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妖 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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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有一句話說對了,果報是需要時間的,今世果,前世因,她到底經(jīng)歷過怎么樣一番奇遇,才有今日這般成就? 在雨里站了多久,赫連箏不知道,她回過神來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十二根盤龍柱被雨水浸出冰冷的金屬色,像十二雙眼,帶著歲月賦予的威嚴,自高處凜冽俯視。 赫連箏抬起頭,看見母石終于發(fā)生了變化,它在碎裂,其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布滿如蛛網(wǎng)般纖細濃密的裂紋,它失去了原本厚重質(zhì)樸的樣子,變成了一塊尋常的山石,將要傾塌。 “她快出來了!”小紅上前一步。 赫連箏前所未有的平靜,仍是一動不動,安靜等待。 終于,“咔咔”幾聲,母石碎裂成指甲蓋大小的石塊,頃刻間塌陷成一座小小的石包。 一道白光飛出,赫連箏飛身而上,那道白光徑直落在她懷中,化為人形。 小石妖雙眸緊閉,臉色紅潤飽滿,皮膚玉質(zhì)般通透,黑發(fā)柔順絲滑,一掃多日憔悴,如獲新生。 赫連箏將她抱在懷里,解開她手掌上裹纏的鮫綃,她手心傷口果然已經(jīng)痊愈,連腰間玉箏也受其滋養(yǎng),隱隱發(fā)著光。 混沌靈氣果然可以修復她身體的殘缺。 赫連箏手掌隨即落在她小腹,那處仍是纖細平坦,說明她的身體已經(jīng)能夠自主吸收,只是暫時不能全數(shù)消化,奇經(jīng)八脈受其灌溉沖刷,故而昏睡。 “你將她帶到外門去吧?!焙者B箏決定把她交給小紅,“小竹居暫時不能供她歇息,我怕到時候人太多,吵醒了她?!?/br> 她袍袖一撫,將懷中人變作原形,小石妖的石身果然也發(fā)生劇變,如猜想的那般,焦黑的痕跡褪去,坑洼的表面光滑了許多,璞玉未琢,純質(zhì)天然。 小紅上前,雙手接過這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問:“那你呢?如果她醒來問起,我該怎么回答?!?/br> “她短時間內(nèi)恐怕醒不來的。”赫連箏催促,“快走吧,有什么事我來扛。” 小紅快步離去,赫連箏原地靜立片刻,也轉(zhuǎn)身返回小竹居。 辰時初,天已大亮,小雨不歇,負責灑掃試煉場的小弟子打著哈欠慢吞吞走來,卻忽然發(fā)現(xiàn)腳下憑白多出了許多碎石。 欸?是誰敢在試煉場亂扔石頭,他抬起頭,見面前好大一個石包,更是納悶。 左右環(huán)顧一圈,他還在想該怎么處理掉這些碎石頭,忽然發(fā)覺好像少了點什么,隨后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叫。 “母石呢!我那么大一塊母石呢!” “??!” 半刻鐘后,赫連堯一陣狂風似刮進了小竹居,他倒還有所顧忌,只是站在院子里喊:“赫連箏,你給我滾出來!” 赫連箏平躺榻上,幽幽睜開雙眼,聲色如常,“父親請進?!?/br> 赫連堯一腳踹開屋門,大步入內(nèi),見赫連箏獨自躺在內(nèi)室床榻,只著一件單薄中衣,長發(fā)鋪陳,雙手交握置于小腹,十分安詳。 “你到底干了什么??!你這個不孝子!”赫連堯暴跳如雷,“你竟然還睡得著!” 睡,當然要睡,現(xiàn)在不歇息,馬上就沒機會了。 “父親莫要驚慌,到底發(fā)生何事?!彼b傻,盡量給她的小石頭多爭取一點時間。 赫連堯指著她,氣得手抖,“你自己干的好事你不知道?你還裝!” 赫連箏繼續(xù)躺,“父親莫急,慢慢道來?!?/br> “我道你個錘子!”赫連堯想揍她,又舍不得,拂塵“啪啪”打地,“我問你,試煉場的母石,到底怎么會變成一堆碎石渣滓!現(xiàn)場殘留你的元神之力,絕不可能作偽,母石是不是你弄壞的!你是不是又為了那妖女,是不是將混沌靈氣都讓她吸走了!” “母石啊——”赫連箏慢吞吞,“確是鳴琨所為,小熠病重,鳴琨不得已出此下策?!?/br> “她病了?什么病,人呢?”赫連堯東張西望。 赫連箏這才從床上坐起來,趁著長老們還沒來,說點自家話,“父親,小熠的體質(zhì)你是知道的,她病了,很不好,榮長老也拿她沒辦法,我們都沒辦法?!?/br> 赫連堯痛心疾首,“所以你就惦記上母石?上次照心石的事是意外,現(xiàn)在鬧這一出,該如何向諸多弟子、長老們交待!早知道我就不該同意你們成婚,你啊你,實在是昏頭?!?/br> 赫連箏頗覺好笑:“如果我事先與長老們商議,他們會同意我用母石救她么?” 赫連堯:“母石不是你一個人的母石!是宗門的母石!” 赫連箏:“所以還是沒商量了,既然沒商量,我為什么還要浪費時間同他們舌戰(zhàn)?!?/br> 赫連堯:“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得的什么病,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不行?再者,她還沒死呢!” “要等她病入膏肓,下不來床,瘦成一把枯骨,再去想辦法醫(yī)治她么?她本來可以盡早得到救治?!?/br> 赫連箏冷笑兩聲,“父親當年早知道母親被長老和家臣所不喜,她有孕后也不管不問,如果父親提早防范,她怎么會被人哄騙,喝下墮胎藥?她本就是凡人,她的身體怎么受得住那樣的折損,那些人是想要她的命?!?/br> “可她即使遭受那樣的打擊,好不容易養(yǎng)好身體,壽元將盡時,還是想為你生一個孩子,怕你后半生無人陪伴,你難道敢說,你從來沒有后悔過么?” “赫連箏!”赫連堯大喝,胡子都氣得飛起,“你一定要說這些話來激我?!” 赫連箏心平氣和:“我就是很自私,有父親的前車之鑒,我不會允許自己鑄下大錯,我不會讓她承受本不該承受的委屈。” 赫連堯捂住胸口,跌坐在板凳上,“我怎么會生下你這個孽障。” “我是孽障?!彼p手慢慢歸攏長發(fā),“如果那個孩子沒有流掉,確實也沒我什么機會,我或許都不會出生?!?/br> 赫連堯只覺眼前一片片黑,就要被氣得撅過去。 這些話,壓在赫連箏心里好多年,沒機會說罷了。 母親三百年來承受的苦難,一句話兩句話怎么講得清楚,她的怨恨從來不曾消退。 “父親,事已至此,已經(jīng)沒有挽回的余地,我只希望你能替我護住小熠,不要讓母石白白毀去。她什么也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所有的罪責都由我來承擔吧?!?/br> 赫連堯:“你倒是盤算得好?!?/br> 赫連箏句句扎心,“子不教,父之過,確實都是你的錯。” 好一招倒打一耙,禍水東引,倒成他這個親爹的不是了,赫連箏手掌撐在書案,連連調(diào)息,好險沒暈死過去。 諸位長老和座下首徒終于趕至,眾人進得房中,嘰嘰喳喳叫嚷開,問她到底為什么那么做,有納罕,也有指責。 赫連箏只覺得吵鬧,“我認賠,多少錢,我出?!?/br> “你這是認罪了?”方長老捶胸頓腳,“那可是母石??!你以為有錢就能擺平?” “有錢也不能擺平啊?!焙者B箏笑,“那我認罰?!?/br> 她慢吞吞挽發(fā)穿衣,雖然認罰,卻也不是傻子,墟鼎里選出最厲害的三件法衣,準備到時候里里外外裹個嚴實。 水門亥生門的江長老最是緊要赫連箏,愛之深責之切,當即叫嚷著要她把那妖女交出來。 “此事皆因她而起,她自當代為受過,哼,我當時就說,那妖女是個禍水,要不得要不得,現(xiàn)在怎么樣,出事了吧!” 榮錦掏耳朵,“江長老說的這是什么話,人家娶媳婦又不是給你娶的,要你咸cao蘿卜淡cao心?!?/br> 嵐溪照當然也是向著她們,“她既已認罰,便是要獨自承擔罪責,江長老就不要多管了。” 江長老吹胡子瞪眼,“說的什么屁話,自打那妖女來到宗門,連生事端,鳴琨說不定是中了她的魅惑之術。她在何處?讓她出來,廢了修為逐出宗門去,免得鳴琨再受其害?!?/br> 榮錦氣死,同為長老,她當然也不會怕了這老頭,指著他鼻子罵,“人家兩口子的事,關你屁事,滾邊歇著去吧。” 嵐長老拐杖敲地,“安靜!安靜!” 巳焱門長老是個暴脾氣,她至今沒弄清楚怎么回事,“誰來跟我解釋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們能不能別吵吵了!” 酉乾門長老嘆息,“外門才修好,現(xiàn)在內(nèi)門又壞了,我看這石頭還是不如法陣牢靠,依靠外物,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壞了也好?!?/br> 江長老譏諷道:“赫連氏倒是出情種,一個個的都護短得很!” 赫連堯以肘支額,雙目緊閉,恨不得一死了之。 這個宗主他不要當了,不管了!什么也不想管了! 房中激烈爭吵不休,赫連箏煩死,跳將起來,一腳踹翻了書案,眾人驚退。 赫連箏舉步走出房門,“該審審,該罰罰,吵吵什么?一群窩囊廢,還得本少主來教你們做事?!?/br> 她拂袖離去,江長老扯著赫連堯,“你看看你教的閨女,她就這德行!” “好了好了!”赫連堯站起來,“審吧,罰吧,重鑄法陣的錢,我來出?!?/br> 滌天宗宗主之位向來是世襲制,大部分的錢都掌握在宗主手里,赫連箏再荒唐,也不能否認她作為少宗主為宗門做出的貢獻,還有她卓越的靈根天賦。 修界說到底以強為尊,只是毀壞了一塊石頭,罪不至死,長老們與宗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罰過罵過,從前怎么樣以后還是怎么樣。 故而,赫連箏在整個宗門,乃至整個修界的名聲、威望,需要大家共同維護,長老們對外的說法:內(nèi)門母石是自然損毀。 萬事萬物,有始有終,人有壽盡,石頭當然也是一樣。 長老們說得神乎其神,說此前外門照心石損毀,就是一個預兆,現(xiàn)在內(nèi)門母石也壞了,定是天道預警,修界恐有劫難將至,命眾弟子加緊cao練,以防萬一。 從古至今,話語權永遠掌握在高位者手中,是紅是白,還不是任由他們胡說,母石的事就這樣輕飄飄給揭過去,弟子們倒是開始留心外面的動向。 哪里發(fā)了洪水、哪里生了瘟疫,哪里又有了大地動,多少凡人因此喪生,時實密切關注。 滌天宗作為修界第一宗門,內(nèi)門母石毀壞的消息如蝗蟲過境,短短三日,席卷整個修界,一時間人心惶惶。 皇天不負有心人,赫連箏經(jīng)歷五門會審,被判五雷柱下領噬魂釘八顆,雷擊三十六道時,傳西極魔淵洞近日異動頻頻,有邪魔出洞,危害一方,仙妖兩盟齊派弟子鎮(zhèn)壓。 假話成了真,赫連箏頗覺好笑,只是她的小石頭始終昏睡不醒,可別睡上幾個月,睡到她傷愈,就不好邀功了。 很快,來到赫連箏受刑之日。 戒律堂峰頂有一處平臺,上豎五雷柱,每根兩尺八寸長,成人腰粗,其上鐫刻引雷咒,隱隱電光流傳,噼啪作響。 赫連箏站立正中,戒律堂長老在她手腕腳腕以及脖頸拴上同腕粗的鐵鏈,指尖一抬,鐵鏈在雷柱上盤繞收緊,將她吊至半空。 滌天宗已經(jīng)有三四百年沒有動用過如此嚴酷的刑罰,確實也沒有人敢犯下這樣的重罪。 按理說,共犯應該一起受罰,但宗主不發(fā)話,大家就算知道她把人藏在外門,也沒人真敢去找茬。 赫連箏此前去看過她兩次,還睡著沒醒,榮錦看過診,并無大礙,也沒多管。 終于等到受刑日,赫連箏長出一口氣,“快些吧。” 按照慣例,雷刑需得宗主親施,但這次情況特殊,赫連堯不愿,戒律堂長老只能代施。 這是個相當嚴肅的老頭,六百多歲,從來視門規(guī)為性命,板著張馬臉,赫連箏倒也不指望他留手,只盼著他別磨磨蹭蹭故意折騰人。 除了戒律長老和門下大弟子,只有榮錦、嵐溪照和玄霄到場。 玄霄還準備了擔架,準備行刑完把赫連箏舉在頭頂扛回去。 戒律長老自袖中取出一只寶匣,啟開蓋子,盒中雷珠飛至半空,懸浮在五根雷柱正中,柱上登時電蛇扭動,藍紫的電光飛速盤上鐵鏈,鞭擊著被鐵鏈所縛的赫連箏。 她長發(fā)無風自動,衣袂翻卷,身體不受控制抽動,感覺汗毛根根豎立,五股電流匯聚在身體中庭xue處,又密密麻麻向外擴散,如千萬跟小針劃過周身筋骨皮rou。 電流來回不絕,赫連箏緊閉雙眼,咬牙忍受,無數(shù)銀蛇電光亂舞,她身上法衣護陣與之相撞,發(fā)出蓽撥爆響,防護法陣也承受不住這樣迅猛的攻勢,接二連三炸開。 赫連箏很快聞見自己身上飄出的焦糊味道。 她長到現(xiàn)在這個年紀,大大小小的雷劫也經(jīng)歷過幾場,但天劫與人造的雷刑不同,既然是懲罰,目的并不在為她淬煉筋骨,純粹就是惡心人,怎么讓人難受怎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