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靠開馬甲一統(tǒng)天下 第205節(jié)
◎【我將秉承您的遺愿,直到此生的盡頭?!俊?/br> ……她解鎖了霍元樂的個人生平? 祝凌即將跨出殿門的腳頓了一瞬,她回過頭去看霍元樂,燭光之中他垂著眼睫,眉間有刃深刻的刻痕,他面上仍舊是那副冷淡穩(wěn)重的模樣,看不出半點不對。 霍元樂……是在想韓婭嗎? 祝凌作為局外人,反而能更清楚地看到他們的變化,他們之前總是會看著她失神,好像在透過她去看另一個人,但相處之后,她便很少再見到他們那樣懷念又恍惚的神色了,在他們眼里,她已經(jīng)逐漸和韓婭分開了。 她不是韓婭,韓婭也不是她。 即使她們身上有著許多共性,但她們始終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祝凌的存在,就好像在一遍一遍地提醒他們,你想念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她的生命停止在六年前,永永遠遠地不在了。 ———這無異于一場漫長的凌遲。 祝凌在那短暫的停頓之后還是選擇了離開,給霍元樂留下了一個獨屬于他自己的空間。外面的一切只是大致的收拾了一番,鼻尖還是能聞到未散去的血腥味,祝凌站在巍峨的殿宇前,看著那漸漸井然有序的一切,恍惚驚覺一切都結(jié)束了。 從她墜河被救到滳洛城的歸節(jié),從一路同行到九重的花燈,從攝政王府里的斬首到韓王宮西門的力挽狂瀾……時間不到半月,她竟覺得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 “這位……”不知她在角落里站了多久,突然有人走到祝凌的身邊,行了一個宮廷禮儀,他張口欲與祝凌搭話,卻在稱呼上犯了難,最后頓了頓,才道,“這位閣下,太后有請?!?/br> 韓妙找她? 祝凌心中涌起幾絲不解,卻還是跟著她面前的人去了。這人帶著她在內(nèi)殿里繞過兩間損毀嚴重的宮室,停在了一間明顯被收拾過的殿宇前。那引路的人在門前又對她行了一禮,便打算告退離開:“太后說您今日太過勞累,特意囑咐我們先將安靜的宮室騰出來供您休息。如今既已將您帶到,我便先告辭了?!?/br> 祝凌推門進去,卻沒看到韓妙,只有靠窗的美人榻上有一個小小的人影,聽見響動后興奮地扭頭看過來———是小韓王。 “丹闕jiejie!”小韓王抱著懷里那個與當今市面上流行的瓷枕玉枕截然不同的棉花枕頭,興高采烈地和她打招呼,“我悄悄過來的!” 祝凌:“……” 她嘆了一口氣。 在這種動亂剛結(jié)束的情況下,小韓王身邊的防守恐怕已經(jīng)達到了頂峰,一個幾歲的孩子怎么可能繞過那般嚴密的安排,溜到偏僻的殿宇里來呢?無非就是有人悄悄給他放水罷了。 不過……看著小韓王亮晶晶猶帶興奮的眼睛,祝凌還是沒有選擇戳破。 “這里可沒有給你睡的床———”祝凌故意逗他,“你是過來打地鋪的?” “才不會呢!”小韓王拍了拍身下的美人榻,滿臉驕傲地說,“我人小,睡這里就夠了!里面有床,jiejie你去那兒睡,如果、如果……” 他臉上飛起一絲薄紅,帶著嬰兒肥的臉顯得圓嘟嘟的:“如果你害怕的話,記得喊我哦!” 他沒有具體看到宮殿外面的景象,但從他的母后抱著丹闕jiejie哭來看,外面一定很可怕很可怕,因為他的母后是很少哭的。 丹闕jiejie過來找他們肯定也很害怕,所以現(xiàn)在輪到他保護丹闕jiejie了!他可厲害了,他可是韓國未來的韓王呢! 祝凌終于明白了他溜過來的原因,她笑了笑,還沒說話,小韓王便拉起美人榻角落厚實的被子捂住自己,卷成了一個小被包。 小被包里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音:“我先睡啦!” 反正他就是要賴在這里啦! 繞過外間的“小被包”,祝凌走過屏風和隔門,躺在了那張?zhí)匾鉃樗郎蕚涞拇采?,她閉上眼睛,調(diào)出了[劇情人物生平]板塊,點進了韓國,韓國的名錄后,屬于霍元樂的名字已經(jīng)被點亮了,祝凌點擊了觀看。 這段視頻與燕輕歌的《觀棋不語》很不一樣,它起先沒有人物,沒有場景,只有無邊無際蔓延開的黑暗,然后在許久的黑暗里,漸漸有了一點光——— 這點光微弱,晃晃悠悠地懸在半空中,而后它亮起來,照出燈籠的輪廓、燈籠的提桿、執(zhí)著燈籠的那雙手,還有……那雙手的主人。 那雙手的主人眉眼從容,聲音溫和: “跟緊我啊,莫要走錯了路?!?/br> 夜風拂過她的衣擺,她慢慢地向前走著,一個有些胖的少年跌跌撞撞跟在她身后,追逐著她的背影。 她提著燈籠一直向前,身影越走越遠,身形越來越小,兩者的差距越來越大…… 最后,鏡頭里只剩下那個胖胖的、滿臉茫然的少年。 “……將軍?”他喃喃自語道,“將軍?” 他身前都是全然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你在哪里啊……”他問。 “我好像……找不到你了……”他悲鳴。 他跑起來,又因為黑暗而摔倒,手掌在地面擦破了,流出赤紅的血珠,那些紅得刺眼的血珠滴落、像是有無形的筆沾著那些血珠,在虛空中寫了三個字——— [苦相思] 這三個字在虛空中浮沉著,忽然再次碎裂,血珠落到地面的那一刻,化成圓圓的紅豆,像是散落了一地的相思。 鏡頭隨著其中的一顆紅豆下墜,那顆紅豆穿過沉沉的黑暗,墜到一片溫柔的明光之中。 “?。 ?/br> 隨著這一聲驚呼,模糊的明光中開始出現(xiàn)畫面,輕柔的音樂流淌而出,渲染出秋日街道蔓延的暖色。 有快馬過鬧市,險些踏到孩童,微胖的少年從馬蹄下將幼童險險搶出,灰頭土臉地滾倒在路邊。 騎馬的人被從馬上踹下,有人制住受驚的快馬,姿態(tài)從容,眉目溫和。 她自馬上俯首,目光落在少年和幼童身上: “怎么樣?還能站起來嗎?” “能。”少年抱著哇哇大哭的幼童,眼里映出馬背上的人影,他們第一次在太學相見的畫面以蒙太奇的形式飛快閃過。 少年白皙的臉頰沾著灰,他臉上笑著,耳根卻泛起一絲微紅:“多謝將軍?!?/br> 鏡頭進入第二顆紅豆,是少年被人堵在巷道的角落,少年蹲下身,雙手抱著頭,像以往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只是這一次,沒有拳腳再落到他身上。 “我怎么每次見你,你不是遇到了危險,就是在被欺負?” 少年循著聲源的方向望過去,巷道盡頭的屋檐上仰躺著一個人,半支著身體,看著他的方向。那些往常欺負他的人此刻抖如鵪鶉,恨不得就此作鳥獸散。 那人從屋檐上跳下來,輕巧地像一只貍貓,她落在少年的身前,眉一挑,素來溫和的臉上露出一點痞氣來:“怎么,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你們又在這兒欺負同窗?” 被盯著的一群人瘋狂搖頭。 “看來和各位府上的大人談得還不夠?!彼齻?cè)過頭來,對著少年招手,“過來。” 少年站到了她的身邊。 “遇到這種情況要反擊———”她按住少年的肩膀,溫和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要有他們敢對付你,你就咬下他們一塊rou的覺悟,只有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時,人才會怕,才會恐懼,才會對你有敬畏之心,克服恃強凌弱的本性?!?/br> 鏡頭撞向第三顆紅豆,進入一個傾盆大雨的白天。 少年被淋得渾身濕透,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走著,他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眼眶紅紅的,只是嗚咽。 忽然有把傘出現(xiàn)在他的頭頂,替他隔絕出一方安穩(wěn)的天地。 耳邊有一聲嘆息:“……怎么又是你?” “將軍……”少年的喉嚨里擠出微不可聞的一聲響,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狗,拖著一身狼狽的皮毛。 “你這是離家出走了?” 少年不吭聲,只是站著,雨水順著他的頭發(fā)劃過他的臉頰,又滴到濕透的衣衫上。 “阿嚏———” 少年打了噴嚏。 一樣暖暖的東西忽然被扔到了他懷里———是剛出爐的山楂糕,帶著酸酸甜甜的香氣,熱氣透過濕透的衣衫,一直暖到他的心口。 “要不要和我走?”他聽到溫和中帶了點無奈的聲音,“收留你一個白天。” 鏡頭撞向第四顆紅豆,是少年文會賦詩,一舉成名。 瘦下來初見俊朗的少年頭上簪著幾枝花,穿過亭臺水榭,逮到了忙里偷閑的人。 “將軍!”他彎著眉眼,露出了一對小虎牙,“我是文會的第一名!” “恭喜?!睂④娔樕下冻鲆唤z笑,調(diào)侃道,“得了第一這么高興?” “不是得了第一高興———”他笑著說,“是和將軍分享高興!” 鏡頭進入第五顆紅豆,是少年在看將軍射箭,箭無虛發(fā),正中靶心。 將軍一回頭,便是少年的笑臉。 …… 鏡頭撞入一顆又一顆紅豆中,一地的紅豆?jié)u漸散發(fā)著微光消失,少年追逐著將軍的背影,數(shù)載春秋如白駒過隙。 最后,紅豆只剩下三顆。 倒數(shù)第三顆紅豆中,少年的聲音混雜在音樂聲里,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 “將軍!”少年滿臉通紅,他站在女將軍的身前,鼓足了此生最大的勇氣,“我、我我、我想娶您!” “為什么要娶我?” 將軍沒有因為這句話驚訝,沒有因為這句話欣喜,也沒有因為這句話憤怒,她的眉眼像是云霧中巍峨沉靜的青山,永遠溫和從容。 “我想成為將軍與世俗的屏障?!鄙倌甑穆曇艉苄?,細聽甚至在顫抖,但他很堅定很堅定地繼續(xù),“您不應該被困在后宅,我希望、希望……希望您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人,能無拘無束,能自由自在……” 在溫柔而羞澀的音樂聲中,少年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他終于抬起一直不敢抬起的頭,有些濕漉漉的目光直視著面前的人: “我想您能快樂地活一輩子,這是我最大的愿望。” “愿望應該是為自己,而不是為別人?!鄙倌甑膽牙锖鋈槐蝗胍话鼊偝鰻t的山楂糕,酸酸甜甜的氣息蔓延開來,“小傻子?!?/br> 鏡頭里的畫面虛化,山楂糕裊娜的熱氣變成一首如煙如霧的詩——— 【長相思,長相思。 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長相思,長相思。 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br> 鏡頭沒入倒數(shù)第二顆紅豆里,這一次,是花燈盛會。 音樂也在此時變得應景,絲竹管弦聲流淌而出。少年在人流如織的街道里閑逛著,四處張燈結(jié)彩,笑語歡聲。 他走到一處拱橋前,這是花燈盛會最有名的姻緣橋,橋的兩側(cè)鋪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線,只有中間留出了供一人行走的窄路,橋的欄桿上懸滿了燈籠,將水面照得亮如白晝。 少年彎下腰,從右側(cè)的紅線堆里隨意挑了一根卷在指尖,一邊登橋一邊緩慢地收攏,忽然,紅線的另一端傳來了阻力,少年睜大了眼睛。 他慢慢地走著,在夜色中、在花燈里,登上了拱橋的最高點——— 他看清了從拱橋另一端走上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