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171節(jié)
荊軻也沒多說,點點頭:“行?!?/br> 荊軻如今是成蟜的護衛(wèi),隨行保護,收拾著東西道:“這趟去災(zāi)區(qū)……公子會跟著么?” 成蟜聽他提起燕丹,笑瞇瞇的道:“怎么,這么幾日也不肯與你家公子分開?” 荊軻正色道:“我是怕自己不在咸陽,你們秦人欺負了公子去?!?/br> 成蟜道:“這蟜可不知,王上自有王上的安排。” 此次去災(zāi)區(qū),一來賑災(zāi),二來則是勘探地形,準(zhǔn)備修建水渠的事情,按理來說,這和燕國,還有燕國公子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以燕丹或許不會跟隨。 荊軻收拾好了東西,道:“那我去與公子告?zhèn)€別。” 成蟜點點頭,擺手道:“去罷去罷?!?/br> 荊軻離開,沒過多久便回來了,成蟜奇怪的道:“軻軻,你怎的回來的如此之快?還以為你要與你家公子多說一些悄悄話兒呢?!?/br> 荊軻反駁道:“甚么悄悄話?無非是叮囑公子一個人在咸陽多多當(dāng)心罷了?!?/br> 荊軻說到此處,微微有些嘆氣。 成蟜道:“怎么?和你家公子吵架了?” 荊軻搖頭道:“也不是,只是覺得公子最近有些心事,總是出神,心不在焉的,或許是思鄉(xiāng)了罷?!?/br> 燕丹在秦國做質(zhì)子,算起來也有幾個月了,燕國那邊忙著打仗,是一點子消息也沒有,可以說對燕丹是不聞不問的。 “還有,”荊軻隨口道:“公子最近還總是……” 他說到此處,突然住口了。 成蟜似乎發(fā)現(xiàn)了甚么端倪,追問道:“最近怎么樣?” 荊軻閉口不言,搖搖頭開口道:“沒甚么?!?/br> 荊軻不愿意開口,成蟜更覺得這事情有蹊蹺,于是在案幾底下握住大儺倀子玉佩,悄悄的讀心荊軻。 荊軻:【公子最近還總是背著我出門,悄悄去見甚么人,總之很不對勁兒……】 荊軻:【但公子背著旁人,必然是不想讓旁人發(fā)現(xiàn),我還是不要節(jié)外生枝,萬一給公子惹來麻煩便不妙了。】 成蟜微笑感嘆著,荊軻可真是忠犬啊,可惜可惜,自己已經(jīng)看透了他的心聲,簡直一清二楚。 成蟜站起身來:“軻軻,蟜去一趟路寢宮,明日咱們啟程,今日給你放個假,你隨意罷?!?/br> 說罷,成蟜便往路寢宮而去,趕緊去見嬴政,把燕丹這些日子奇怪的地方告訴嬴政。 嬴政蹙眉道:“燕丹總是去見一個神秘人?” 成蟜點點頭:“燕丹與荊軻可算是無話不談了,竟然背著荊軻去做這件事兒,蟜覺得不簡單?!?/br> 嬴政微微頷首:“的確如此?!?/br> 成蟜道:“哥哥,不如這次去災(zāi)區(qū),咱們也將燕丹帶在身邊,以免他留在咸陽,背地里密謀甚么?!?/br> 如今燕丹在秦國做質(zhì)子,他忠心耿耿于燕國,一直都沒有歸順的意思,時時刻刻想著離開秦國,回到燕國去,成蟜記得,在歷史上燕丹便是趁亂逃回的燕國,此次嬴政親自賑災(zāi),說不定燕丹想要趁機離開咸陽。 成蟜道:“蟜可以幫哥哥讀心,燕丹放在身邊,若是有個甚么事情,也好及時應(yīng)對一二?!?/br> 嬴政揉了揉成蟜的鬢發(fā),笑道:“蟜兒最是貼心了,便按蟜兒說的作罷,正好,此次賑災(zāi)修渠,也是燕丹力薦的,讓他扈行本在情理之中?!?/br> 成蟜點點頭:“好,蟜這就去傳話?!?/br> 成蟜當(dāng)即離開路寢宮,往別館而去,燕丹就住在咸陽的別館之中,成蟜來到之時,燕丹正在別館的庭院中對著梅花發(fā)呆。 成蟜微笑道:“燕公子,恭喜了?!?/br> 燕丹微微回神,道:“成小君子,何喜之有?” 成蟜道:“王上下令,特準(zhǔn)燕公子跟隨扈行,一同前往災(zāi)區(qū)賑災(zāi)?!?/br> 燕丹露出吃驚的表情:“讓丹前往災(zāi)區(qū)?” 成蟜點頭道:“正是如此,日前燕公子力挺修渠之事,王上大為感動,覺得燕公子是深明大義之人,因此打算帶上燕公子一起前往災(zāi)區(qū)?!?/br> 燕丹拱手道:“謝秦王器重?!?/br> 成蟜微笑:“燕公子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日便啟程了,的確有些倉促?!?/br> 成蟜想起了荊軻的心聲,說是燕丹總是去見甚么人,于是故意補充道:“若是燕公子想見甚么人,便去見一見罷,不然明日離開咸陽,可就見不到了。” 燕丹一笑:“丹在咸陽還有甚么牽掛呢?” 第二日一大早,扈行的隊伍便即啟程,浩浩蕩蕩的離開咸陽。 成蟜坐在辒辌車上,打起車簾子看了一眼燕丹的方向,道:“燕公子謹(jǐn)慎的厲害,昨日蟜通知他扈行之后,他便留在別館,哪里也沒去,甚么人也沒見過。” 嬴政道:“不必發(fā)愁,燕丹跟隨著隊伍,便是在寡人的眼皮子底下?!?/br> 扈行往災(zāi)區(qū)而去,災(zāi)區(qū)附近連日下雨,行路困難,加之扈行的隊伍龐大,他們的腳程更是不快。 此次扈行,負責(zé)守衛(wèi)的是蒙武,蒙武眼看天氣越來越惡劣,便讓大軍放慢了腳程,今日暫且扎營,等明日雨水小一些再走。 大軍扎營下來,這面要比咸陽還冷不少,成蟜凍得直打哆嗦,嬴政給成蟜裹上厚厚的披風(fēng),拉著他快步跑入御營大帳,又吩咐寺人燒幾個火盆來取暖。 嬴政道:“還未入災(zāi)區(qū),便已然這般寒冷,蟜兒你要注意身子才是?!?/br> 成蟜點點頭:“哥哥,不必擔(dān)心。” 天色昏暗,陰雨連綿,燕丹坐在營帳中發(fā)呆,嘩啦一聲,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他雖穿著蓑笠,渾身已然濕透,后背微微弓起,懷里藏著甚么。 是荊軻。 荊軻匆匆而來,將懷中護著的披風(fēng)拿出來,遞給荊軻道:“此地陰冷,公子素來身子便不好,明日多添一件衣裳罷?!?/br> 燕丹驚訝的道:“次非?你便是為了給我送這件衣裳?你都淋透了?!?/br> 荊軻擦了擦額角滾下來的雨水:“無妨,公子早些歇息,我回去換下濕衣裳擦擦就好?!?/br> 燕丹欲言又止,最終道:“次非你也注意身子,別害了風(fēng)寒。” 荊軻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營帳。 他離開之后,燕丹抿了抿嘴唇,有些坐立難安,看了一眼身邊的披風(fēng),將披風(fēng)披在身上,矮身也離開了營帳。 燕丹避開虎賁軍守衛(wèi),行色匆匆的離開營地,來到一處偏僻之地,便看到有人站在磅礴的大雨之中,是鞠武! 燕丹迎上去,道:“師傅。” 鞠武穿著蓑笠,臉上飛濺著雨珠,卻不顯得狼狽。 “丹兒,你可知前面是甚么地方?” 燕丹有些奇怪,雨水太過龐大,交織成黑暗的雨簾,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光景。 鞠武淡淡的道:“前面乃是秦國老將樊於期的故鄉(xiāng)?!?/br> “樊於期?”燕丹蹙眉。 之前樊於期找過燕丹,還因為窩藏樊於期之事,燕丹被秦國問罪。 鞠武道:“樊於期乃是秦國的老將,卻因著叛變下場凄慘,樊家并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誤,而是一味覺得,當(dāng)今的秦王根本不配他們樊家效忠,如今樊於期不在了,樊家愈發(fā)的仇恨秦王……你說,秦王的扈行隊伍路過樊家的地界,他們會不會因著仇恨,刺殺秦王?” 燕丹瞇起眼目:“師傅的意思是……” 鞠武點點頭:“為師看過天象,明日這場大雨便會停歇,明日一早會有大霧,不利于行軍,若是秦軍迷失在這場大霧之中,在遭遇地頭蛇樊家的偷襲,你說秦王……會不會兇多吉少?” “雨停了!雨停了!” 成蟜還在睡夢之中,便聽到營帳外面?zhèn)鱽淼泥须s之聲,士兵們都很興奮的大喊著雨停了。 成蟜迷茫的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道:“哥哥,雨停了么?” 嬴政正好從外面走進來,他口中吐著白氣,帶著一身的寒意,道:“蟜兒快些洗漱罷,雨停了,馬上便要上路。” “嗯?!背上f爽快的答應(yīng)下來,趕緊爬起來洗漱。 外面的大雨果然停了,但是并沒有放晴,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扈行隊伍上了路,越走越是白茫茫,一入山林,霧氣更是濃郁,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嬴政打起辒辌車的車簾子,蹙眉道:“傳令下去,全軍壓下步伐,不要行的太快?!?/br> “敬諾!” 傳令官前去傳令,很久都沒有回來復(fù)命,嬴政有些奇怪,便聽到扈行的隊伍傳來嘈雜的聲音,連馬蹄聲都變得嘈雜起來。 “發(fā)生了何事?”嬴政沉聲道。 公孫長濟勒馬跑來,道:“王上!大軍在濃霧中走散了?!?/br> 嬴政道:“蒙武何在?” 公孫長濟回答道:“蒙武將軍和一干扈行的虎賁軍,正好與大部隊走散?!?/br> 成蟜蹙眉,覺得此事有些不同尋常,蒙武是此次扈行的主力軍,蒙武和虎賁軍全都走散了,這顯然不正常,說不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嬴政沉聲道:“全軍駐軍,派人在四周探查一番?!?/br> “是!”別看公孫長濟長相文文弱弱,但他到底是個劍客出身,做事兒干脆利索,立刻吩咐小隊向四周探查情況。 嬴政安慰道:“蟜兒先歇息一會子,等蒙武的隊伍跟上來,咱們再行啟程?!?/br> 成蟜點點頭,但總隱隱約約不是很放心,于是將大儺倀子玉佩握在掌心之中,打起車簾子向四周看去。 成蟜的視力本就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容易發(fā)現(xiàn)很細微的細枝末節(jié),加之大儺倀子玉佩的加成,這般遮天蔽日的濃霧之下,成蟜還是可以隱約分辨四周的情況。 成蟜向四周張望,枯雜的草叢中,隱約有東西在晃動,不由蹙了蹙眉,定氣凝神的仔細去看。 “哥哥!”成蟜連忙招呼嬴政道:“那邊好像有人?!?/br> 嬴政是看不清楚的,只能望到一大片濃霧,道:“甚么人?” “不像是武師傅的黑甲軍,”成蟜道:“他們鬼鬼祟祟的,或許是伏兵?!?/br> 濃霧、走散,再加上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埋伏,成蟜覺得他們八成沒安好心。 霧氣這般濃重,主力軍又和他們走散了,剩下來的都是隨行的宮人和仆役,根本無法抵擋伏兵,加之大家不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一旦被偷襲,絕對討不到好果子。 成蟜眼眸來回晃動,似乎想到了甚么法子,立刻朗聲道:“鄭國!鄭國!” 鄭國跟在隊伍中,聽到成蟜的喊聲,小跑著過來道:“大司行?” 成蟜從辒辌車上蹦下來,道:“我需要一些絆馬索?!?/br> 四周霧氣這般的大,不只是對于他們來說,對于那些伏兵來說也是一樣,不同的是他們熟悉這里的地理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