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戀
“這段時間有什么安排?” 許盛雅開車送他去酒店,一路仍舊順暢無車,窗外夜風漸涼,沿途的路燈輪番照在他二人臉上,像心里的愉悅泡泡般一個一個跳躍涌出。 “先休息兩天,周末約了一個房產(chǎn)經(jīng)紀人。”夜已深,溫子倫歷經(jīng)航班延誤和航程飛行,在這樣的車程里困意漸生,但仍舊溫和地回答許盛雅的問題,“那房子空置多年無人問津,mama在國外也不愿意再想起當年那些事情,這么多年也無心管它。但最近有人卻看中了它,出價也合理,所以就回來一趟?!?/br> 這話聽得許盛雅心中忽然一窒。 雖然知道溫家老宅早已空置多年,她私下也是去過那宅子外面好幾次,清楚這房子早就無人打理,鬼樓一般,即便他現(xiàn)在回來,也無法住進去。只是賣掉與空置,終究是兩碼事,若是當真賣掉,他與這個城市淵源最深的東西不復(fù)存在,那他與這個地方,今后……也不再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了嗎…… 但她作為一個滿分的商人,感情上的失落終究不會太過影響她的理智——她明白溫子倫和母親早就定居國外,國內(nèi)也沒什么常聯(lián)系的親朋,這房子留著無用,倒不如賣掉一了百了。 “對方可靠嗎?” 溫子倫慢慢闔上逐漸沉重的眼皮:“說是個藝術(shù)家,就是看中這房子和周圍環(huán)境了,千方百計找人聯(lián)系到原主,購買意愿挺大的。到時候約著見一見,探探情況?!?/br> 許盛雅聞言,輕輕點頭,也沒有多說什么。 停車等紅燈的間隙,她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他已然安靜地睡著了。若說來時路上沿途的路燈仿佛她心間躍出的無數(shù)愉悅泡泡,一如她年少和溫子倫在一起的那段時光,璀璨而明亮,當下的光線便似文藝電影里的暖光,襯托得畫面無限柔和旖旎,充滿美好和柔情。 她就這樣安靜看著他,什么也不想,只這么安靜地,仔細地,瞧著他的每一寸輪廓,心波平靜。而她心湖的面上,倒映著一輪月亮,那是代表了思念含義的月亮,一如她抬起頭去,便能在此時此刻的夜空里看見的那輪高高掛起的月亮一般,明亮,皎潔,圓滿。 “在這里待多久?” 送他一路進了酒店的房間,許盛雅看著窗外熟悉的夜景,這才忽然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自己與他,居然真的在這樣的故地重新見面了。 溫子倫把外套放在沙發(fā)靠背上,而后安靜地站到臨窗的許盛雅身邊:“這里只訂了兩天,說是近期有個什么大型活動,附近的酒店早早都訂完了,我到時候重新選吧。回來先會住兩周,中間要接觸幾個有意向的合作方,之后要去香港一趟,也有些潛在的合作方想談一談。計劃在香港待一周,之后就要回去了?!?/br> 他把這次回來的行程統(tǒng)統(tǒng)告訴她,沒有遲疑,也沒有隱瞞。 他提到的活動一事許盛雅倒真是知道,這附近的酒店幾乎都訂滿了她也大概清楚??紤]了他工作上的需求,也考慮了溫家老宅的位置,自然還有她自己的一點私心,她腦中頓時有了一個想法,或者說是一個不容拒絕的安排:“退房的時候跟我說,我給你安排。” 溫子倫聞言笑:“怎么,管吃管住?” 許盛雅也笑:“地主之誼?!?/br> 時間已經(jīng)不早,許盛雅看了看表,眼神中還是有著不舍和留戀:“很晚了,你休息吧。我該走了?!?/br> 于是溫子倫陪她走到門口。 但當她正要抬手開門的時候,他卻忽然展臂抱住她,寬大的胸懷緊緊箍住她纖瘦的背,她身上淺淡的香氣頓時傳過來,在溫暖的室內(nèi)也顯得不那么清冷了。 一時間寂靜無言,四下都安靜無聲,只有他們略微顫抖的呼吸。 許盛雅微微側(cè)一點頭靠近他俯下來的臉,聞到他衣服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香氣,不知為何忽然間眼眶便不可控制地濕潤了起來。她輕輕嘆一口氣,而后轉(zhuǎn)身回抱了他,把自己的整張臉都埋進他胸膛,感受他溫暖而堅定的懷抱。 這樣深情的懷抱在安靜的氣氛里持續(xù)了好一會兒,而后她終于抬頭,想跟他說她該走了。可是她剛要啟唇,溫子倫便低頭吻了下來。一樣的溫柔,一樣的旖旎,一樣的輾轉(zhuǎn)誘人。 這個吻隨著兩人逐漸不穩(wěn)的呼吸而中止,許盛雅紅著臉回看他柔情似水的眸子,語氣同樣溫柔:“我該走了,明天還有早會,不能遲到的。” 溫子倫聽完自是不再留她,但仍舊再次抱住了她,一字一句發(fā)自肺腑,深刻自心:“我好想你?!?/br> 眼中消散的淚又再次涌了上來,許盛雅抬手輕輕捧住他的臉,踮腳仰頭讓自己的鼻尖輕輕碰觸到他的,溫暖的呼吸溫柔地拂在他們面頰之間,許盛雅的臉上是動容的微笑,聲音控制不住地有一點顫抖:“我也好想你,每一天,都很想你?!?/br> 如果天上的月亮當真是共同的,那么你在抬頭看它的時候,是否會感受到,我也曾經(jīng)看著這樣的月亮,在皎潔如水的月華之下,安靜地,認真地,想著你? 第二天果然有許盛雅派的車來接溫子倫。車子開進了一個地段不錯綠化也很好的高檔小區(qū),司機熟門熟路地報了業(yè)主姓氏和樓門號,正是抵達地下車庫準備拿行李的時候,許盛雅也掐點似的將自己的車停在了他們旁邊的車位上。 “走吧?!?/br> 看司機把車開走,許盛雅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隨即帶著溫子倫上了樓。 打開門屋子里是很淺淡卻十分還原的玫瑰香味,主打暖橘色調(diào)的家裝,看起來跟許盛雅日常冷臉少言,穿著打扮更是非黑即白的人設(shè)天差地別。但溫子倫絲毫不覺驚訝,他心里那個慢熱但暖心的許盛雅,本就是這樣子的姑娘,她像玫瑰,帶著鋒利的硬刺,外人覺著美麗卻難以靠近,可卻忽略了她其實也一如陽光下盛開的玫瑰,同樣是燦爛而耀眼的,那樣馥郁的花香浸透在陽光里,不是神秘高冷的,而是沁人心脾,熨帖心扉的。 “你的房子?” 這屋子的裝修風格,家里的玫瑰香,花瓶的式樣,全都是許盛雅喜歡的,她進門換鞋時鞋柜里都是女鞋,就連拖鞋也是她喜歡的顏色和毛絨絨的款式。這么明顯的細節(jié)溫子倫不會注意不到。 許盛雅給他拿出上午特意下單送達的拖鞋,伸出一只手笑道:“請進?!?/br> 直入主題地把他領(lǐng)到客房,里面的床品都是她昨晚特意鋪好的。家里的衛(wèi)生自然也是打掃了一遍——雖然她平日里也很整潔,但終究是要迎來一個她在意的人,自然是要仔細收拾一番。 “這個小區(qū)地段很好,周圍商場超市咖啡廳都很齊全,去CBD也很近,你要回老宅也不是很遠,打車也很方便。”許盛雅站在客房門口,盡量不想讓他察覺到自己太多的私心,故而語氣盡量平淡尋常,“平常都是我自己住,反正你也要待半個月,這里總比酒店好些?!?/br> “謝謝?!?/br> 雖然他們之間不必這樣客氣,但多年對人保持疏離的許盛雅,卻愿意將一直只屬于她的一方隱私天地完完全全地向自己敞開,溫子倫知道,在她心里已然自己被放在了格外重要的位置,他明白她的心意與情意,自然更是珍視面前這個他早已錯失了多年卻最終有機會再次相擁的姑娘。 “生活用品可能得你自己按習慣去采購了,冰箱里東西不多,如果你有想買的就隨意添置?!睕]有聽見他拒絕,許盛雅的心湖自然是漾起柔和的波濤,她眼中的光芒在滿室的陽光中也依然閃亮耀眼。 “那你收拾,我該走了。晚點還有個會。”看了看時間,許盛雅發(fā)覺不能再久留。 溫子倫又送她到門口,在她換鞋時忽然笑著開口:“晚上回來吃飯?” 他說,回來。 心底被什么觸動了一下,許盛雅仍舊眉眼彎彎:“你做飯?” 溫子倫自信地挑眉:“我廚藝很好的。” 許盛雅腦中快速把下午的安排過了一遍,而后回應(yīng)道:“最晚七點半。你看著時間做飯?!?/br> 對面的人笑意溫朗:“好?!?/br> 穿好鞋許盛雅開門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身看他:“忘給你錄指紋了?!?/br> 于是門上的電子鎖很快新增了第二個人的指紋。 “真走了?!?/br> 看他試過指紋開鎖順暢無問題,許盛雅面上笑意未減,心情格外地好。 溫子倫自然而然地再次展臂抱住了她,她發(fā)間熟悉的香氣讓他格外地安心:“等你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