子,柔聲喚道,“大云?!?/br> 老頭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驚喜,黝黑的臉上笑出褶皺。他站起身,快步來到花旗面前,激動道,“媳婦兒,你可終于來看我了!”他的眼中掉下兩顆淚,嘴唇微微抖動,“媳婦兒,我可想你了?!?/br> 花旗看出大云叔的情真意切,溫柔地順著他的話安慰道,“我也想你?!?/br> “媳婦兒,你咋長個了?你以前沒這么高?!贝笤剖屣@然是將花旗仔細打量了一遍。 糟糕,露餡了。花旗頓了片刻,絞盡腦汁地想理由,“我,呃,在下面吃的好,就長個了?!?/br> “人死后吃得好還能長個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br> 花旗尷尬地笑笑,“是,是啊。我這,長個了才知道呀?!?/br> “我怎么看不清你的臉?你眼角的大黑痣還在,我就還認得你。”大云叔憨憨地笑兩聲。拉過花旗的手坐在樹下,絮絮叨叨地說起話。 大云叔問,“你在下面過得好嗎?” “好,都好?!被ㄆ鞈?yīng)道。 “給你燒的紙錢你都收到了嗎?” 花旗隨口應(yīng)道,“收到了,都收到了?!?/br> “我常去你墳頭拔草,和你說話。你說你這些年,怎么就不給我托個夢。你是不是怪我呢?怪跟著我沒過上好日子,和我賭氣呢?!贝笤剖逭f著說著眼淚啪啪往下掉。 花旗心里不忍,安慰道,“沒和你賭氣。這不是,第一次下地府,不知道咋托夢么。”說到這,花旗心里一轉(zhuǎn),當(dāng)下編了個故事道,“我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和我說話。說他是云靈觀的,說你去山上求愿,想在夢里見我。云靈觀的人告訴我怎么托夢后。我這不就來找你了?!?/br> “對?!贝笤剖妩c頭道,“我今天是去咱們家后面這座云靈山上求愿了。哎喲,都說云靈觀很靈,沒想到這么靈。” “那可不是嘛?!?/br> 大云叔肯定道,“一定是仙人顯靈了?!?/br> 花旗下意識地撇嘴。他在云靈山上生活了快七百年,可從沒見過云靈觀里有哪位顯過靈。他抽出被大云叔握住的手,斟酌著說,“有沒有可能,不是神仙,是云靈山上的精怪?” “那不可能吧。云靈山上哪來的精怪?那可是神仙的地盤?!贝笤剖蹇隙ǖ?,“別的地方鬧過妖怪,咱們這片地,從未聽說有過妖怪。去年冬,酈城的人專門跑來咱們云靈觀請道長下山收妖。咱們這肯定是因為有云靈觀,妖怪不敢來鬧。” 花旗冷淡地回道,“哦。” “大兒媳婦給咱又生了個小孫子,還有個小孫女。小兒家里多添了兩個小子。他們對我都還不錯。我的日子不難過,只是想你。” “大兒、小兒能干,去年多開了二畝荒地。家里又多了進項?!?/br> “村口二麻子他媳婦兒也走了。他家媳婦兒你也是知道的,身子骨本就不硬朗。去年生了場病,拖到今年實在是不行了?!?/br> “大孫子今年八歲。我聽大兒和大兒媳婦說要把他送去學(xué)堂學(xué)認字。以后呀,不讓他做土里刨食的?!?/br> “認字?”以前,每個小弟子上山,靈隱都會敦促他們寫大字。然后帶著他們讀書練功???,他們五只妖加起來也不認識一個字。以后誰教小掌門讀書?不會讀書念經(jīng)的小掌門以后怎么繼承云靈觀?除了學(xué)習(xí)種地,紡布,花旗又給任務(wù)清單上加了一條,讀書。 大云叔接著道,“鎮(zhèn)上學(xué)堂可去不起。咱們隔壁村有個老秀才教書先生,把大孫子先送去那?!?/br> “那得多少錢?”花旗好奇。 “一年一兩銀子外加二十斤糧。要不說識字好呢。聽說那老秀才一年得收二十來個學(xué)生。一年掙二十多兩銀子,那可想都不敢想。” 說著說著家常,大云叔突然拉著花旗嗚嗚地哭起來。“天是不是快亮了。媳婦兒,你是不是要走了?你以后多來我夢里,我時常想見到你?!?/br> 花旗臉色一凜,時常見到,那可不行啊。誰愿意晚上常來?還不如呆在家哄云善那個人類小崽睡覺呢。他當(dāng)即道,“不瞞你說,我,我要去投胎了。以后,咱們恐怕見不著了?!?/br> “媳婦兒,嗚嗚嗚~我舍不得你啊。”大云叔皺著一張老樹皮臉,一個勁地掉眼淚。 花旗聽了一會兒,實在是頭疼。他來回閉了幾次眼睛,想要忍下去,可這老頭只會嗚嗚嗚地一頓哭。 實在是忍不下去了,花旗用力甩開大云叔,皺著眉道,“哭什么哭。我是去投胎,又不是死了。你哭到明早天亮了,我還是得去投胎。你,”花旗站起身,輕輕嘆氣,語氣到底放軟了幾分,“你照顧好自己?!?/br> 大云叔呆愣片刻,含著淚點頭。又跟過來抓住花旗胳膊破涕為笑,“媳婦兒,我就喜歡你這樣。別人都說你和善,沒脾氣。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被逼急了,會罵我?guī)拙洹?尚睦锒歼€惦記我?!?/br> 花旗心底無語,他純屬就是想罵大云叔。那句惦記不過還是不忍心。 “好了?!被ㄆ礻_大云叔死死抓住他的手,“我要走了??傊?,你好好照顧自己?!?/br> “媳婦兒?!贝笤剖暹@次忍著沒掉眼淚。 “你,”花旗垂下眼眸,“若是遇見一條白色狗崽,可能是我來尋你了?!?/br> 說完,花旗快步走出院門,離開大云叔的夢境。 “你怎么呆這么久?”蹲守在床前的花豹問愣神的花旗。 “聽他說說話?!被ㄆ煺f,“西覺,明天你去鎮(zhèn)上買條白色狗崽,晚上送過來吧。別讓秋生和秀娘知道?!?/br> 西覺不解,“為什么要送狗崽?” “我騙了大云叔,說大云嬸會變成一只白色狗崽。我在人間見過,有人會把思念寄托在他物上?!被ㄆ鞊u頭,“人類的感情太復(fù)雜。” 在花旗和西覺為云靈觀香火cao心時,坨坨側(cè)躺著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打云善的肚子哄他睡覺,他嘴里小聲念叨,“小掌門,以后我抱著你一起睡吧。咱們別要那條臭黑蛇。你聞聞,我的身上是香的?!彼涯槣惤粕?。 黑暗中,云善軟乎乎的小手抵在坨坨臉上,使勁一抓。坨坨當(dāng)即捂著臉叫出聲,“小掌門你怎么打我?!?/br> “呀?!痹粕苹貞?yīng)。 小叢好奇地爬上床,五指一搓,手心亮出一團火光?!佰幺?,小掌門怎么會打你。幼崽可沒有攻擊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