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開馬甲一統(tǒng)天下 第309節(jié)
他踉蹌著站起身,因為太過瘦削,衣服像是掛在了他的身上,被風吹得呼呼作響,他的目光落在這間屋舍中的棺材上: “誰要為了那那群狼心狗肺的人殫精竭慮,誰要為那群殺了我全家的人謀求平安!!” “他們不配!”他聲嘶力竭,“他們不配!” “祭無夷……祭無夷……”他不斷重復(fù)著,“河里哪有什么神明?都是人的私心,都是人的貪欲!” 他看著這個突然而至的年輕人,他穿著一襲由白過渡到墨灰的交領(lǐng)衣衫,繡云紋的腰封旁懸掛著一把形態(tài)古樸的長劍,他的神色是冷的,眼神卻關(guān)切。 他像是透過面前的人想到了什么,忽然落下淚來:“我的子顯和你差不多大,我的文璃比你還要小……他們把我的子顯扔到河里淹死,把文璃打成重傷后同樣扔到河中……我的兩個孩子都喪命在我想要保護的百姓手里……僅僅是因為一個荒唐的碑文……” 他哭著哭著忽然咳出血來:“僅僅是因為一個荒唐的碑文……我早該砸了那無夷廟,就不會有如今的家破人亡的禍端……” “那碑文應(yīng)是人為。”他聽到對面的年輕人嘆息。 “當然是人為,難不成還能是神仙顯靈?”孫回舟看著他,“你知道我查來查去,最后是誰下的手嗎?” 他的目光一瞬間尖銳起來:“韓國?!?/br> “半年前你給信予我,說可以牽線拉橋,讓韓楚雙方的邊關(guān)放下敵視重修舊好。當時我念著百姓多艱,便同意了?!彼溃叭缃癜肽曛谶€未至,我已然落得如此局面,是否也是你們算計的一部分?” “我早該想到的,十幾年前韓國上將軍韓婭身死長垣,如今一手執(zhí)掌韓國大權(quán)的攝政王是對她最為崇敬的霍元樂,他怎么可能放下仇恨?怕是當年參與過長垣一戰(zhàn)的人全都要死!” “那無夷廟里的碑文,就是對我的報復(fù)!” “嘩啦———” 有人影破開水面,帶來一點水聲。 “快快快!”一張厚實的棉被劈頭蓋臉,“兩孩子交給我們,你趕緊捂著,別搞風寒了!” [垂馨千祀]小隊本來計劃讓水性最好的賀明朝悄悄潛下水救人,但沒想到他們剛準備實施計劃時就收到了一個臨時任務(wù)——— 【輔助玄都救下祭無夷的人選】。 系統(tǒng)竟然發(fā)布了這樣的任務(wù),那就證明玄都下水了,最危險的工作已經(jīng)被接手,他們當機立斷,打算搞好后勤。 “準備的還挺齊全?!毙紡拿薇焕锾匠鲱^,褐色的發(fā)絲濕透后更加卷曲,水珠掛在發(fā)間繁復(fù)的銀飾上,時不時落下一滴,“你們帶姜了嗎?” 柳長春揚了揚自己的手,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物品:“切著呢!切著呢!” 玄都輕笑,火光映在他眼中,茶色的眼睛里覆上了一層瑩瑩的光,有種難得一見的溫柔。 喬如霜小聲的嘀咕著:“正經(jīng)起來的時候真的挺像個人……” 玄都微微偏了偏頭:“如霜,你剛剛說什么?” “我什么都沒說!”喬如霜警覺起來,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去看看那兩個孩子的情況!” 開玩笑!玄都小氣又記仇,她剛剛說的話要是被聽見了,她就完蛋了! 驚魂未定的喬如霜躥到兩個被棉被裹起來的孩子面前,差點撞到腰傷還沒完全好的破云來。 “我現(xiàn)在是傷員———”破云來躲閃的時候隱隱聽到自己的腰又“咔吧”了一聲,表情瞬間痛苦地扭成一團,“你能不能注意點?” “對不起?!眴倘缢ψ屪约旱谋砬檎\懇起來,“保證沒有下次了?!?/br>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兩個孩子中的女孩睫毛顫了顫,幾息后,終于慢慢睜開了眼睛。 比視覺更先到來的,是身上暖融融的觸覺,她好像被裹在一個很溫暖很舒適的東西里,這種舒適的感覺讓她的眼皮沉沉的,只想徹底睡過去。 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識前,她好像看到了一道藍紫色的影子,身上有會發(fā)光的寶珠,衣飾都泛著淡淡的銀光。 那就是……傳說中的無夷神嗎? 她又眨了眨眼睛,遲鈍的思緒終于回攏,燃燒著的火堆映入她眼中。 “你醒啦?”她聽到一道活潑的、屬于女孩子的聲音。 一只柔軟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這只手上沒有繭,沒有裂紋,沒有受過風吹日曬。 她遞給了一個她從未吃過的、雪白雪白的饅頭。 “給我的嗎?”她小聲問。 “對啊!”遞給他饅頭的女孩點點頭,“先吃個饅頭墊墊肚子,過會兒再喝碗姜湯,就不用擔心風寒啦!” 她小心地將她手中的饅頭接過去咬了一口,麥香充斥在口中,比土豆還要好吃。 “陛下——你在哪里———”折青黛將手在嘴邊攏成一個圓弧,“我們找不到你了———” 厲寒秋懷里抱著酥脆的小餅干,走幾步往嘴里丟一塊:“陛下你快出來吧,我們認輸了!” 山漸青在深秋中堅強地搖著扇子左顧右盼:“陛下———陛下———” 三個人一致忽略了樹后面那一小塊衣角,問就是什么都沒看見。 他們喊了好一會兒后,小韓王才帶著一臉高興的笑容從樹后面蹦出來,明明像只要開屏的小孔雀,卻偏偏故意壓抑著:“現(xiàn)在知道我躲貓貓的厲害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折青黛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你呢!” 小韓王驕傲地一抬頭:“哼~我超會藏的!” [往者已矣]小隊群聊——— 折青黛:“我第一次覺得帶孩子也挺好玩的?!?/br> 厲寒秋:“雖然很好玩,但我有一個問題,為什么是我們仨帶孩子?!?/br> 山漸青:“難道你想回去和他們一條條死磕結(jié)盟細節(jié)?” 厲寒秋:“……” 他想了想之前在邵知節(jié)桌上看到的那一疊厚厚的條條框框———救命!感覺腦子開始痛了! “算了?!眳柡锬樕铣霈F(xiàn)咸魚的專屬表情,“我還是帶孩子吧。” 順利和自己達成和解后,和小韓王年齡差了好幾倍的三個人愉快地繼續(xù)陪玩,而邵知節(jié)和宴桃坐在大殿里,正和霍元樂韓妙一起,一點點死磕結(jié)盟細節(jié)。 紹知節(jié)抓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擱下杯子后,他遞出一張紙:“這條羌國不能接受,要改?!?/br> 霍元樂從他手中接過那張紙,手腕上陳舊的紅繩在空中輕輕晃蕩,他看了看紹知節(jié)寫的批注:“這條可以商量,但你的要求太高,韓國不能接受?!?/br> 他皺眉,眉心出現(xiàn)一刃刻痕:“獅子大張口,小心適得其反?!?/br> “什么叫商量?”紹知節(jié)一點兒也不生氣,“有商才有量嘛。慢慢來,我不著急?!?/br> 他說這話的時候,坐在他斜后方打瞌睡的丹闕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繼續(xù)咔嚓咔嚓啃點心。 紹知節(jié)特別愛cao心,又事事追求完美,干起活來堪稱一個頂倆,她完全不需要像頂烏子虛和樂凝的馬甲時那樣事事負責,做到面面俱到。 香甜的栗子糕在口中化開,丹闕英氣的眉眼微微彎起。 躺平等帶飛的生活……真的太舒服了吧! 這場大殿里的數(shù)人會談一直從上午持續(xù)到傍晚,厲寒秋抱著玩累了直接睡著的小韓王踏進大殿時,就看到整個殿里到處是攤開的書籍和寫滿了字的紙張。 厲寒秋/折青黛/山漸青:“……” 他們看了看下午玩得上頭滾了一身泥灰的自己,再看了看厲寒秋懷里臟成小花貓的小韓王———很好,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來了。 迎著大殿里所有人盯過來的目光,厲寒秋被嚇得倒退半步,他試探著問:“……要不我們走?” 他的直覺預(yù)感不妙,腳下一轉(zhuǎn)就要抱著小韓王帶著其他兩人開溜,但他都還沒轉(zhuǎn)過身,就聽到一連串的可怕任務(wù)。 “我需要你幫我對一下賬冊數(shù)據(jù),明天還要繼續(xù)用?!币贿B好幾天的高強度工作,宴桃的嗓子已經(jīng)啞了,“數(shù)據(jù)對完后,還有這個費用支出,先做個預(yù)算,接著……” 他噼里啪啦砸下來一堆事,嚇得其他三個人頭都快搖成了撥浪鼓:“我們要帶孩子,阿不,陪陛下玩呢,真的沒有空??!” “沒關(guān)系?!鄙壑?jié)合上手里的書,臉上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陛下的玩耍時間也結(jié)束了,從明天起,我們在大殿里商量結(jié)盟事宜,陛下就在案幾旁臨摹習字?!?/br> 三個大人連一個小孩兒一視同仁,誰都沒落下。堪稱終極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擺爛三人組:tat 快樂的假期怎么這么短暫?! 折青黛果斷給自己選了一張最偏僻的桌子,另外兩個人也如法炮制,擺明了“雖然做事,但還是很想咸魚”的態(tài)度。 于是之后一連幾天,擺爛三人組都被高強度的工作折磨得死去活來,眼里失去熱愛生活的高光。 直到某天,在不相干的人都走完,大殿里只剩下[往者已矣]小隊成員和霍元樂時,丹闕忽然問——— “霍大人,您知道河川碑嗎?” 第303章 敲門 ◎讓他人替我而死,非君子所為?!?/br> 這句問話來得突然又奇怪。 ……河川碑? [往者已矣]小隊的成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相互示意——— [河川碑是個什么東西?] [我也想問。] 他們的目光悄咪咪地落到了霍元樂身上。 霍元樂眉心又出現(xiàn)了如刀刻般的折痕:“為什么忽然問這個?” “因為這一條附加的盟約———”丹闕揚了揚手中的紙,“我需要留在韓國,直到來年春日盡?!?/br> “如今韓國的軍權(quán)你與韓妙平分近七成,根本就無內(nèi)亂可生,為什么一定要強留我?”丹闕的眼睛看著他,她的眼里沒有什么特別的情緒,只是在陳述一個溫情假面后的冰冷事實,“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們需要我向外對敵?!?/br> 自韓國上將軍韓婭戰(zhàn)死后,韓國內(nèi)亂傾軋,還沒有出現(xiàn)能與韓婭比肩的將星。 “千星城、無夷廟、河川碑?!钡りI嘆了一口氣,“不需要我說得更清楚了吧?” 聰明人之間,從來都是點到即止。 霍元樂下意識地撫了撫腕間陳舊的紅繩,他的目光似乎越過殿門,看向了邊關(guān)的方向:“你剛剛問我的問題,是站在誰的立場上?” 丹闕毫不猶豫:“羌國?!?/br> “如果是羌國的立場,這就是結(jié)盟的必要條件之一?!被粼獦返哪抗鉀]有收回來,他垂下眼睫,語氣平淡,“河川碑……我們不過是在其中小小地推了一把?!?/br> “楚國已經(jīng)夠亂了?!被粼獦仿牭降りI的聲音,“你是想趁機報仇?” “韓國與楚國的仇恨……并不只這一樁?!被粼獦窊u頭,“摩擦日久,怨恨叢生,韓楚之間不可能握手言和,遲早有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