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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靠開馬甲一統(tǒng)天下 第3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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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時間還很長呢?!彼謬@了一口氣,“為什么不緩一緩?”

    先修身養(yǎng)息,讓已經疲憊到極點的軍隊進行調整,在兵馬充足后,以王渠關為起點,再慢慢收復失地。

    快在有時候,未必是件好事。

    蕭慎在蕭國一貫獨斷專行,做出的決定很少有人質疑,或者說……幾乎不敢有人去質疑。

    軍醫(yī)說出這句話后,已經做好了蕭慎發(fā)怒或者漠視的準備,但他沒想到,蕭慎只是靜靜道:“我知道?!?/br>
    “很多人都已經這樣勸過我了?!?/br>
    無論是于公還是于私,從他決定西渡木樨開始,身邊便時常充斥著這樣的聲音。

    他確實應該慢下來,停一停,修整一番,這樣才能有更多的勝算,但他執(zhí)意如此,并非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也并非因為急功近利想一口氣收復失地,他只是……

    蕭慎重新將目光落到軍醫(yī)身上,忽然問:“從東嶺關到如今,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

    “死亡十二萬九千六百四十七?!避娽t(yī)被他的問題問得一懵,不明白為什么話題跳躍得這么快,但作為傷兵營中的總負責人,他迅速報出了早已爛熟于心的數(shù)字,即使這個數(shù)字常常變動,常常更改,“至于傷者,幾乎人人都帶傷。大傷小傷不計其數(shù),難以統(tǒng)計,僅重傷者,就有近萬余?!?/br>
    蕭慎垂下了眼睫。

    河面上的寒風吹得他臉頰刺痛,他最后看了一眼浪潮洶涌、幾乎看不到岸邊的河面,慢慢轉身走向船艙的方向。

    軍醫(yī)看著莫名其妙聽了勸的帝王,心中既松了口氣又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下意識地往蕭慎剛剛目光所落處看了一眼———

    有只殘破的紅燈籠撞在了船邊。

    二月中,蕭帝領軍西渡木樨河,于王渠關靠岸。

    二月中,羌帝領兵自少昊山始,克惠城、流錦郡。

    二月末,蕭軍稍作休整,行軍梅漱郡。

    二月末,羌軍南下,距梅漱郡,僅七十里。

    入夜,羌國大營燈火通明,士卒執(zhí)戟來來往往,氣氛極其凝重。

    人人心知肚明,待天一亮,便是兩國之間的決戰(zhàn),這場戰(zhàn)線無比之長、持續(xù)了近一年的殘酷戰(zhàn)爭,終于要在此落上帷幕。

    羌國營地主帳里此時坐滿了人,竟顯得寬闊的空間都有些擁擠,這些人中,有些三五成群圍在一張桌子前為行軍路線爭得臉紅脖子粗,有些拿著棍子點著懸掛在帳壁上的地圖,滿臉篤定地說出自己的看法,有些人氣喘吁吁地一把掀開主帳的門簾跑進來,將手里的紙“啪”地拍在人面前,叫囂:“我說的沒錯吧!看看看看!我才是對的!?。 ?/br>
    各種各樣的聲音嘈雜無比,這一刻的主帳不像是平時嚴肅的議事場所,更像是一個鬧哄哄的菜市場。

    羌國的臣子與玩家爭執(zhí)起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一個接一個地拍出自認為可行的方案,懸浮在玩家上方的直播彈幕也受了這氣氛的影響,密密麻麻的字幕像潮水一樣涌來涌去,從那閃現(xiàn)的極快的字體上看,是在為玩家這方出謀劃策———羌國的臣子每出一個問題,彈幕上就有人有理有據(jù)地回擊回去,同時列出可行方案123。

    除了這些斗智斗勇的彈幕外,也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拱火,在彈幕上歡呼著“打起來!”“打起來!”。

    但無論他們怎么吵怎么爭,最后所有的爭吵內容都會化成一份份可行性報告,堆上祝凌的案頭。

    祝凌看了每一份可行性報告的內容———

    有的建議她今晚領兵趁夜襲營,建議的背后是以數(shù)個玩家掛掉為代價得到的蕭國營地布局圖。

    有的建議她使詐,來一出“空城計”,空城計后再包頓“餃子”,以地利的優(yōu)勢,重創(chuàng)蕭國人馬。

    有的建議啟動曾在淮山郡秘密培養(yǎng)的、如今由青鑾帶領的特種兵,以不計代價的打法,在兩軍開戰(zhàn)后進行斬首行動。

    ……

    厚厚的方案堆滿了大半個案幾,每一個方案的背后,都是大量的時間與無數(shù)條性命,有羌國人的,也有玩家的。

    玩家死亡便不可再復活,只能成為主線的“云玩家”,不能再參與到后續(xù)中。就像第一批進入主線的兩個小隊『垂馨千祀』與『往者已矣』,十個人也只剩下了六個。

    鬼卿消失在了攻打蕭國途中的一場有去無回的鴻門宴里,破云來在一次以弱勝強的戰(zhàn)役中做了誘餌,沒有歸來,喬如霜在潛伏任務里抓到了一個好時機,最后和當?shù)氐目な赝瑲w于盡,紹知節(jié)則在一場攻防戰(zhàn)里,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冷靜地將劣勢轉為了優(yōu)勢……

    第二批登錄的玩家比第一批要多,足有五十個,主要負責羌國的基建事務,在基建暫停后,又分散在了各處的戰(zhàn)場上。

    在[千秋一帝]的任務進度不斷推進的同時,屬于這些玩家的銀色光點也在一個接一個地熄滅,就好像他們自己化作了一片光,融合到了進度條之中。

    第二批玩家到如今也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而化雪之后繼續(xù)推進的途中,又陸續(xù)熄滅了幾個,剩下的人越來越少。

    一份份方案,一條條性命的不斷堆積,終于在今晚,將[千秋一帝]的進度推到了90%。

    一切……就快要結束了。

    寅時末,低沉厚重的號角聲響徹了整個營地,大軍開拔。

    從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軍隊宛如浩蕩的洪流,一路向南,一路朝北,距離越縮越短,兩軍越隔越近……

    終于,雙方的視線里都出現(xiàn)了飄揚的王旗,一方是黑色的,以銀線繡玄鳥圖騰,一方同樣是黑色的,以金線繡龍紋圖騰。

    兩方主將隔著一片空地遙遙相望,頷首示意。

    誰也沒想到幾年前鈞天一別,日后會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雙方的謀士其實都做出了很多很多的方案,有主攻人心,有迂回設陷,有包抄伏擊,有暗中偷襲……但無論是哪一方的謀士,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君主會做出這樣離譜的選擇———摒棄了所有的方案,選擇正面相遇。

    若是全然正面對敵,蕭國兵馬更有紀律性,羌國的兵甲更鋒利,兩國不分伯仲,死傷必然比任何一個方案都要慘烈得多。

    誰也想不通為什么兩個同樣天賦異稟的君王,會不約而同地這樣選。

    祝凌抖了抖韁繩,胯下的不黑向前一步,幾乎同時,雙方的氣勢為之一變。

    蕭慎抬手阻止了身后蠢蠢欲動的將領,同樣馭馬向前。

    雙方亮出了兵器。

    蕭慎橫朔向前,盔甲覆蓋著他的容顏,只露出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請。”

    他的身后是焦灼的呼聲:“陛下?。。 ?/br>
    “還請陛下三思??!”

    這種宛如單挑一般的舉動引得他身后的人紛紛勸諫。對面羌國的帝王的確是個女子,但從她的戰(zhàn)績來看,卻絕不比他們陛下遜色。

    跳出性別的枷鎖再去直視雙方的能力,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們宛如戰(zhàn)神臨世的陛下,未必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除了蕭慎,另一邊的羌國眾人也是大驚失色,他們陛下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們,選擇正面對敵后,是他們陛下要和另一國的帝王單挑啊!

    縱觀歷史上下,從未出現(xiàn)過兩軍對壘,雙方帝王出陣廝殺的荒唐事情!

    而且雙方的帝王都是皇室的獨苗,一旦有個什么閃失,就是妥妥的后繼無人!

    本來是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場,雙方卻都開始拼命攔住己方頑固的君主,他們身后不少將領主動請纓要代帝王出戰(zhàn),在開始便殺下對面的銳氣。

    兩方大軍苦口婆心的相勸,在這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戰(zhàn)場上,竟顯得有些滑稽。

    可他們攔得住嗎?

    他們攔不住。

    一個領兵起事血洗蕭宮,說一不二綱乾獨斷,一個以女子之身登臨帝位,大刀闊斧激進改革,橫掃戰(zhàn)場從無敗績。

    雙方都是能納諫卻不聽勸的人。

    在如浪潮般的勸阻里,雙方帝王出戰(zhàn)。

    第341章 勝負已分

    ◎天下落雪,人各有終?!?/br>
    或許在《逐鹿》日后的歷史上,史官會記下眼前這荒唐的一幕,記下兩個固執(zhí)且不肯聽勸的帝王。

    沒人知道在大軍開拔前的后半夜,曾有一道影子趁著月色疾行七十余里,到了蕭國的營地。又在一軍營地里,宛如奇跡般地找到了蕭慎所在的營帳。

    蕭慎并沒有休息。

    或者說……在最終決戰(zhàn)要到來之前,沒人真正能靜下心來去休息。

    所以這道影子很快便被蕭慎發(fā)現(xiàn)了,他的目光牢牢地盯著那帳篷的角落,手迅速戒備地撈住枕邊的短匕:“誰?”

    視線難以觸及到的角落有什么動了動,有穿著夜行衣的人從黑暗中走出。

    “我想和你談一談?!彼f。

    蕭慎握緊了手中的匕首,身上肌rou緊繃,只要對面有什么異動,他手中的匕首便會轉瞬劃上對面人的咽喉。在這連續(xù)不斷的戰(zhàn)爭中,他遇到過許多想取他性命的刺客,各種各樣的理由,各種各樣的手段,他早已見識過了,包括眼前這一種。

    但這次他沒有立刻示警,讓人將他的營帳圍得水泄不通,繼而讓刺客束手就擒,因為這是決戰(zhàn)的前夜,一個刺客躲過重重巡邏來到一國君王的營帳,會對軍心造成不小的打擊。

    “不敢光明正大地拜會,只敢這樣藏頭露尾,半夜而來,有什么好談的?”

    “你不喊人不示警,不過是怕動搖軍心。想分散我的注意然后取我性命———”那膽大包天的刺客說,“蕭慎,你未免太過自信?!?/br>
    最后一個字的話音還沒有消失,蕭慎便感覺有怪異的風向他吹來,他的身體反應幾乎快過大腦,抬手格擋便是精鐵交擊的聲音。他手中由蕭國最好工匠鍛造的匕首應聲而裂,卻在落到地面發(fā)出聲響前被一只腳尖勾住,悄無聲息地射到了床榻上的錦被中。

    匕首交擊那一霎的聲響與刻意壓低的說話聲不同,它極尖銳極清脆,很容易被帳外守著的人捕捉到。

    “陛下?。?!”

    帳外守著的人幾乎是立刻向里沖,在指尖觸到外帳與內帳之間的門簾時,他們聽到蕭慎平穩(wěn)的聲音:“無事,退下吧?!?/br>
    帳外的人猶疑著停下:“……陛下?”

    蕭慎的聲音一如既往:“試了下兵刃的鋒利程度,無需大驚小怪。”

    “是。”帳外重新恢復了安靜。

    若是他們再快一步,掀開門簾便能看到———有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死死扼住了他們陛下的脖頸,制住了他的動作,他們所聽到的、屬于陛下的聲音,正是從這人的口中發(fā)出的。

    渾身的命門都落到他人掌中,堪稱奇恥大辱,但在這樣命在旦夕的危急時刻,蕭慎反而愈發(fā)冷靜。

    [你想和我談什么]

    他做出無聲的口型。

    他聽到那個刺客很輕地笑了一聲,隨后……松開了扼住他脖頸的手。

    兩人交手的一霎,帳中的燭火同步熄滅了大半,光線變得極其昏暗,那刺客松開他后,竟徑直去了取了只蠟燭,將熄滅的燭火一一點燃,端地一幅有恃無恐的囂張模樣。

    蕭慎看著那刺客看起來好像全然不設防的背影,微微瞇了瞇眼睛。

    劇痛仍殘留在喉間,但他并非不能出聲,只要他一聲令下,整個蕭國營地都會變成牢籠,一人縱有通天的本事,在這樣的境地里也極難生還,她究竟憑什么這樣有恃無恐?

    蠟燭已被一一點燃,帳內又恢復了明亮。

    那個刺客轉身搬了把椅子,就這樣坐在了他的正對面。

    這個位置選的巧極了———說近,卻也隔著些距離,說遠,他只要有些許不對,轉瞬便會被制住。

    刺客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熟悉:“我想和你談談關于明日出兵的事?!?/br>
    “先不要急著拒絕?!蹦谴炭驼f完后頓了頓,在蕭慎的注視下,她在臉頰側面摸索著,揭下了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露出了一張極美、也極其眼熟的臉,“這是我的誠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