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耀你握著它感覺怎么樣？”趙娣這會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站在茅廁外用聲音指導趙耀。

    茅廁里過了一會才傳來動靜，被緩慢的腳步聲覆蓋趙耀的聲音似乎更小了：“很難受，我不想自己弄了，jiejie你幫幫我好不好……”

    “停停停！你就呆在茅廁里別出來。”趙娣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她立即出聲，后又怕趙耀像剛剛那樣她連忙補充一句：“外面太冷了，我怕你褲子沒穿凍著。”

    說完她就在茅廁外被一陣冷風吹得打了個噴嚏，家里的茅廁是在附近單獨蓋的一個小屋子，她站的位置完全不防風。

    “jiejie你沒事吧?。俊壁w耀的腳步聲雖然停在茅廁門口，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大起來，和之前的細如蚊蠅判若兩途。

    趙娣擤了擤鼻子馬上回應(yīng)：“沒事，這個天氣一下變冷這么多我還沒太適應(yīng)，過一會就好了。”

    實際上她站在外面實在凍的受不了不得不加快進度：“小耀你現(xiàn)在輕輕握住它上下taonong，很快會覺得舒服了。”

    趙耀在茅廁里沒回話，似乎是在按照趙娣說的話做，過了一會他的呼吸變得有些緊促，同時還有他低低的啜泣聲。

    趙娣跟趙耀此刻僅有一墻之隔聽的十分清楚，特別是哭聲，她在茅廁外一邊來回踱步一邊不停的搓著手往手心哈熱氣，她有些焦急：“小耀你還好嗎？”

    “還……還可以吧，jiejie你……你平時也會做這……這么舒服的事嗎？”趙耀喘著氣回答，就連這個時候他也不忘冒出一些好奇心。

    聞言趙娣哈熱氣的手一頓，帶著踱著的步子一齊，她忘了呼吸，于是在手心聚攏的熱意頃刻間消散由冷風席卷，她耳邊的碎發(fā)一下被風吹至眼前，等她覺得臉上有些癢反應(yīng)過來將碎發(fā)重新別到耳后已經(jīng)是快一分鐘后的事了。

    “jiejie你說句話吧，隨便說什么都好……”趙耀的聲音從茅廁里傳來有些顫抖，不知是他手上的動作還是啜泣的緣故。

    趙娣站在外面聽著趙耀的聲音覺得像心被揪起來一樣疼，她馬上應(yīng)下，嘴角是她都沒有察覺的習慣性上揚，這是她每每哄趙耀都會出現(xiàn)的表情，盡管她臉上的肌rou早就被凍僵。

    接著她將身體倚靠在茅廁外邊的墻上，任由冷風吹拂，此刻她的身體已經(jīng)有些麻木，她只是靜靜地低頭望向眼前屋檐下雨后聚集的小水洼，該說什么好呢？

    她已經(jīng)不能再當以前那個jiejie，因為她選擇不再逃避，她走向的未來并沒有趙耀，也不可能有趙耀的存在，而剛剛他天真無知的話語讓她徹底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這一墻之隔，明明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

    大約又過去近一分鐘，她才咳嗽兩聲讓嗓音變得清楚開口道：“小耀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森林里住著一只笨笨的小狐貍，它沒有mama和爸爸，但是被一只好心的小花貓撿到了，小花貓很好心把小狐貍照顧的很好，直到有一天小花貓不告而別，小狐貍雖然當時很難過，可后來它長大變成了一只非常聰明的小狐貍，小耀你想成為這只聰明的小狐貍嗎？”

    趙娣把話說完后期待著趙耀的回答，她覺得他沒理由不想當那個聰明的小狐貍，于是她抱著這種心態(tài)等了一會都沒有聽到聲響，她下意識邁開步子出聲詢問：“小耀你………”

    “我才不想當那只小狐貍?！?/br>
    問候的話語被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的趙耀截斷，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整理好衣著出現(xiàn)在趙娣面前，而且還是一副興致不太高的表情，眼睛也紅紅的。

    “為什么………？”

    趙娣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她沒預想過趙耀說不的可能性，因此她這會將疑問不經(jīng)思索的問出口。

    趙耀走到迎風的位置轉(zhuǎn)過身來學著趙娣的動作一起倚靠在墻邊，他穿的很厚實里面是一件厚毛衣外面是一件夾克，這與穿的十分單薄的她形成鮮明對比，他將夾克當做抹布用來擦干手上的水漬，然后他自然地握住她被凍得通紅的手，等她的手回暖一些他才低沉道：“那只小狐貍肯定是太笨才被小花貓丟下，我才不要當那只小狐貍?！?/br>
    “我看笨的是你才對吧？小花貓那么好心怎么會因為小狐貍太笨丟下它？”趙娣抬頭看著趙耀，試圖從他一直低著的腦袋看出點什么，同時她捏了捏他的手。

    這個暖手的動作出現(xiàn)在他們之間再自然不過，只不過平日里多為趙娣對趙耀，而趙耀耳濡目染那么多年也學了個七七八八，她興許是太冷又或者被他的回答打得措手不及，不管是哪個她都沒發(fā)現(xiàn)這回是他幫她暖手，還有幫她擋風。

    “我才不笨！我不管！我就是不要當小狐貍！”趙耀似乎認定他的想法，他緊皺眉頭孩子氣般重重回捏了一下趙娣的手作為“抗議”。

    “好吧好吧，不當小狐貍就不當小狐貍，那小耀我們?nèi)ユ?zhèn)上剪頭發(fā)好不好？把你留了這么長的頭發(fā)剪短一點，也會好看一些?！?/br>
    趙娣看一時間難以說動趙耀，她抿抿嘴做出一副釋然的表情，接著她抽回了手摸了摸他的meimei頭提出另外一個建議。

    趙耀突然抬頭狐疑地望著趙娣的臉，剛剛她說一些奇怪的話已經(jīng)讓他起了防范心，所以這會他本能地用兩只手捂住腦袋撇撇嘴繼續(xù)抗議道：“我才不要！”

    趙娣有些無奈的笑笑，然后她拿出百試百靈的“殺手锏”開口：“過段時間就要過年了，年獸會專門來吃頭發(fā)亂糟糟的小孩哦，特別是像小耀你這樣的。”

    “什么?。磕莏iejie我先走了！”趙耀的表情堪稱精彩，他從一臉警覺到因驚詫扭成一團的苦瓜臉只需要一句話的時間，等這句話進到趙娣耳朵里，她的視線中已經(jīng)只剩他的背影。

    “真是……還說不是笨蛋呢……”趙娣一直盯著趙耀離去的方向小聲呢喃，這會她倏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jīng)不冷了，奇怪？她剛剛不是手都被凍僵了嗎？

    繼趙耀匆匆離開后趙娣則是一路低頭盯著手一臉探究模樣。

    待趙娣回房翻出幾件厚衣服穿上出門，她一眼瞥見從剛剛開始就不見蹤影的趙耀停在她房間的窗戶外面，從她的角度看完全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于是她走上前看到他彎著身子一直在擺弄窗戶壞掉的插銷，她跟著他一起傾斜身子湊近眨眨眼道：“小耀，你是把它當成你的新玩具了嗎？”

    趙耀十分專注并沒有覺察到趙娣的靠近，所以當她的聲音出現(xiàn)在耳畔時他猛地站直身子，又因是相當倉促的舉動他難以保持平衡往后趔趄了幾步，他嘟起嘴像是生氣了：“jiejie！”

    “好好好，我的錯，誰知道你玩的那么認真呢？”趙娣自然地拉著趙耀的手臂帶著他往前走，同時還不忘逗他。

    趙耀被趙娣拉走表情是相當難看，他似乎還在為她不斷“挑戰(zhàn)”他底線的種種生氣，與他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是他轉(zhuǎn)而緊緊挽住她的手，明明他比她高出一個腦袋還有余，可他現(xiàn)在就像個孩子，如果不是高度不允許，那么他肯定會鉆進她的懷里。

    趙娣看趙耀這副模樣抿抿嘴并沒有停下腳步，她想讓他去上適合殘障人士的學校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不然他估計拖都拖不動還呆在家。

    趙耀小時候有段時間喜歡在外面亂跑，也就是因此他摔了一大跤把他下邊右邊的第四顆牙給磕掉了一小塊，自那以后他非?？咕艹鲩T總覺得外面非常危險。

    后來趙娣看不下去好說歹說才讓姥爺同意他去適合殘障人士的學校，鎮(zhèn)上剛好有這么一所由愛心人士舉辦的學校，她為了跟姥爺有個交代在他初期住校期間除了睡覺不在一起，其他時間同吃同喝一邊在學校打工一邊陪他呆了半年多。

    盡管那時候他已經(jīng)有十二歲，但半自理的能力幾乎沒有，住宿老師雖然會多照顧一些，可也不能每個人都面面俱到，所以她就這么一直教他，一遍教不會就教十遍，十遍不會就一百遍，教到那段時間她的夢里都是這些。

    幸好現(xiàn)在趙耀適應(yīng)了學校的生活，在學校和人有相處自然不至于這么抗拒出門，當然也僅是不抗拒而已，趙娣感受到手臂被圈緊的力度，這回她沒有多說些什么，她只是帶著他走到站牌前停下。

    然后很快來了公交車，趙娣如拖著大型公仔般將趙耀“拖”上了車，她投了幾塊零錢找到一個雙人座的空位坐下，這是她們村唯一通向鎮(zhèn)上的公交，村里通車數(shù)十年，公交車飽經(jīng)風霜變得又破又舊，最關(guān)鍵的是車里還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于是趙耀一手挽著趙娣，另外一只手捏著鼻子緊蹙眉頭，而坐在一邊的趙娣則是相當泰然，因為她每天都坐這路公交車早就習慣了。

    公交車緩慢地開著，趙娣望向窗外的風景有些出神，她沒有要和趙耀搭話的打算，她覺得慢慢和他拉開距離是從現(xiàn)在要開始做的事，不，準確的說是從今天早上就開始了。

    “jiejie真是個壞蛋?！?/br>
    過了相當安靜的一段時間后，趙耀倚靠在趙娣的肩上悶悶的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