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錨效應(yīng) 第3節(jié)
身旁突然有人靠近,禹修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去,接著就見葉語辰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他沒什么表情地看了葉語辰兩秒,隨即轉(zhuǎn)過身子,和葉語辰一樣,面朝著吧臺坐著:“你希望我跟別人來嗎?” 他的語氣完全算不上熱絡(luò),但和下午臭臉的時候相比,還是緩和了不少。 葉語辰輕笑了一聲,說道:“隨便你啊?!?/br> 調(diào)酒師遞了另一杯莫吉托過來,對葉語辰說道:“葉老師,您的酒?!?/br> 葉語辰朝著調(diào)酒師做了一個“回避”的手勢,調(diào)酒師立馬去了水吧一角擦桌子。 “老師?”禹修重復(fù)著調(diào)酒師的叫法。 “現(xiàn)在就流行這么叫?!比~語辰態(tài)度隨意,“難道沒人叫你老師嗎?” 在禹修的工作環(huán)境中,叫他老師的人多了去了。 他沒再關(guān)心這稱謂,又說:“你住在島上?!?/br> 葉語辰?jīng)]有否認(rèn):“萬一我也是來度假的呢?” 禹修置若罔聞:“住了多久?” 葉語辰自然不會老實回答,索性轉(zhuǎn)移話題,說起了他下來找禹修的正事:“聽說你最近被封殺了。” 禹修止住了他那質(zhì)問的勢頭,淡淡抿了一口酒,沒有接話。 葉語辰惋惜地咂了咂舌,感嘆道:“混這么差啊?!?/br> 禹修放下酒杯,倒也不惱:“你很關(guān)注我?!?/br>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向來波瀾不驚的葉老師心虛了一瞬,坦然道:“熟人么,當(dāng)然得關(guān)心一下?!?/br>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攀上葉家的關(guān)系,然而禹修卻毫不領(lǐng)情:“我們很熟嗎?” 這下?lián)Q葉語辰置若罔聞:“要我?guī)兔幔俊?/br> 禹修打量著葉語辰,像是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這也難怪,誰讓兩人八年未見,剛一見面,葉語辰就跟禹修開了個大玩笑。 “也不是白幫?!比~語辰又說。 突兀的提議瞬間變得合理起來,禹修總算舍得開口:“什么條件?” 其實葉語辰也沒有想好,他什么都不缺,根本不需要禹修為他做什么。 但若是不這么說,禹修肯定不會接受他的幫助。 “嗯……”他摸著下巴想了想,突然想到下午泳池里的畫面,隨口道,“晚上來我房里?” 聽出了葉語辰話里的意思,禹修立馬皺起了眉頭,連眼神也跟著冷了下來。 這反應(yīng)簡直和葉語辰預(yù)想中一模一樣,他不由得有些想笑,又覺得不合時宜,便把酒杯舉到嘴邊,將笑意掩藏在了酒杯后。 接下來,禹修肯定又會臭著臉離開——至少葉語辰是這樣認(rèn)為的。 因此當(dāng)他聽到禹修說那聲“好”時,他舉著酒杯,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什么?”葉語辰不確定地問道。 “我說好。”禹修從高腳凳上站了起來,雙眼讓人捉摸不透,“幾點去你房里?” 第3章 讓我看看 大意了。葉語辰的腦子里迅速閃過這個念頭。 沒想到隨口開的條件禹修竟然會真的答應(yīng),所以這位新科影帝這么沒底線的嗎? “你確定?”葉語辰放下酒杯,四指有規(guī)律地敲擊著吧臺臺面,思量禹修到底有幾分認(rèn)真。 而禹修就像是看透了他的把戲似的,恢復(fù)了方才閑聊時的表情:“所以你不確定?!?/br> 這話一下就把葉語辰給架了起來,他要是說一句“開玩笑的”,假裝無事發(fā)生,那反而是變相承認(rèn)自己慫了。 在誰面前慫都行,唯獨禹修面前不行。 “那走吧?!比~語辰也跟著站了起來,“現(xiàn)在就上去。” 下山時乘坐的觀光接駁車還停在公路邊上,由于不能大幅度彎腰,葉語辰上車和坐下的速度都很慢,因為一快,禹修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不自然,明顯是在刻意避免腰部用力。 好在速度慢也不會引人懷疑,禹修在葉語辰身旁坐下,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他的雙腿:“不想走路至于坐輪椅嗎?” 葉語辰笑道:“你這么喜歡管我???” “……”禹修轉(zhuǎn)頭看向路旁的風(fēng)景,不再接話。 坐車上山不過十分鐘的車程,接駁車慢悠悠地在公路上晃著,晚風(fēng)吹在身上甚是舒服。想著早問晚問,反正都得問,葉語辰索性繼續(xù)跟禹修搭話:“你跟邵家有什么過節(jié)?” ——下山前,負(fù)責(zé)打聽的人再次來電,說問了一圈,就連邵氏的高層員工都不知道老板為什么要封殺禹。內(nèi)部的消息或許還是只能向邵家核心成員打聽,而自己接觸不到那個級別。 葉語辰?jīng)]再為難那人,因為這事如果是邵家有意隱瞞,那不是隨便差使個人就能打聽出來的。既然禹修就在島上,那顯然他親自下來打聽更為有效。 “你又知道了?!庇硇薜姆磻?yīng)毫不意外,原本葉語辰還以為得多問幾次才能問出眉目,誰知禹修下一句就直接說了,“沒什么過節(jié),就是我媽死前告訴邵和旭,我是他親兒子?!?/br> 葉語辰:“?” 信息量有些大,葉語辰需要花時間理一理。 禹敏因病去世的事前陣子上過熱搜,在葉語辰這里并不新鮮,但娛樂圈的未解之謎——“禹修的生父到底是誰?”,答案竟然不是大家猜測的陳導(dǎo),也不是禹敏的前經(jīng)紀(jì)人董尤,而是八卦小報都不敢寫的豪門二公子邵和旭。 “所以是邵和旭要封殺你?”葉語辰皺眉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是他。”禹修倒是很平靜,顯然早已消化了這事,“是邵家的老頭子不喜歡我,加上邵和旭的太太也不想看到我?!?/br> 葉語辰突然想到什么,問道:“邵和旭這是婚內(nèi)出軌?” “不是。”禹修道,“我媽跟他分手后他才訂婚,我媽也是后面才知道懷上了我?!?/br> 原來如此。 估計禹敏臨終前也是想搏一搏,萬一邵家把禹修認(rèn)回去了呢?這樣禹修后面的星途就不用愁了??烧l知她的舉動不僅沒有幫到禹修,反而弄巧成拙,給禹修招來了無妄之災(zāi)。 弄清楚了緣由,事情也不算很難解決,葉語辰稍微放松下來,打趣道:“你怎么這么慘啊?!?/br> 聽到這話,禹修突然沉默了下來,臉色微暗地看著葉語辰,片刻后才開口:“有你甩我的時候慘?” 葉語辰被噎了一下,也不知該怎么接話,適時手機(jī)突然響起,他掃了眼來電顯示,連忙接了起來。 “葉老師,該散步了,你不在別墅里嗎?”電話里傳來了展揚(yáng)的聲音。 “我已經(jīng)散過了?!比~語辰說道,“你回去吧。” “那好,你還沒洗澡吧?我把洗澡水給你放上?!?/br> 葉語辰的“不用”還未說出口,展揚(yáng)便徑自掛斷了電話。 此時接駁車已經(jīng)來到了別墅門口,興許是聽到外面的動靜,展揚(yáng)從別墅里走了出來,正好看到禹修也在這輛車上。 他立馬皺起眉頭,朝車邊走來:“葉老師?” 葉語辰不想展揚(yáng)伸手扶他,于是加快了下車的速度,但今天果然是走路超標(biāo)了,他才剛微微彎腰,后背肌rou便針扎似的扯著疼,導(dǎo)致他一腳踩空,往前栽了下去。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及時抓住葉語辰的胳膊,讓他避免了摔個狗啃屎。 雙腳好不容易安全著地,但多余的拉力讓葉語辰重心不穩(wěn)地后仰,肩膀撞上了禹修的胸膛。 兩人的距離非常近,葉語辰甚至可以聞到禹修身上沐浴液的香氣。 然而這香氣轉(zhuǎn)瞬即逝,因為展揚(yáng)突然上前,一把推開禹修,攬過葉語辰的肩膀,不客氣地說道:“葉老師有潔癖,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br> 葉語辰:“……” 禹修沒什么表情地看了看兩人,隨即邁開長腿往別墅里走去:“你房間在幾樓?” 一句話,什么都交待到位了。 展揚(yáng)一下子激動起來:“葉老師,他怎么可以——” “行了?!比~語辰打斷了展揚(yáng),“你先回去吧,這里沒你什么事。” “可是——”展揚(yáng)似乎也不知道該怎么阻止事情的發(fā)生,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能做劇烈運(yùn)動!” 葉語辰覺得好笑:“你們年輕人的思想怎么那么不純潔?” 展揚(yáng)一臉嚴(yán)肅地說:“我這是專業(yè)建議。” 葉語辰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呼出一口氣,淡淡道:“你的建議我收到了,我跟他只是敘敘舊,還有什么問題嗎?” 最后展揚(yáng)還是不甘心地離開了,當(dāng)葉語辰走進(jìn)別墅時,只見禹修正無所事事地等候在電梯旁。他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說:“上去吧?!?/br> 電梯最終停在三樓,葉語辰把禹修帶進(jìn)了自己臥室,又去玻璃柜里拿了棋子和棋盤,接著在地毯上的懶人沙發(fā)坐了下來。 ——這個沙發(fā)是人體工學(xué)設(shè)計,坐得再久也不會腰疼。 “下圍棋?”禹修跟著走到地毯邊,垂眸看著葉語辰,“我不會?!?/br> “你之前不是拍了個棋王的片子?” “都是演的?!?/br> 禹修一定會深度揣摩自己的角色,所以他不可能不會下圍棋。而他之所以這么說,只能有一個理由:他沒興趣下。 “來我房里不是應(yīng)該任由我安排?”葉語辰問。 禹修沉默了一瞬,還是在地毯上坐下了,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即使盤起來,膝蓋也幾乎抵到了懶人沙發(fā)。他拿起一枚棋子,下在棋盤的天元處,說:“你讓我來你房里就是陪你下棋?” 明明剛還說自己不會下,現(xiàn)在卻清楚地知道該走哪里,并且走的那個位置,還代表著讓對手半棋。 葉語辰也走了一步,說道:“是?!?/br> 抬起手的同時,他把視線也移向禹修,又補(bǔ)充道:“下完你就可以走了?!?/br> 不似那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曖昧的誤會還是點到即止為好。 禹修并不意外,視線始終落在棋盤上:“剛才那個人是誰?” 葉語辰下棋的動作一頓,意識到是在說展揚(yáng),繼續(xù)把棋子落在棋盤上:“員工?!?/br> “只是員工?”禹修顯然不太相信葉語辰說的話,“他管得有點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