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這天凌晨3點不到，帶著順兒和幾個于家的仆役，來到順天府貢院，也就是禮部的貢院外。

    本以為自己來早了，沒想到貢院周圍已經(jīng)燈火通明、人山人海了。

    北方學子是少于南方學子的，但京畿周邊應考的人，卻絲毫不比金陵少，原因很簡單讀書其實很費錢的。

    京畿之地有錢人家，肯定不比南方少，讀書人當然也不少了。

    薛寶釵送的文房四寶，其實也就是寓意而已，根本就帶不進貢院，接受完明顯帶著侮辱性質(zhì)，卻又不得不脫衣的檢查之后。

    石仲魁跟著貢院差役來到自己的監(jiān)舍，首先做的就是檢查監(jiān)舍內(nèi)是否有問題。

    哪怕是一張碎紙，甚至桌面上連一個字都不行。

    然后脫下長袍，倒頭就睡。

    而特意走過來看看的考官和監(jiān)考官，見他如此做法，不驚反喜。

    這是有老前輩特意提點過，并且心里素質(zhì)也極佳的表現(xiàn)。

    三天一晃而過，石仲魁滿心歡喜，甚至有些興奮過頭的走出貢院。

    時文和八股還好說，捷徑就是不斷的做題，按照于洪高的說法，自己就是去考會試都沒問題。

    但讓石仲魁驚喜的是，今年出了一道‘勸學’題，而他想都不想就抄了那首《明日歌》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這都不能過，石仲魁倒立飛升，不玩了。

    至于原作者，人家本來就是明弘治年間的狀元，可惜這里是大周，反正石仲魁沒找到任何原作者的資料，而且一個狀元也不可能沒任何記載。

    “伯謙、考的如何，考的如何？”

    看到于同甫焦急的表情，還有同行的薛蟠、賈璉、福叔、順兒，甚至躲在一旁，畏畏縮縮的賈權(quán)。

    石仲魁微微一笑，點頭的同時，嘴上卻說道，“榜單沒出來前，還是莫要說太多，免得成一時笑柄。”

    周圍的學子聽他這么說，有人跟著點頭，有人以為他這是沒考好，心里暢快的同時，也就沒了嫉妒和其他壞心思了。

    “走、走，回家再說”，于同甫拉著他就往外走，不過讓石仲魁意外的是，這次不是回以前家的路。

    三天后，京城城西一座三進院的大院里，石仲魁老神自在的喝著茶，看著一副字帖，一旁的薛蟠卻像是熱鍋螞蟻一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仿佛考秀才的不是石仲魁，而是他。

    這座新宅子說是亭臺樓榭，清幽雅靜都不為過，好在飛檐、假山不算高，水榭也只是個荷花池。

    雕粱上更都只是些麋鹿、蝙蝠、壽星之類祝福寓意的雕梁畫。

    住著舒服的同時，也用不著擔心出問題。

    就是房子有點多，人有些少。

    第71章 居然敢搶人

    住進沒幾個人的新家，順兒和幾個仆役難免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石仲魁倒沒事，根本不擔心有什么鬼魅出現(xiàn)，打不贏我還不能跑嘛，而且這里是京城，也不是王朝末世，哪里有那么多的鬼怪。

    第二天一早石仲魁耳朵一動，遠遠聽到一群腳步聲和喧鬧聲，應該是來報喜，順便討賞賜的傳報衙役來了。

    到了此時，心情難免也期待和激動起來。

    古代有很多閑漢、潑皮會在這天專門上門報喜，但這群人要是眼力不行，事后肯定會被衙役找機會打一頓。

    原因很簡單，薛蟠為了今天，居然讓人專門做了1千個一錢重的銀錁子，而且個個都刻著官運亨通、福星高照的字樣。

    光這些銀瓜子就是百兩銀子，加5兩的手工費。

    而且還為傳報衙役準備了十個50兩重的銀錠，按照他的說法，要是妹夫能得第一，那但凡來報喜的衙役，人手一個銀錠。

    這要是被閑漢、潑皮得了去，那些傳報衙役殺人的心都有。

    而那些跟著來看客，怎么著也能搶到三五個銀瓜子。

    看的石仲魁直搖頭，卻沒打算阻止薛蟠。

    自己才是秀才就住進明著3萬兩，但實際上至少2萬兩銀子的大宅子，散點錢出去，也能提前營造出，自己家資不算小的意思出去。

    至于外人是否會說，宅子和錢財都是薛家的，石仲魁不在乎。

    反正薛家明白自己不缺錢，在薛寶釵和薛蟠面前說話有足夠的底氣就行。

    沒多久，薛蟠忽然愣住的轉(zhuǎn)頭看向院子圍墻，幾個呼吸后，外頭敲鑼打鼓的聲音總算傳了進來。

    “來了，來了”，薛蟠一拍大腿，激動的對著順兒和自己的新小廝喊道，“快，快把準備好的喜錢準備好，然后立刻去榮國府告訴太太和妹子?！?/br>
    石仲魁也不阻止，因為他此時已經(jīng)聽到了，外頭喊著‘順天府院試案首石老爺’的話。

    周邊也就自己和繕國公府姓石，石光珠又是個榆木腦袋，那就只剩下自己了。

    果然，沒多久在宅子大門那邊盯著的薛家下人，腿腳帶風一臉驚喜表情的跑了進來，大喊道，“姑爺，姑爺，您中了案首，小三元，小三元啊?！?/br>
    薛蟠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居然對著南邊跪了下去，“爹啊，孩兒沒虧待妹子啊。咱家也出了文曲星了?！?/br>
    石仲魁頓時翻了個白眼，只是個秀才而已，而且自己姓石不姓薛，更不是入贅薛家，什么時候就成了薛家的人了。

    好在薛蟠也沒迷糊到，拉著自己跪著南方向岳丈禱告，否則石仲魁肯定一腳踹翻他。

    清明上墳時跪一跪，石仲魁不反對，可自己家中是擺著祖宗牌位的。

    “哥哥快走，這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少了你?！?/br>
    石仲魁笑著搖搖頭，雙手背在后背，慢悠悠的穿過前院，就見門外此時已經(jīng)人擠人，把整條街都擠得水泄不通。

    而且除了衣著看起明顯是看熱鬧的百姓外，還有不少穿著書生袍，甚至儒生袍的讀書人翹首以盼的等著自己。

    “出來了、三元公出來了。”

    隨著這聲喊聲，本來就熱鬧的街上頓時更嘈雜起來。

    石仲魁忙對著眾人行禮，口稱僥幸，并且提醒說，只是小三元而已，連夫子廟立碑的資格都沒有。

    頂多就是祖塋可以立一塊牌坊而已，除了石家后代會去看看，其他人誰還在意你一個秀才。

    但在場的人可不管這些，不少讀書人大概是想沾沾文氣和運道。

    齊聲恭賀道，“恭喜石兄、賀喜石兄榮登順天府小三元，名傳京畿，青史著傳?！?/br>
    到了此時，石仲魁總算忍不住的嘴都笑歪了。

    名傳京畿還好說，能做到這點的人可不少，但青史著傳就真沒幾個了。

    順天府的州志上今后必然會寫下，大周丙子年八月初八，大興學子石仲魁石伯謙院試第一，為大周北方首獲小三元者。

    順帶著列個人物小傳專門來介紹他的生平，當然，要是止步于此，那頂多也就三五句話，加起來可能不超過20個字而已。

    石仲魁正想著時，猛地發(fā)現(xiàn)街上人群后方有幾伙明顯穿著家丁、仆役服飾的人，正不斷往自己這邊擠過來。

    還沒等他想明白這些人是要做什么，就聽遠處傳來大喊聲，“蟠哥兒小心，有人來搶伯謙上門為婿了?！?/br>
    奶奶的，薛蟠頓時火大，怒吼一聲，宅子里很快沖出十幾個手拿棍棒的薛家仆役，把石仲魁團團圍住。

    幾個機靈的立馬抓著大家抬出來的銀瓜子，就往街上撒。

    一時間在陽光的照耀下，漫天一片銀光，看熱鬧的哪里還有心思看搶親的戲碼，鬧騰騰的往前擠。

    瞬間把幾伙別家的仆役給擠的人仰馬翻。

    “快撒，接著撒錢”，薛蟠見狀立馬大喊，“一錢銀子一個的銀瓜子，都是我薛家女婿賞給你等的謝禮。”

    這下后邊人，那是恨不得飛上天，撲過來搶銀子。

    “哈哈哈”，看著那幾伙仆役中，居然也有人俯身撿錢，薛蟠激動的簡直要瘋了。

    雙手抓起銀瓜子，專門往那幾伙人身上扔。

    邊扔還邊喊著，“搶啊，別被這伙人先得了銀子啊?！?/br>
    石仲魁卻越看臉色越黑，這要是出現(xiàn)踩踏事件，傷了或者死了人，倒霉的還是自己。

    忙抓著順兒，讓他帶人把銀子往遠處撒，這銀子拋灑的區(qū)域一大，人群總算不再只往大門這邊擠。

    而且那群仆役也都在外圍，人群一下子就分散開了。

    一千個銀瓜子很快就撒完了，氣氛這才慢慢安靜了下來，隨后賈璉、馮紫英等人帶來的家仆趁機貼墻擠了過來，局勢這才算是穩(wěn)住了。

    瞪了一眼哈哈大笑的薛蟠，石仲魁自己卻知道，這事怪不到薛蟠頭上。

    4個衙役這才有機會把大紅喜報交到石仲魁手里，而人手一個50兩的銀錠，再次把氣氛搞了起來。

    又和眾多衣衫有些亂的讀書人見禮，客氣的把人送走之后，報喜之事算是過了。

    石仲魁忙對賈璉和馮紫英拱手道謝，正說話間，又聽外面?zhèn)鞒鲂[聲。

    第72章 刻意忽略

    走出大門一看，就見石光珠帶著二十幾個夾槍帶棒的仆役，氣沖沖的趕過來。

    指著一伙還沒來得及走的仆役喊道，“打，給我打。”

    石仲魁忙運起長春功吼道，“住手?！?/br>
    這一聲吼，簡直和悶地一個炸雷一樣，離得近的幾人耳朵都嗡嗡叫起來。

    上前拉住石光珠，石仲魁笑哈哈的拱手行禮道，“舅老爺來的正巧，今日定要在小侄這里不醉不歸?！?/br>
    石光珠一愣，酒肯定要喝的。

    要不是擔心石仲魁不中，或者名次不好，他早就和薛蟠一樣上門來了。

    但人，他還是想打。

    石仲魁哪里會給他說話的機會，“舅老爺快快入內(nèi)，今兒您最大，而且還是小侄親長，不先喝三碗可不行?！?/br>
    一聽先喝三碗，石光珠立馬想起當初在農(nóng)莊里，被他喝趴下的事。

    臉色一變，看看石仲魁身后也就薛蟠、賈璉和馮紫英，覺得這頓酒還是等明天石仲魁上門，去繕國公府拜見他師母、也就是自己親姐的時候再說。